近五百年來,大楚一直沒有停止過修建連通天下州郡的官道。
這官道寬十丈,以青石硬土鋪就,風霜雨雪侵蝕而絲毫不變。
從昌寧往中州皇城,數萬裡之遙,穿山越嶺,踏河過江,竟是一路平坦。
兩個多月時間,韓嘯已經從昌寧來到中州。
他是坐的馬車。
唐遲早他一步出發,帶着之前準備的各種物資和海量財富,先到皇城。
這一次韓嘯到皇城,剛好宇寧商行有一批貨要往皇都,聽說韓嘯去皇都,寧致遠便讓寧紹坤隨行。
一路上,寧少掌櫃想盡辦法巴結韓嘯,吃喝玩耍一條龍伺候。
可惜韓嘯心不在此,每日只縮在車廂裡看書修行,到宿營之時,也就是在空曠地帶練練拳腳。
他這做派,與普通的書院學子一般無二。
車隊前行,遇到其他商隊、車隊一般都會結伴,等到中州時候,他們這一行已經是數百大車、數千人的大商隊了。
“終於到中州了,我還是十年前從中州離開,就再也沒來過。”
馬車外,寧紹坤的聲音傳來。
韓嘯伸手撩起車簾,入目滿眼清翠蔥蘢。
這樹木不是普通樹木那樣的茂盛,而是靈氣充足,靈性充裕而生。
也就是說,這些樹木若是任其自然生長,千百年後,都能成爲靈物。
“韓師兄,如何?這中州之地,令人震撼吧?”
寧紹坤依然依着書院規矩,喚韓嘯師兄。
的確令人震撼。
那三千丈之上的雲端,竟是飄着幾座浮島。
浮空之城。
看到這些浮空城,韓嘯雙目一凝。
人皇的託舉仙庭大計已經到這種不加遮掩的地步了嗎?
“那就是中州仙衛營所居之地。”
見韓嘯擡頭,寧紹坤有些羨慕的出聲道。
高居九天,這的確讓人羨慕。
“寧少掌櫃,到中州,我們就此別過,以後來我花語鎮,記得來喝酒。”
“諸位,我往昌華大城去,你們往前走,一路走好。”
……
到了中州,各個商隊慢慢散開。
“韓公子,要我說,你真該向寧少掌櫃學一學,你看他待人接物都是井井有條,你們讀書人啊……”
一位白髮商客從車馬邊走過,見到韓嘯,伸頭過來說一句,然後搖着頭走開。
寧紹坤張張嘴,然後喃喃道:“師兄,你別聽這傢伙胡說來着。”
一路上韓嘯深居不出,寧紹坤與人交道頗爲圓滑,看上去人情世故的確多了幾分歷練。
但寧紹坤知道,這些事情,在韓嘯面前,都是完全無需在意的。
人家可是人皇看中,直接召入皇城。
當初離開昌寧,昌寧郡守都相送出城。
這樣的人物,跟滿路商賈有什麼好吧談的?
再走半日,日頭已西。
車隊在一處鎮落停下。
說是鎮子,其實並不比河遠縣那樣的縣城小。
熙熙攘攘的,便是天暮,也是人流不少。
寧宇商行車隊有負責的幾位主事,將住宿等事情安排好,來請寧紹坤和韓嘯。
幾人尋了一家裝飾不錯的酒樓,要了酒席,然後坐等上菜。
“韓公子,這中州的風土與昌寧不同,有些特色菜餚,等會你嚐嚐。”
商隊主事張木新笑着說道。
這位韓公子在昌寧那是頂天的人物,大掌櫃交待又交待,一定要伺候好。
一路來,商隊已是盡全力招待了。
韓嘯笑着點頭,剛準備說話,就聽旁邊桌有人開口:“昌寧?可是那建了城外書院的昌寧?”
韓嘯回頭,見那一桌上坐着幾位青年,衣着都是頗爲華貴,還有幾分靈氣。
出聲之人面上帶着好奇,看向韓嘯。
“當然。”
寧紹坤高聲道。
這一路上,遇到很多同行之人,都是對昌寧頗爲好奇。
昌寧的場外書院,昌寧的宗師宋濂,昌寧全線攻衛等等,這些故事已經流傳開來。
對從昌寧書院走出的人來說,寧紹坤也是與有榮焉。
“聽說昌寧書院有宗師坐鎮,還有百里靈地?”
聽到寧紹坤說,對面有人又開口道。
“的確,宋院長一人之力,鎮壓五位蠻王,城外書院有百里靈地,已經開闢無數靈田。”
寧紹坤頗爲自豪的說道。
這都是昌寧的驕傲。
聽到寧紹坤的話,那幾人相互對視,又低聲嘀咕幾句,忽然有人道:“這宋濂也是命好,區區一個儒道宗師,竟是做下偌大的功勞。”
他這話一出,寧紹坤已是面色大變。
宋濂可是昌寧書院院長,還是韓嘯的老師,此人如此說話,韓嘯豈能輕罷?
“不知這位兄臺何出此言?”
果然,韓嘯已是轉身,看向出聲之人,朗聲問道。
那人見韓嘯也是長袍大袖,一幅學子裝扮,眼珠子一轉,已是大概猜到。
“昌寧書院來的?”
他輕笑一聲,然後道:“這天下州郡宗師境的大儒是少有,可我中州但凡是坐鎮一縣一府的,必然是宗師。”
他神色中有些傲然,冷笑道:“中州人物不出,才讓昌寧得了功勞。”
“所以啊,我說宋濂命好。”他一邊笑着,一邊端起酒杯,與身旁幾人碰杯。
其他幾人也是點頭,都是一副就是如此表情。
“宋濂是我老師。”
韓嘯淡淡開口。
這一句話,讓那一桌衆人色變。
特別是之前說話之人,一臉尷尬之色。
到底剛纔只是口嗨,說幾句瞎話,評點一下江山。
卻不想,這宗師弟子,就在眼前。
“沒想到是宗師弟子當面。”
對面那桌中坐在主位的年輕人站起身,向着韓嘯拱手道:“我們是紹明縣學子。”
說到這,他輕咳一聲道:“在下蘇博望,宗師盧陽入室弟子。”
也是宗師弟子!
這樓上竟是兩位宗師弟子。
其他那些食客目中露出激動神色來。
雖然在中州,元嬰大能不是少見,但這隨便就遇到宗師弟子,還似乎槓上了,很少見。
“韓嘯,宋濂宗師入室弟子。”
韓嘯擡手說道。
“本來同是儒學弟子,我們該同席共飲纔是,只是這位兄臺辱我老師名譽,該給個說法。”
韓嘯聲音中透着一絲冷漠淡然。
“聽說你們昌寧學子都是與軍伍廝混,這脾性,果然不假啊。”
蘇博望冷笑一聲,然後高聲道:“要說法,可以,文鬥一場,贏了,我蘇博望代左兄斟茶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