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哥低頭鑽入門中走遠了。
“來,大海大人,我扶着您。”江郎努力走到大海大人身旁。
“不用。”大海大人斷然拒絕,“你只需要將我轉到正確的位置就可以了。”
“好。”江郎應聲道。
雙手開始調整大海大人面朝的位置。
“好了。”江郎說道,“您正前方就是打開的紅色大門。”
“好,你跟在我後面走就行。”
“那怎麼行?我要扶穩您啊。”
“用不着。”大海大人開始向前邁步,“這地下迷宮我可謂瞭如指掌,除了岔路銜接位置需要略微調整外,剩餘所有地方可以說是閉着眼睛也能橫趟。”
您本來就閉着眼睛啊,江郎跟在後面默想。
門雖然打開了,但紅門是有門檻的,而且這個門檻相對於大海大人的身長來說頗高。
江郎緊緊地注視着走在前面的大海大人的背影。
大海大人一邊走,一邊口中唸唸有詞。
“三七四三,三七四四,三七四五……”
大海大人矮矮的身軀馬上就要走到門口了,江郎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提醒他注意門檻。
“三七六一,三七六二,三七六三。”
大海大人咒語般的聲音終於停止了,他矮矮的身軀也停了下來,正好停在紅門的門口。
“哼哼。”大海大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知道自己身前就是門口。
開玩笑,自己什麼身份?什麼地位?
什麼實力?
還需要讓人攙扶?
三七六三就是三千七百六十三步,指的是從踏出草原的那一步直到停在紅門前的步數,自己可是一刻都沒有放鬆過,一直在心中默數。
今天就讓身後的人開開眼,可惜只有一個死胖子。
大海大人像一隻皮球般跳了起來,越過高高的門檻,準確無誤的落在了甬道內的紅地毯上。
“咚。”
一聲悶響,地攤上蕩起了一片小小的灰塵。
大海大人雙手高舉,就像一個完成了既定動作的體操運動員。
這一切江郎自然是看在眼裡的。
“太棒了,大海大人。”江郎心悅誠服的說道。
“哪裡哪裡。”獲得想象中的讚揚後,大海大人慢慢放下雙手,“江郎啊,你也看到了吧,雖說我雙目失明,但也用不着別人攙扶。”
“是是。”江郎一邊說着,一邊艱難的擡起了腿,準備邁過門檻。
但他忽然發現這條腿簡直就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這小小的門檻居然不能輕易跨越。
“江郎啊。”大海大人的耳朵微微動了動,“看樣子你很疲累了。”
“沒,沒關係。”
“不要勉強。”大海大人說完向前走去,“剛纔你也看到了,河伯這傢伙有些反常,而湖哥這小子也極不靠譜,所以我實在放心不下,反正這裡距機關處也不遠了,不如我先過去。”
“請,請便。”
“嗯。”
大海大人像是要故意拉開和江郎之間的距離一般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江郎的視線中。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
大海大人雖然在疾步前行,但對於步數的記錄一刻也沒有放鬆。
大海大人果然有一套,江郎一邊默想着一邊艱難的將左腿邁過了門檻。
“咚。”
左腳終於踏在了紅毯上。
但這一步簡直像是耗盡了自己所有的能量,另一條腿怎麼也擡不起來了。
但江郎一點都不着急,他竟然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隻燒雞,然後撕下一隻雞腿塞入口中。
呵呵,味道還不錯。
江郎大口大口咀嚼着,金黃色的油汁順着寬大的嘴角溢了出來。
自己這一天消耗的能量實在是太大了,必須得補一補了。
很快一隻雞腿連骨帶肉都被吞入肚中。
但江郎還覺得不夠。
雖說離機關處已經不遠了,也就剩下幾百米,但一隻雞腿的能量怎麼夠?
江郎又撕下一隻雞腿大口朵頤起來。
哼,都是一羣野蠻人,一點也不懂得生活。
雞腿肥美的滋味令江郎很是愉快。
當第二隻雞腿下肚後,江郎終於慢吞吞的將另一條腿挪了過來。
“砰!”
紅門終於關閉了。
江郎慢悠悠的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肉都會跟着顫抖。
哼,有什麼好擔心的?
即使他們本領通天拿到了鑰匙又如何呢?
門外的分叉口就夠他們喝一壺了。
選對門的機率只有三分之一。剩下兩扇門,藍門意味着災難,而黑門則代表着死亡!
呵呵,江郎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殘忍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一陣哀嚎聲從甬道前方傳來。
“哎吆,哎吆,我這老胳膊老腿啊……”
是大海大人?
江郎立馬打起精神向前方跑去。
雖說是跑,但看上去也沒比走快多少。但這已經是江郎的極限速度了,簡直可以用風馳電掣來形容,因爲燒雞都從自己懷中掉了出去。
落在地上的燒雞散發着陣陣香氣,倒在地上的大海製造出陣陣哀嚎,夾在中間的江郎左右爲難。
“哎吆,哎吆……”大海大人的哀嚎一聲大過一聲。
算了,江郎終於決定放棄燒雞,他再次“風馳電掣”的奔向大海大人。
“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這紅毯,紅毯上不知何時多出了這麼多滑滑的液體。”大海大人一屁股坐倒在紅毯上,只感覺褲子都被洇溼了。
江郎望過去,只見本該平整的紅毯已經皺皺巴巴的了,而且確實有一大灘液體。
“我扶您起來。”江郎說完小心翼翼的靠近大海大人。
不,不對。
這不是普通的液體,還散發着一陣陣臭味。
“大人,小心。”
雖然大海大人坐着與站着從高度上看也沒有什麼區別,但江郎還是緩緩的他扶了起來。
“哼。”大海大人終於站了起來,伸出手摸了摸屁股說道,“也不知道是什麼,臭乎乎的,而且地毯也皺皺巴巴的。否則以我的身手怎麼可能摔倒?要讓我查出是誰做的,我絕不輕饒。”
“這,恐怕是前面兩個所長的共同結果。”江郎對這件事情慢慢有了眉目。
“此話怎講。”
“大人,我們還是離這液體遠一些吧。”
“嗯,有道理。”
兩個奇異的傢伙互相攙扶着向前走去。
“大海大人,我下面要說的事情您最好有個心裡準備。”江郎臉上帶着戲謔的微笑說道。
“哼,你放心說就是了,我老人傢什麼沒見過?”
“那液體恐怕,恐怕……”江郎一邊說一邊掐着自己粗大的胳膊以防止自己笑出聲。
“你在笑?”
“沒,沒有,怎麼可能。”江郎一本正經的說道。
“別騙我!”大海大人一臉不爽的說道,“我這雙耳朵什麼水平你是清楚的,一點點聲音都逃脫不過我的耳朵。甚至你還沒有發出的聲音我都能聽到。”
“是是。”江郎連忙應聲,並偷偷的瞄向了大海大人的耳朵。
這雙蒲扇般的大耳朵確實威風凜凜,但可惜,那上面竟然粘着一點不明液體。
這簡直就像一個一表人才的貴公子微微一笑時,潔白的牙齒上藏匿着一根碧綠的韭菜一般滑稽。
“呵……”江郎終於笑出了聲,但他立刻就控制住了自己。
“你敢笑我?”耳聰目不明的大海大人立刻就有了反應。
“沒,沒有。”江郎馬上否認道,“大人,您貴爲所長之首,勞苦功高,我是絕不可能笑您的。”
“胡說!你分明在笑。”
“不,不會,請相信我,我們這些所長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絕不會嘲笑自己的領導,除,除非,哈……”
江郎忽然發現有時候笑意就像尿意一樣,絕不是憑藉意志可以控制的。
“你又在笑我!”大海大人怒氣衝衝的說道,“除非什麼?”
“除非,實在是太可笑了……”雖然江郎一直在控制自己,但這一次他終於控制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本就不小,在紅色甬道中又產生了天然的混響效果,最後又被大海大人那雙特殊的耳朵收入其中,是何其的諷刺與尷尬啊。
大海大人覺得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混蛋!”
“不,不敢了,我不敢笑了。”江郎一邊強忍笑意一邊繼續說道,“大人,請聽我解釋。”
“哼,你可要好好解釋。”大海大人嚴肅的說道。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嗯,好像是幹了。
“都怪河伯大人。”江郎愉快的說道。
自己素來與河伯不和,這真是個報私仇的好機會,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
“河伯?這小子怎麼了?”
“是這樣的,因爲大家在草原分成過兩隊,而我又有幸與河伯大人一隊,所以知道的會多一些。”江郎一邊艱難的挪動着步子一邊說道,“不知什麼原因,河伯大人很急啊。”
“哼,那個混蛋是很着急。”大海大人走在江郎身邊。
“大人,我說的急不是着急,而是內急。”
“內急?”大海大人忽然站住了,然後大聲說道,“你是說那個混蛋如此着急是因爲想要方便?”
“恐怕是這樣。”
“哦,我明白了。”大海大人捋了捋鬍鬚說道,“怪不得那個混球趕着投胎一般衝向了機關處,原來是想上廁所啊。”
還沒等江郎迴應,大海大人霍然放下了撫摸鬍鬚的手。
“那剛纔那液體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