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靈霍然睜開眼睛,原來是那個死胖子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喂喂,”惡靈鄙夷的說道,“不就是讓你挑一隻螞蟻嘛,至於緊張成這樣?”
惡靈的話就像往大海中投入了一粒沙子沒有起到半點作用,面前的死胖子依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會是死了吧?
惡靈一雙貓眼轉了轉,還真是個麻煩的傢伙!
自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可以耐着性子接受這最終的賭局了,偏偏這個時候做抉擇的傢伙倒下了,那自己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萬一這傢伙真的死了,自己豈不是等不來這最後的結局了?
等等?
惡靈忽然心念一動。
自己爲什麼一定要等待結局呢?
死了?
那不是正好!
自己不是一直在尋找動手的機會?
如果和自己賭博的人死了,那麼勝利自然是屬於自己的!
到時候,自己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毀滅這個世界,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了!
“哈哈哈哈。”惡靈忽然仰天大笑,他開心極了。
死的好,死的其所,死的恰到好處,死的妙到巔毫。
“就在這最終抉擇之前悄無聲息的死掉,將賭局的勝利慷慨的讓給對方,您真是太偉大了。”惡靈緊緊盯着倒在地上的子奇說道,“我已經忍不住要給您唱一首讚美詩了。”
子奇依然一動不動,只有滿頭亂髮像荒草一樣隨風搖擺。
“我決定,”惡靈緩緩說道,“就在您的面前毀滅這個世界,算是對您的無上尊重了。”
惡靈慢慢將手掌擡到自己眼前,兩隻黑色的螞蟻乖巧地趴在掌中。夜色已深,不仔細辨認還真看不清楚。
“老匹夫,”惡靈瞪着兩隻螞蟻說道,“你說你造了多大的孽,即使死了也要拉着一個墊背的。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將另一隻無辜的小螞蟻放了,要不你就顯顯靈,表示一下?”
掌中的兩隻螞蟻就像兩個標本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哼,”惡靈輕蔑的笑道,“就知道你沒有那麼好心。但不管怎樣,你都活了太久了,是時候上路了!”
面對即將到手的勝利,惡靈興奮的手舞足蹈起來,他的心情從來就沒有這樣好過。
“哼哼,”惡靈目露兇光,“我還真捨不得立刻消滅你啊,你說怎麼辦呢?”
螞蟻自然是不會給他迴應的。
“可能是做貓的時間太久的緣故,染上壞習慣了。”惡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接着說道,“你知不知道一隻貓在逮到耗子後會怎麼做嗎?”
惡靈自問自答起來。
“它並不會立馬吃掉這隻耗子,而是會一直折磨它,一直折騰它,直到這隻耗子在恐懼與不安中精疲力盡爲止!”惡靈輕輕的向手掌中吹了一口氣,“要不,我們也這樣做?”
茫茫草原已經逐漸被黑暗所吞噬,夜風也漸漸大了起來。
惡靈得意的矗立在草原之中,這種陰冷黑暗的環境也是他最喜歡的。
但很快惡靈的得意之色就消失了!
“爲,爲什麼?”惡靈向着無邊的黑暗吼道,“爲什麼我還是不能動?”
原來就在惡靈想要緊握拳頭將掌心中的兩隻螞蟻碾死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還是不能這樣做。
他依然不能掌控這具軀體。
“老匹夫!”惡靈怒吼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那股力量注入我的體內,我不得不遵守準則,這些我都認了。可是現在,現在,與我訂下賭約的傢伙已經死了,死了你明白嗎?既然他死了,那我就是唯一的勝利者!準則的力量應該立刻在我身上解除纔是。願賭服輸,難道你這個規則的制定者也想耍賴皮嗎?”
手掌不能彎曲,另一隻手也無法觸碰,任何試圖傷害螞蟻的行爲都是徒勞。
惡靈赫然發現,原來自己的手掌並不是禁錮螞蟻的地獄,反而是安置螞蟻的天堂!
那裡絕對安全。兩隻螞蟻並不是因爲恐懼而不敢動彈,反而像是因爲安心才靜靜地趴在這裡的。
“混蛋!”嘗試多次之後,惡靈終於放棄了,他知道自己無法傷害到螞蟻。
渡神準則就像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老匹夫緊緊地保護起來了。
“混蛋,混蛋,混蛋!”惡靈開始將滿腔怒火發泄到咒罵上。
希望在雙手即將觸摸到的一瞬間破滅絕對是人世間最殘忍最痛苦的事情,此時,惡靈就在經歷這一切。
“老匹夫,老混蛋,混球……”惡靈將腦海中所有能想到的詞彙都用了一遍,他已經默默地咒罵了有十幾分鍾了,終於詞窮了。
“你……”惡靈張了張嘴,發現再也憋不出一個字了。
滿腔怒吼已經發泄的差不多了,此刻的惡靈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他竟然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能夠做什麼。
所有試圖阻止自己的敵人都已經死了,第三個靈魂所在就在自己手中,但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那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他甚至開始懷念起自己被封印的那段歲月。
“你,”惡靈喃喃說道,“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
也不知道這個“你”是指掌中的螞蟻還是老天。
其實都一樣,因爲不管是螞蟻還是老天都戲弄了他。
“認賭服輸,”惡靈喘着粗氣說道,“這道理你還能不明白?這不就是你制定的嗎?你所有的準則我都遵守了,現在我贏了,你卻還拿這一套來束縛我,這有意思嗎?”
惡靈一雙貓眼忽然睜大了。
因爲就在他試圖和老匹夫擺事實講道理的過程中,他意外的發現掌心中本一動不動的一隻螞蟻竟似是動了一下?
“哦?”惡靈就像看到了希望一般繼續說道,“你迴應我了?這就對了,讓我們來好好捋一捋。準則是你訂的對吧?於是,我和這胖子訂了賭約。時間、地點、內容,每一項都沒問題吧?我也耐着性子等待他的選擇。結果這個胖子因爲太緊張太激動而轟然倒地,他死了對吧?既然他死了,爲何我還沒有贏呢?”
這一次,在惡靈的長篇大論下螞蟻反而不動了。
“你,你又跟我裝深沉。”惡靈無力的說道,“你能不能給點反應?”
除了草原上的夜風,沒有人給他迴應。
惡靈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空虛極了,無聊極了。
他已經找不到存在的意義,已經迷失在黑夜裡。
“我要,”在頭頂上幾顆明亮星星的照耀下,惡靈竟然如喪考妣的唱了起來,“我要這螞蟻有何用?我要這身軀又如何?還是不安,還是氐惆,準則當頭,欲說還休……”
惡靈就這樣既無聊又惆悵的在茫茫草原上開啓了個人演唱會。
他當然不能對螞蟻怎麼樣,因爲他並沒有贏!
子奇沒有死,他只是口吐白沫暈了過去而已。
就在惡靈一展歌喉的過程中,昏迷中的子奇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在橙紅色的燈光下,一切事物都被鑲上了一道紅邊,包括輪盤上那閃閃發亮的指針。
巨大的輪盤上寫滿了不同的數字,卻只有三種顏色,紅色,黑色還有白色。
子奇的心狂跳不已,因爲他押上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錢,房子,車子還有生命。
甚至是別人的生命!
就在心臟狂跳的過程中,指針緩緩停了下來。
剎那間,子奇竟然感覺狂躁不已的心驟然停頓了!
白色……
白色。
白色!
指針最後停在了白色的區域。
一股從未有過的寒冷從腳底升起,並在一瞬間傳遍全身。
子奇感覺自己就像掉入了寒潭之中,呼吸越來越凝重,神志也在逐漸遠去。
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因爲自己押的紅色。
一個人死也就罷了,這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但老婆孩子該怎麼辦?
他們憑什麼要陪同自己這個賭徒一起去死?
不行,這絕對不行!
自己一定要想想辦法救救她們。
但認賭服輸,自己又該如何呢?
“行,行先生,”子奇茫然擡頭,用一種微弱到難以辨認的聲音哀求道,“我願意死,馬上就可以死。但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的老婆孩子吧。”
“哼。”行先生冷酷的笑了,“作爲一個賭徒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願賭服輸你不明白嗎?”
“我,”子奇低下了頭,“我明白。”
“明白就好。”行先生輕輕地彈了一下菸斗,“放心,我不會令你們死的太痛苦的。”
行先生一邊說一邊取出了三枚白色的藥片。
“這,這……”看到白色藥片的一瞬間,子奇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一人一片。”行先生輕描淡寫地說道,“很快就過去了。但時候,你們一家人又可以團聚了。”
“不,不……”子奇不敢伸手接那三枚小小的藥片,他不住地後退,“行先生,我,我求求你,求求你。”
“後悔了?”行先生冷冷地問道。
“後,後悔,”子奇還在不斷後退,身軀馬上就要貼在一面冷牆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子奇看到行先生向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兩個黑衣大漢出現了,他們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不,不要過來,”子奇貼在牆上驚恐的喊道,“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