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連忙從雪地裡把唐驍拉起。
所有人都從唐驍呆滯的目光裡看到了一個孩子的絕望,他似乎對什麼也不指望了,甚至連仇恨都消失了。一臉的木訥,原先的狡黠甚至狡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點點想過去安慰他一下,但是看他周圍全是那些穿着很豔俗的女人,她就躲在一邊,但是,眼淚卻管不住地往下流。
CC回頭看了一眼點點,他的眼神裡有詢問她的意思,點點明白了,但是她卻搖搖頭。CC有些不明白點點的意思,他只好轉回頭對唐驍說:“兄弟,你不要這樣,我們幫你是應該的。我給你說吧,這個仇一定要報!”
屠夫低沉地吼着:“仇人是誰?我一鐵杴就扔到鍋爐裡燒掉!”
姍姍撇了他一眼:“不要說你那個鍋爐咯,我一下子就聯想到這裡燒人的爐子,怪哈人的噻!”
CC對唐驍說:“你放心,哥哥一定親手殺掉害死你媽媽的混蛋。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轉頭對其他人說:“他這樣我不放心,你們多操心他,讓他住在你們那裡。告訴姐姐,我過幾天去看她。我上班要做的事還很多,我忽然覺得事情多得做不完了。”
衆人都說放心,這種話不須囑託。分手以後,點點跟着CC回了家。在路上,點點不願多談足浴屋的人,她只是沉默着,一直到了家裡,才說了一句:“她們都是你的好朋友嗎?”
CC勉強擠出一個略微尷尬的笑來:“是的,或許是緣分吧。”
從元旦到今天,整整三天,CC覺得很多事情讓他變得心智似乎都開啓了,他心裡對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看法。他靠在沙發上,細細回味幾天來的場景和眼前的人影,有些事情他能想明白,只有予瀟讓他覺得有些蹊蹺,她的眼睛裡露出的是一股不可捉摸的寒光,她不是個肯善罷甘休的人,她會幹出什麼來呢?
予瀟那天離開CC的家,口袋裡揣着點點僅有的二十多塊錢,打了個出租車直接回到麻爾康的別墅。
她的突然回去,足足把麻爾康驚得不輕。因爲CC劫走了予瀟之後,他惱羞成怒得不能自已,後來經過麻子廬的開導,他才慢慢嚥下了這口氣。他畢竟是個花花公子,一日也離不開女人,所以他琢磨爸爸的話,越想越又道理。一個植物人就已經把他折騰得夠嗆,現在忽然又變成了半大的稚童,還不要了他的命嗎?當小孩養活吧,他不甘心,總不能養大了嫁出去,他麻爾康做予瀟的爸爸當個什麼老丈人吧?可是也不能當女人養,一個十歲的智商總是沒有辦法同牀,再說那時的予瀟身體已經很差,他也不敢保證她會不會變成高位截癱。那就成了大麻煩了!所以,生病的予瀟被CC接走,他覺得簡直就是上帝對他麻爾康的恩賜!
所以呢,他的心就完全放平和了。一旦心裡沒有障礙了,他又可以去尋花問柳,他又可以去縱情聲色了。
忽然之間,他又看到了予瀟。現在的予瀟和CC接走時的予瀟大不相同了。那時的予瀟不光骯髒、腥臭,頭髮像刷了膠似的鐵硬板結,再加上她長期營養不良,不僅面黃肌瘦,而且雙眼無神,與行屍走肉無異;現在予瀟經過點點的伺候,首先是面色已經完全恢復紅潤,其次她身上已經乾乾淨淨,氣味芬芳。見慣那些俗卑的女人,忽然之間再看予瀟,他恍如見到天仙一樣,瞬間心智變得像喝多了酒,迷迷糊糊,暈暈乎乎,呆呆忽忽。
他從心底裡佩服他的老爹,麻子廬說,予瀟如果病好了,一定會貪圖他的富貴,再度從蘇塘那裡回到他的身邊的。果然!果然!
他心中狂喜,眼前這個女人長得太完美了!人說小別勝新婚,幾日不見,越發地迷人啊!他恨不得一把抱住,然後直接扔到牀上,風生水起、狂浪淘沙!
可是,他剛想衝動,腦子裡又馬上冒出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讓他整個腦袋疼:予瀟是不是還是個十歲的娃娃呀?她怎麼回來的?不行,一定要探個虛實,就先當她是個十歲的娃娃吧。他決定拉下臉來訓斥她幾句。可是當他剛想訓斥她時,予瀟卻撲到他面前,一隻細長的手指直直地豎起來,從他人中處輕輕地壓下來,不輕不重地按住他的嘴脣,手指上的芬芳氣味幽幽地竄入到他的大鼻孔裡,肺裡忽然吸入這樣醉人的氣味,麻爾康已先酥了半邊。予瀟露出淺淺的笑容,輕輕說了一句:“我回來了,你的予瀟回來了。我的傻大大!”
就這一聲,麻爾康幾乎全癱了。這個粗苯的男人,從來也躲不過予瀟的任何出招,他的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全部的牙齒都笑得暴突在外面。予瀟和那些野雞相比,麻爾康覺得他爲眼前這個女人去死都願意。
麻爾康忽然又看到了予瀟的從前,然後又恍恍惚惚地看到了他倆的以後。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穿了一身難看的舊衣服,但是仍然掩不住她迷人的韻致。她穿了這身難看的衣服,不僅沒有讓麻爾康覺得她醜,相反卻在他眼裡變得非常性感,就像穿了一身護士服一樣。好久了,他一直在外面尋花問柳,那樣的女人除了能給他器官的享受,所有的一切都讓他膩歪透了。但是,忽然之間,就這麼沒有理由地看到予瀟楚楚動人的身影,而且是真實的放置在他的眼前,他現在萌動的不僅僅是身體的某個器官,還有他久違了的一種慾望,那是他對某種狀態的渴求,那種狀態只有他和予瀟在一起時纔會出現。他以爲予瀟病倒以後,他再也找不到那種感覺了,可是眼前就這麼真實、就這麼突兀地出現了,一切都回來了,像一場噩夢醒來,發現自己仍然活着一樣。
他張開雙臂,想緊緊地抱住予瀟。予瀟卻靈巧地一躲,閃開了他笨拙的兩手,笑靨隨之浮上了臉頰:“不要啦,人家還要先去洗洗呢。”
這回麻爾康沒有生氣,他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厭恨地怒罵,他笑嘻嘻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嬌俏的身影閃進了淋浴房。
予瀟極愛洗浴。她是一定要透徹的洗她的身子,然後才肯出來的。她在淋浴房裡沖洗了差不多整整三個小時。當她再一次出現在麻爾康的眼前的時候,這個花花公子簡直驚呆了!沒有人可以在美豔上和予瀟抗衡,她的美不僅僅是外表的美,她兼具了女人招引男人的所有伎倆,首先是外形無可挑剔,她的小小的臉龐,細細的脖子,瘦削的肩膀,流暢同時又帶着處女純真般的身材,彷彿還沒有發育起來,但是又是極具女人韻致的線條起伏。還有她的皮膚之美,那不僅僅是白皙,她的皮膚是粉粉的類型,竟然像六子那種殺手,一見予瀟立刻都沒魂了,立刻都想爲她變得文靜了,立刻爲她想去做個規規矩矩的好人了。
麻爾康心裡像裝了二十五隻兔子,渴癢得百爪撓心。他又一次想撲過去抱住予瀟,沒有想到予瀟還是一隻小手抵住了他。他火急火燎地想和予瀟立刻融爲一體,但是予瀟卻露出微微的笑靨,對他輕吐蓮花,說道:“不要那麼猴急嘛。陪我坐一會呀。”
麻爾康忽然覺得心虛,他擔心予瀟知道了她生病時他的冷漠。他假裝關心地試探她:“你這回病的不輕啊!你都植物人啦!呵呵,你還記得嗎?”
予瀟假裝半驚訝半疑惑的樣子,說:“啊!真的嗎?我不記得啦。我真的病了嗎?”
這種嬌滴滴的樣子,讓麻爾康陶醉得忘了自己是哪根蔥。他也學着予瀟的樣子,咬着舌頭說嬌聲:“是啊,好可怕的啊!”他不會說予瀟那種嬌氣的話音,差一點咬破了舌頭。
予瀟假情假意地縮在沙發裡,含着一星淚珠,像一隻令人生憐的小貓,嘟着嘴說:“我病了,辛苦你了!現在我真高興,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麻爾康心裡大喜,一來予瀟不知道他的那些劣行,二來她甚至還誤以爲自己辛苦地照顧她呢!他探過身子,伸出兩手想抱她,他心裡想的全是立刻上牀。他剛想抱住予瀟,不料予瀟突然說:“你不愛我!”
他嚇了一跳,他又擔心予瀟裝假,也許她知道自己在她病了的時候,完全放棄了她的那些醜事。所以,一聽予瀟說這樣的話,嚇得幾乎全身哆嗦起來。
他戰戰兢兢地說:“沒有啊,我愛你的呀……”
予瀟又露出一點笑意,淚花還掛在她的臉頰上:“那你給我揉揉腳嘛。”
麻爾康捧着予瀟白皙的小腳,一邊揉一邊親,嘴裡還念念叨叨:“我的美喲,我最愛的就是你啊!咱們上牀吧,我求你啦……”
予瀟另一隻腳踩着麻爾康的面門,腳趾從他額頭滑到眼睛,又滑到鼻樑,然後滑到他的嘴脣,麻爾康哆哆嗦嗦地戰慄着:“求你了,求你了……”
予瀟嬌弱地說:“我病了這麼久,多虧你照顧我。我心裡老感激得唻!現在我明白了,你其實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你照顧我其實只是出於你善良的天性。現在我醒了,我是個有過大病的人,你肯定不要我了。”
麻爾康正沉浸在他的幻想裡,忽然聽到予瀟這樣的話,他大睜着眼睛,幾乎跳着腳地賭誓發咒,說他不愛她,天打五雷轟!
予瀟一聽,問:“那你還願意娶我嗎?”
麻爾康發誓說一百個願意!
予瀟不屑地:“切!才一百個呀?”
麻爾康咬着牙發誓說:“我一百萬個願意!”
予瀟撇了一下嘴角:“你油嘴滑舌的,我怎麼相信呢?”
麻爾康丟下手裡的小腳丫,立直身子在地上發誓:“我如果說話不算數,我就讓人一刀兩斷!我就死於非命!我就……”
予瀟笑眯眯地說:“好啦,不要說這些沒用的啦。你呢,如果真的願意娶我,今天就去給我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哎,說不定啊,本姑娘看到玫瑰,腦袋一暈,就把自己插到牛糞上唻。”
麻爾康接着發誓:“明天我就去買,一定,我要屋子裡插滿玫瑰,我要你在玫瑰裡暈得站不起來!我要和你結婚!”
他發完誓又俯身想抱起予瀟,予瀟問他:“弄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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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爾康沒着沒落地說:“去臥室,我忍不住了!求你了……”
不料予瀟又說話了:“我的病纔好,我現在身體太虛。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就不在這一兩天。我們如果結婚了,我的身子一輩子都是你一個人的!知道嗎?傻大大!不過呢,話說回來,你給我說真話,在我病了的時候,你是不是去找過那種女人呢?”
麻爾康發着假誓說:“沒有!絕對沒有!有了就死在刀下!讓刀抹了脖子!”
予瀟又笑了:“我纔不信呢?不過憑你在我病了的時候能照顧我,我相信你會珍惜咱倆的愛情的。我現在知道了,你是個好男人,是個我值得嫁的男人。現在呢,你就去買玫瑰,你真的想娶我,我今天就要得到你的求婚,否則你就是個騙子!1月4日民政局上班了,我們就去領結婚證,如果你不去呢,你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