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真的,”雲可馨看着月紫芸,認真的說,“母親,女兒是旁觀者,看得再清楚不過,難道您忘了方纔在三叔公那裡說的,當初三叔公要父親娶三嬸,是他堅持娶了您的,既然感情這麼深,怎可能說休掉就休掉呢?”
“七姑娘是越長大越懂事兒,知道安慰人了,”月氏伸手輕輕梳理幾下雲可馨的鬢髮,淡笑道,“若真如你所說,他爲何面對三叔公的傾軋和三房的欺凌默不作聲呢?要知道,他作爲二房老爺不發話,我一個婦道人家除了說理還能做什麼?”
“我覺得父親一定有他的苦衷……”雲可馨不假思索道。
二人正說這話,突然門被推開,雲天佑氣氣喘吁吁的推門而入,竟心有靈犀般擡頭望去,樑上那條飄零的白綾驚得他臉都白了。
也不顧雲可馨在場,上前一把將月紫芸拉到跟前,情緒激動道: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侯爺不是看到了嗎?”月氏蹙眉,餘怒未消的扭過臉去。
“夫人,我一直以爲你是最懂我的人,沒想到,”雲天佑緊拽着月紫芸的手不願鬆開,“方纔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那樣逼你走,我連回旋的餘地都沒了。”
邊上的雲可馨微微一笑:果然如自己所想,父親對母親的感情毋庸置疑。但他爲什麼就是不願和三叔公正面起衝突呢?
孝道是沒錯,但如果任由一個老人左右、傾軋二房,而他作爲二房老爺一聲不吭就太說不過去了,這一點讓雲可馨也很費解。
“侯爺,你以爲我是因爲你在三叔房裡說的那番話纔有此念頭的嗎?”月氏掙脫雲天佑的手,踉蹌着走向桌邊,慍怒的反詰,“我是再也受不了這樣被人欺侮還要默默忍受的日子了,我真不敢想象這樣的日子再過下去,二房會變成什麼樣?”
“夫人,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再忍受這樣的日子,”雲天佑道,“我也一樣。三叔是長輩,官居內閣,這些並不是我處處妥協的緣由,而是父親。”
雲可馨吃驚,三叔公居然在內閣,無怪乎那般扯高氣揚,飛揚跋扈了,但父親方纔說是爲了過世的祖父,這又是怎麼回事?
月紫芸迴轉身,望着近在咫尺的雲天佑,滿腹狐疑。
“夫人可知道父親臨終前把我叫去做什麼了嗎?”雲天佑看着月紫芸自問自答,“他說三叔公沒成親,沒有子嗣,要我無論如何要贍養他至終老,頤養天年。”
“孝敬老人是天經地義,妾身也從未反對侯爺的孝順,但三叔公他……”
“聽我把話說完,”雲天佑擡手製止了月氏,望着地面發愣道,“三叔心臟不好,父親要我儘量不要去刺激他,能忍能退一步就不要起衝突,年前在朝堂上與御史一言不合對峙起來,當場昏倒……我也不是事事都順着他,而是在我能容忍並且還有辦法護佑你們的情況下就不與他發生正面衝突,否則一旦三叔有個三長兩短,罪過都得二房擔着。”
“侯爺既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妾身還有什麼可說的,”月氏雖說沒了尋死的念頭,但很顯然已是心灰意冷,不願多談,“但我還是要把話說在前頭,下次三房若再耍陰招爲禍二房,侯爺即便真要寫休書休掉我,但我作爲二房夫人絕不再姑息養奸。”
月紫芸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打在雲天佑的心上,令他痛不可當。
“我不管你怎麼想,總之你一定要答應我,今後不許再有這樣的舉動,方纔進門的時候,真是嚇得我魂飛魄散,”雲天佑把月紫芸身子板正,嚴肅臉配上祈求的眼神,“你若有什麼差錯,我有什麼臉面去面對風兄,辜負了他當年——”
雲天佑尚未說完,就被月紫芸快速的以手心蓋住嘴巴,甚而臉透微紅,直看得雲可馨莫名其妙。
父親嘴裡的“風兄”是誰,何以二人一提及此人竟呈現出這樣的表情。
“別說這些了,”月紫芸脈望了雲天佑一會兒才道,“多久的事了,怎麼總提,我答應侯爺就是。”
雲天佑這才露出笑顏,但一想到雲天城要回府,笑容又散去:
“夫人,過幾天就是三叔公的壽誕,四弟……他會回來。”
“四弟?”月氏面露喜色道,“是真的嗎?”
雲可馨不奇怪母親的高興,因爲前世四叔與二房的關係最近,很尊重他的二哥和二嫂。
“是的,”雲天佑不比月紫芸那樣開心,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四弟與三叔公的關係你不是不知道,我擔心——”
“那也是三叔造成的,侯爺,難道你忘了,如果不是三叔的緣故,四弟不至於到現在還不敢成親……”
“夫人!”雲天佑加重了音量,擠了擠眼睛,因爲他餘光瞥見了雲可馨,這才發覺忽略了她好長時間,“不說了……七姑娘,到二伯父這兒來。”
雲可馨笑着迎了上去,開口就道:“父親。”
雲天佑一愣,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經月紫芸把之前發生在裡屋的事告訴說了一遍,還說如果不是馨姐兒趕到,對她說了一番話,她很可能早就駕鶴西去了。
“真好,真好,”雲天佑已經感懷的無以言表,唯有拉着雲可馨的手,喃喃的重複着幾年前曾說過的話,“到底是親生的,知道認爹孃,馨兒,你這回可算是幫了爹爹一個大忙。”
“父親,這是女兒應該做的,”雲可馨微微一笑道,“馨兒也因爲怕給二房帶來麻煩,遲遲不願表露出來,今晚若不是母親要做傻事,我還會繼續瞞下去,直到時機恰當了再與父親和母親坦誠相見。”
“你做的對,馨兒,爹孃不會怪你的,”雲天佑手搭在雲可馨肩頭,若有所思道,“今晚在這房中發生的一切,不要對第四個人提及。”
“是,父親。”雲可馨鄭重的點了點頭。
“再就是,過幾天三叔公壽誕,我聽三弟說傅家侄兒也會來,”雲天佑說到這兒低下頭去,半晌無語,彷彿有話說,卻又不敢挑明一般,好一會兒才擡頭道,“馨兒,你,喜歡那個傅家侄兒嗎?”
雲可馨一看就知道父親在爲何事煩惱,直言道:“不喜歡。”
雲天佑和月紫芸面上俱是一鬆。
“父親,母親,女兒有一事相求。”雲可馨突兀的一句。
“七姑娘說來聽聽。”
“三嬸一直在想着給我找老師,可我不喜歡她給我找,不知父親和母親有無熟悉的先生,介紹給馨兒,讓他來當我的老師。”雲可馨笑吟吟的望着父母認真的說。
月紫芸思慮片刻,擡頭道:“我有一個閨中密友,名叫鄭含焰,她的夫君童燁是翰林大學士,有一子童智宸是太子的伴讀,一家人就住在京城,童燁可以當你的老師,不過最好讓你養父三叔去請。”
“讓養父去還不如讓我自己去找,豈不更有誠意?”雲可馨不服的撇嘴。
“意義不同。”月紫芸柔聲道,“不過你別對三房說是我給的主意。”
“女兒聽母親的。”雲可馨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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