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可馨低頭,牽過雲筱的手,笑道:“好,以後七姐姐有去哪兒玩兒都帶着筱筱,好不好?”
“好呀,七姐姐真好。”雲筱歡快的笑着順勢走到雲可馨身邊。
雲冉嫉恨到不行,爲什麼所有人都圍着雲可馨轉,連小孩子都黏着她?!
眼尖的風吟瀟一眼就瞥見雲冉鐵青的臉和妒恨的神情,心下莫名一揪:七小姐知道庶姐對她的恨意嗎?
“世子,七小姐,五小姐,”風吟瀟收回一瞬間的擔憂,對在場的人道,“本侯答應雲大人黃昏前要將諸位送回,如今出門也有一些時辰,該回王府了。”
“謝謝,”傅一航冷着一張臉,繼而眼皮向上一翻道,“此時天色尚早,又有丫鬟和僕婦,本世子可以自行帶表妹們回去,就不勞煩君侯了。”
“你,大膽!”風吟瀟的隨從馬鳴浩心頭火起,圓眼一瞪,厲聲喝道。
風吟瀟卻是不緊不慢的一擡手,阻止了屬下可能要進行的下一步舉動,他大度的一笑道:“世子,本侯並非執意相送,只因事前答應過雲大人必將親力親爲,還請世子諒解。”
傅一航猛得回頭,溫馴純良的臉彷彿籠罩在一層黑霧中,模糊不清。
“悉聽尊便!”傅一航言畢,拂袖而去。
雲可馨真是對傅一航很無語,他還真拿自己掛名的世子當成一回事了,動不動就給人甩臉子嗎?他的臉有多大!恍然發覺前世的自己對傅一航的性情瞭解的實在是太少,真不敢想象再這樣發展下去,又會露出多少真面目,人一旦陷入感情,果然是盲目的,除了優點,什麼都看不到。
風吟瀟對於傅一航的莽撞並不以爲意,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對雲可馨輕笑道:“可馨,我們走。”
雲可馨點頭笑道:“好。”
說着,牽了雲筱的一隻手上路,丫鬟和僕婦以及隨從都跟在後面。
路上,風吟瀟還幫忙抱了雲筱一陣,因爲幼兒體力有限,不能持續的走,要不是風吟瀟的年齡擺着那兒,雲可馨會誤以爲他成親有子了,對這些竟瞭如指掌,暗自竊笑着歎服。
傅一航賭氣不與他們一道走,拉開着距離,一步三回頭的駐足,雲可馨都替他累的慌。
回到韓王府,幾人才發現晉王府的李鬱蓉郡主來了,一直在廳裡等着。傅越澤見他們回來,鬆了一口氣,王伶滿臉的不悅遮都遮不住,傅憐音整個神情都在“看戲”。傅一航前腳剛踏進門檻,王伶就不斷的給他使眼色暗示,他其實看見李郡主了,只是心情不好不想搭理,瞥見傅越澤嚴厲的目光,無奈走上前去,乾巴巴的打招呼道:
“見過郡主!”
雲可馨也向郡主看去:梳着雙環髻,茜紅色月季花妝花褙子,下穿藍底白花裙,杏面桃腮,脣紅齒白,比兩三年前又新增了幾絲姿色,唯有氣質上還是像從前那般傲嬌,或許是身在皇室的優越感所致吧。
李鬱蓉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只是轉頭一睨傅一航道:“你去哪兒了?爲什麼不叫上我?”
傅一航反感的就是李鬱蓉“唯我獨尊”的氣焰,好像什麼事都得以她爲主,什麼都得圍着她一個人轉。
“沒去哪兒,”傅一航雖然心下不喜,面上還得恭敬,“就和幾個表妹去登山玩耍了。”
“哪幾個表妹?”李鬱蓉不依不饒的又問。
傅一航皺皺眉,這是在質問嗎?他側過身去,指着還站在門口的幾人道:
“郡主見過的,七妹妹雲可馨,五妹妹雲冉。”
當李鬱蓉順着傅一航的手望去,看到風吟瀟時,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驚叫道:“君侯,您怎麼在這兒?”
所有的人俱是一愣,風吟瀟卻是近前幾步,禮節性的點頭,淡笑道:
“清遠侯風吟瀟見過李郡主,晉王和王妃可好?”
李鬱蓉亦是還禮的笑道:“父王和母妃一切安好,幾年前的狩獵場若不是清遠侯武功蓋世,有勇有謀,皇上、太子,包括我父王都可能——”
“郡主過譽,”風吟瀟大概聽多了這樣的讚譽之詞,有些聽覺疲勞了,郡主沒說完前就接下話茬,“本侯只是盡了臣子的本分,相信當日若是我不在場,也會有其他忠勇之士奮不顧身的去護駕。”
“君侯真是謙虛,”李鬱蓉笑笑,也明白風吟瀟不願再提及此事,頓住沒繼續問,拿眼睛瞥了雲冉一眼,一如幾年前含着鄙夷,又把目光定格在雲可馨身上,平淡道,“幾年不見,七姑娘真是越發貌美如花了呢。”
雲可馨沒料到李鬱蓉多年後見面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頓時哭笑不得,還以爲她要質問自己是不是和傅一航“如何如何”了呢。
“郡主才真叫貌美如花,清水出芙蓉,”來而不往非禮也,雲可馨自然也要客套一番,憨笑道,“代問晉王和王妃好。”
“真會說話,”李鬱蓉擡了擡下巴,想起方纔風吟瀟是走在雲可馨身邊,料想二人也許認識,於是笑道,“你和君侯有認識?”
“算是吧,”雲可馨落落大方的憨笑道,“就像認識郡主一樣。”
李鬱蓉提了提嘴角,沒再說什麼,只對風吟瀟頷首致意,就走回了原位。
雲可馨發現這李郡主確實驕傲,但並不壞嘛,還好。
“瞧我,光顧着聽你們說話了,”傅越澤拍拍腦門抱歉道,“差點怠慢了君侯,快請坐。”
風吟瀟覺得已經見過雲可馨,看到她安然無恙,還和她“單獨相處”了一會兒,傳達了自己的意思,心事已了,就不必要再在此地久留,否則讓雲天揚和韓王看出自己到此地並非公幹,傳到皇帝耳朵裡,只怕不好交代,於是推遲道:
“謝王爺,”風吟瀟淡定道,“老友已歸來,並在寒舍備好酒菜,只等着本侯前去小敘,我就此拜別。”
坐於後方的雲天揚一愣,這君侯好生奇怪,別的將相王侯到一個地方,就恨不能讓所有官吏知道似的顯擺,他倒好,避之唯恐不及似的,許是年齡還小,不擅交際應酬的緣故,也罷。
傅越澤和王伶還有傅憐音也有些疑心風吟瀟的目的,但無憑無據又不好說什麼,便緘口不言,表示默認。
“君侯既然已與老友相約,本王自不便打攪,”傅越澤客套的一笑道,“但還是希望君侯切記在探訪故友之後,到府上一敘,本王設宴款待爲君侯踐行。”
“是,王爺,本侯在此拜別。”風吟瀟微頷首,淡然一笑的回禮,又轉身對其他人道,“諸位後會有期!”說完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風吟瀟的離去,帶走了微妙的緊張感,傅憐音上前拉過雲筱,抱了她,笑問:“筱兒今天玩的高興嗎?”
“高興。”雲筱盯着傅憐音眨了眨眼睛,笑道,“七姐姐可好了……”
換作往常傅憐音會垮下臉去,但既已決意“彌補”與雲天揚還有云可馨之間的“裂痕”,雲筱成了她無言的利器,她轉而撫摸幾下雲筱的軟軟的發毛,溫和笑了笑,但她一開口,卻總帶着教唆和慫恿:
“是,七姐姐很好,比孃親照料的還好是不是?那我們就在舅舅和舅母家多呆一些時日,讓可馨姐姐陪着筱兒,好不好?”
雲可馨氣結:這傅憐音真是無孔不入,自己還想對雲天揚說回京城的事,她就來這麼一出,真以爲雲筱是無所不能的嗎?連至親都要加以利用,這種行爲也就傅憐音乾的出來!但她既然喜歡在小孩子身上“下功夫”,總有一天,我會讓她在小孩子身上敗得慘烈!
想着想着,雲可馨也不置氣了,正要笑着哄雲筱,不料李鬱蓉突兀道:
“七小姐,你什麼時候回京城,我聽父王說下月初八京城有武狀元選拔,我還吵着要父王和母妃帶我去一趟京城呢,你不回去看看嗎?”
傅憐音心下大叫不好:她是知道這個消息的,在京城的二哥傅越恆幾天前就託人帶話到樊城韓王府,告訴過傅家人今年武狀元的比武日期——他這次回京除了接受太子太傅的任命外,還有就是主持武狀元的考覈,只是她“心願”未了,對雲家人封鎖了消息。
假如這事是風吟瀟“透露”給了雲可馨,由雲可馨提出來,傅憐音還能搪塞一下,但由李鬱蓉郡主提出來就大不相同,她不敢提出含有陰謀性的異議,只得眼睜睜看着事情一點點的暴露在雲天揚的眼皮底下。
“武狀元選拔?!”雲天揚頓悟似的坐直了身子,思忖片刻,連聲嘆道,“對對,我想起來了,好像雲恪侄兒也要參加的,”他迅速看向雲可馨,“馨兒,我們準備一下,明天就回京城。”
“不是下月初八麼,現在才二十八,還有十來天的時間,”久違開口的王伶不疾不徐的開口,她其實巴不得雲家人快點走,省的妨礙韓王府和晉王一家的“交往”,但事情已在明面上,假裝挽留表示客氣一下也好,就好像對客人假客套要地方留下來吃飯一樣,“雲大人就這麼及?妹子好容易回樊城一趟省親……”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