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日,雲可馨都再未提及十一少爺之事,令傅憐音一開始緊繃的心絃日益鬆懈,對風吟瀟夫婦也“慈眉善目”,少了許多劍拔弩張的陣勢。雲可馨看在眼裡,諷在心上,沒與傅氏多說什麼,只流於表面的客氣,倒是常往來於大房和二房,傅憐音吩咐下人,隨同七姑奶奶和七姑爺前去,手段“換湯不換藥”,監視罷了。
雲可馨和風吟瀟這會兒在二房,姐姐雲嫣和姐夫衛卿以及兩個兒子——衛呈墨和衛呈楓,呈墨四歲,比弟弟呈楓年長一歲,常言道,有夫妻相的夫妻,所生的孩子會既像父親,也像母親,雲可馨端詳了一番自己的兩個小外甥,卻如傳言所說,她能感受到姐姐生活幸福美滿,心上感到欣慰無比。
“墨兒,楓兒,快見過姨父和姨母。”雲嫣笑着指示手邊的兒子,笑道。
衛呈墨牽着弟弟的手,走到風吟瀟和雲可馨面前,恭敬的拱手腰背道:
“見過姨父,姨母。”
“墨兒,楓兒,不必行次大禮,”雲可馨笑着從兜裡掏出兩個封紅,分別遞給眼前的倆兄弟,道,“來,拿着。”
“七妹妹,你們回門之時在三房子岑已給過封紅了……”衛卿連忙笑着推辭道。
衛呈墨和衛呈楓亦是連連點頭,說姨父已給過封紅,不能再收了。
雲可馨卻沒有回頭,只是莞爾的解釋道:“那是姨夫給的,這次是姨母給的,來,拿着,要聽話哦。”
看七妹妹這麼堅持。雲嫣纔對兩個兒子點頭示意可以接下,呈墨和呈楓方纔開開心心的道一聲“謝謝姨母”後,拿過封紅退到父母身邊。
“子岑,七妹妹,祝你們早生貴子,”雲恪抓住時機“起鬨”道,“我這大舅子可等着小娃喊一聲‘舅舅’呢……”
雲可馨臉唰得紅了。嬌嗔的瞪了哥哥一眼。道:“哥……”
風吟瀟卻是喜聞樂見,他巴不得有人能幫忙“開導”一下愛妻,倒不一定就是衝着“牀笫之歡”。而是他也想當爹啊,有個愛的結晶,這該是件很幸福的事,也是母親生前的夙願。可當着這麼多外戚的面,風吟瀟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亦是反應敏捷的反將一軍,笑道:
“好啊,但不知‘大舅母’在哪兒呢?”
這下輪到雲恪難爲情了,他忽然傻了似的杵在原地。光笑不說話。
“就是,大哥,你可答應過父母的。”雲可馨一見總算有機會堵哥哥,俏皮的笑道。“等妹妹我成了親就說你的婚事,如今大嫂在哪兒呢?”
雲恪還是“傻笑”着沒說話,但云可馨分明從哥哥的眼底看出些許幸福之意,難不成哥哥心裡早“有人”了?沒等到雲恪開口,風吟瀟就使壞的笑道:“大舅子,你若是不好意思說,我這妹夫就替你‘招’了……”
雲可馨一愣,看向風吟瀟:他知道雲恪的私事?這傢伙居然不告訴她?!風吟瀟注意到雲可馨擰眉撅嘴的可愛模樣,知道她在責怪他“隱瞞”,還準備說話,二夫人已然笑道:
“恪兒,還不快告訴你這兩個妹妹和妹夫?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雲恪這纔怪不自在的揚了揚脣,道:“良國公府的嫡長女,齊詩晗。”
雲可馨心下一驚:齊詩晗?!上一世沒見過,只在哥哥考上武狀元之後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之後便不了了之,難不成是那時良國公府有意與二房結親,而哥哥卻因身負家仇還有她這個尚未成親的七妹妹因而婉拒了良國公的好意?!而朝中一些暗黑勢力是否也因忌憚雲恪日後勢力日益壯大於他們不利,便暗中加害?!
雲可馨深吸一口氣,遍體生寒。隨即一想,現如今自己重生,大哥是否像姐姐雲嫣一樣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呢?不管怎樣,自己得先見過這個良國公府的嫡長女,瞭解清楚其爲人,才能放心讓哥哥迎娶她進門。
“哥,這是真的嗎?”雲可馨興奮的輕叫出聲,“這什麼時候的事?”她臉又轉向月氏,梨渦淺笑道,“母親,這是怎麼一回事,您快告訴我。”
“我來告訴你,”風吟瀟笑道,“早在雲恪考上武狀元之後,良國公就有此意,但不知狀元郎是否成家,於是先來問過我,我肯定的告訴他沒有,之後良國公大概是派媒婆到鄂國公府二房提親了吧……”
風吟瀟一面說一面笑着看向二夫人。
“不錯,是這樣,”月紫芸隨和的笑道,“恪兒考上武狀元之後不多久,良國公就差人到二房說親,我本想應允,無奈雲恪說七妹妹一天沒成親,他就一天不成家,”月氏看了雲可馨一眼,滿臉慈愛,“‘知子莫如母’,我這當孃親的,就順了他的意思,沒想到幾年過去了,良國公府竟再次提及這門親事,還說詩晗一直在等着雲恪……”
雲可馨險些掉下淚來:哥哥對她實在是太好太呵護了。同時心下驚異,這齊詩晗竟然等了哥哥這麼多年?她和雲恪應該早就認識了吧,否則在不認識一個人的情況下,怎可能傻傻等待多年?!
果然,風吟瀟好似雲可馨肚子裡的蛔蟲一般接着她的心思往下說:
“其實關於大舅子和良國公府嫡長女,他們倆早就認識了,而且——”
“子岑!”雲恪臉色微微一變,透出微紅,擠眉弄眼的要風吟瀟閉嘴。
風吟瀟薄脣一揚,朝雲可馨看去,並且孩子氣的攤了攤手,好像在說:這可是雲恪不讓我說的。不曾想換來雲可馨“怒目而視”——居然瞞了她這麼久!風吟瀟“又驚又怕”,賠罪似的笑了笑。
雲可馨瞪風吟瀟一眼,佯裝生氣的撅着嘴扭過臉去,聽姐姐對母親說話:
“原來大哥和齊姐早就認識了?”雲嫣取笑道,“怎的從未聽他提過?孃親知道這些麼?”
“早先不知,”月氏笑道,“後來恪兒被我‘逼’着說親纔不得不‘招認’了的,也是不久前的事。”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雲恪憨笑着接受大家的調侃。
從二房回三房的途中,雲可馨內心依然很激動:哥哥竟然早有心儀之人,還能這麼些年下來不聲不響,一直等到她成親之後方纔“說破”,想來他在心上已做好了兩種打算,還有那齊詩晗也令她刮目相看,不知幾歲,也能一路等了下來?真是不可思議!母親說,將在今年年底辦喜事,這真是天大的喜訊,上一世哥哥沒能看到她幸福,她也沒等到哥哥成親的那一天,這一世終於實現了。
因爲回門三日後就要返回婆家,今天是雲可馨回門的第三天,次日便要隨風吟瀟回燕國公府,臨行前的一個晚上,雲筱就向雲天揚和傅憐音等人說要和七姑奶奶去燕國公府做客的事。
“豈有此理!”傅憐音以爲這是雲筱耍孩子脾氣,板起臉訓道,“筱兒,你是不是糊塗了,這時候怎麼能去燕國公府做客?還有沒有教誡?!”
雲筱眨巴着眼睛,不解道:“孃親,這和‘教誡’又有和關係?”
“你!”傅憐音又急又氣的睜圓了眼睛,風吟瀟夫妻在場,她不便發作,便搬出雲天揚,聲色俱厲道,“你問問老爺,他准不准你去?”
雲筱看向雲天揚,目光溫柔純淨,巧笑嫣然:“爹爹,女兒前幾日就和七姐姐說好了的,等她回門就一起去燕國公府玩耍,可不可以?”
雲天揚知道雲筱速來與雲可馨關係近,但傅憐音所言也不無道理,先且不說自古婆家和孃家兩家人少有走動,就別提哪有七姑奶奶剛回門就帶了孃家人到婆家做客的?
“筱兒,你孃親說的沒錯,”雲天揚思忖片刻後,不怒自威道,“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去,會讓七姑奶奶在燕國公府惹人閒話,”一想到這一點,他的語氣又嚴厲了幾分,“她剛嫁過去,方方面面都需注意,知道嗎?”
雲筱一聽,頓時泄氣,央求的看着雲天揚,見無果,只得向雲可馨投去求助的一瞥,亦有詢問之意:真像爹和娘說的那樣麼?
“爹爹,孃親,”雲可馨走到雲天揚和傅憐音面前,頷首笑道,“筱兒還未成年,不必拘泥於這些禮數,再說女兒也是想親自帶雲筱。”
傅憐音立即直起了腰板,心下警惕,屏息道:“怎麼能勞煩七姑奶奶替三房帶孩子,這要是傳出去——”
“娘,女兒一心只想爲三房做點事,”雲可馨不等傅憐音說完,斬截道,“至於外人怎麼看於我並不重要,再說,我對外人也不會說成是帶雲筱,只說是八小姐自小與我姐妹情深,她喜歡跟着我,我也喜歡這個妹妹,想讓在府上住些日子,陪陪我……”
傅憐音扯脣,語氣冷厲:“從前怎麼就沒見七姑奶奶對八小姐這麼貼心?甚至在水姨娘生下赫兒之後,也沒聽你說要替爲娘分憂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