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芊這一番沒頭沒尾的話說完，整個人就這麼愣在了原地，一言不發。
“嗨，你魔怔了？”林夜天奇怪的在小芊的面前揮了揮手道。
小芊眼神很快清明過來，有些疑惑的問到：“公子……我剛剛怎麼了。”
“不知道，說話沒頭沒尾的，我還以爲你記憶殘缺了呢。”林夜天隨口嘟囔道，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可能是因爲這段時間受到的衝擊有點大了吧。”小芊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無奈的說道。
不詳的黑血徵兆，曾經親密無間戰友的拔刀相向，從頭至尾尋找密鑰的使命感……這些種種事情都壓的少女喘不過氣來，情緒到現在都沒奔潰也算是抗壓能力極強了。
林夜天點了點頭，囑咐了一句照顧好自己，邊徑直往小妍的方向走去。
所以……還是和十萬年前的那件事情有關麼？又或者這裡……
林夜天不動聲色的微微轉頭瞥了眼小芊，心裡漸漸有了一種猜想。
同時他沒有注意到月光下的小芊背後空無一片，就連影子都沒有。
「怎麼？你有什麼想法了麼？」
夜晚的火簇旁，少女脫下外衣烘烤着滴水的衣裳，曼妙雪白的肌膚裸露在外，全身上下只穿着內衣就這麼坦然的坐在沙灘上，面對走來的少年沒有一點害羞。
“沒，就是來看看你怎麼樣。”林夜天隨口道。
小妍一愣，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到林夜天會說這樣的話。
「你這算是這關心我麼？」
少女笑了笑，在沙灘上寫到。
“有一點吧。”
林夜天看着小妍的打扮微紅着臉，強作鎮定嘟囔了幾句，然後就地坐在了沙灘上。
寬闊的沙灘上滿是晶瑩、細小的沙子，一腳
踩上去，就像踩上了鬆軟、舒適的地毯。一個浪
打來，海水衝到小妍的腳上。
小腳雪白晶瑩，當真是如玉之潤，如綢之柔，腳背的肉色如透明一般，隱隱映出幾條青筋，十個腳趾甲作淡紅色，像十片小小的花瓣。
月上中天，皎潔溫柔，清冷的月光把夜晚烘
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樹丫上，落
下斑駁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條兒掛在樹丫上一
般。
迷離的月光下，兩道影子漸漸重疊。
「聽剛剛你們交談的內容，你好像……是有了什麼想法。」
小腳在沙灘上靈活的寫到。
“嗯，是有了一些猜想。”
「僅僅只是猜想麼？那麼可以告訴我是關於什麼的事情麼？」
“你確定要知道？我怕影響你現在的心情。”
「如果你願意的話，略聞一二。」
“不過是一些三都古地的事情。”
聽到這個詞彙的小妍身軀微微一震。
「你……這麼說，你似乎已經是知道了些什麼？」
“沒什麼，只是推演了這個末日之後的世界，我總感覺整個盜夢之境都有着難以開口的不對勁。還有就是……”
“知道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一陣無言的沉默。
「那麼首先謝謝你替我保守秘密了。」
“沒事。”
「真是沒想到，你的洞察力會有這麼敏銳。」
“一直都是。”
「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具體時間說不上來，不過我能感受到你對剛剛死掉的那兩人的冷漠。
“以及……你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這樣啊。」
朦朧的月色中，少女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古不可追。」
「又有多少世人知道，能活着，本身便是一種奢侈及幸福了。」
「尤其是在現在。」
“是啊，有的人會一直輸，有的人會一直贏；有的人先輸後贏，有的人先贏後輸。還有的人……”
“還沒上場，就做了逃兵。”
“能帶着最後一點執念殘留，也算是曾經來過。”
「所以……」
「你打算拆穿麼。」
“沒什麼好拆穿的，只能說這也算是一種紀念方式，能在後世留下這樣的痕跡也算是不錯。更何況，這本身又沒有礙着什麼人。”
「這麼看來，你對門裡面的東西已經有了眉目了麼。」
“略窺一二。”
「你知道藍色的含義了麼？」
“想起來了一些。”
「想起來麼……」
少女若有所思的注意到了這個詞彙。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好奇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又或者說，你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來到這個世界，來到她們身邊，來到這裡。」
“機緣巧合罷了。”
「巧合麼……」
「我從來不相信什麼巧合。」
「一直都是。」
少女微微笑了笑，那如秋水般的眼眸盯着他，最後徐徐寫到：
「我對你，很有興趣。」
單身十萬年的林夜天側目。
小妍輕輕的擦拭了腳趾上的泥沙，微微轉頭，正好對上林夜天的視線，大大方方，毫不猶豫。
棱角分明，明眸皓齒。
明明只是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卻有着如海般深沉的眼眸。
那雙眸子似乎能看透萬古的流轉，歲月的沉浮，萬物的規律，彷彿一個歷盡永恆的遙遠傳說。
不知不覺，小妍漸漸被這眸子吸引，陷入了一種如幻如夢的境。
在這雙眼睛中，她好似看到了無數的黑暗潛藏，無數的大能隕落，無數的生命崛起……
以及潛藏在黑瞳深處的那三道奇異的虛影。
就在氣氛越來越不對勁人時候，一個身影躥了出來。
“你們在幹嘛？”小芊的聲音突兀傳到。
難道……出什麼事了麼？
小芊看着一動不動的兩人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
“啊哈……我們剛剛說前面那片樹林有怪異的地方。要小心來着，說着說着就有點忘我了。”
嚇了一跳的林夜天訕笑着強行解釋道。
小妍也微微笑了笑，同時玉足飛快的擺動，悄無聲息的抹平了沙灘上寫的字跡。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小芊不疑有他，詢問到。
林夜天咳嗽了一聲，看了看一旁的小妍，然後徐徐說道：
“我們商量了一下，還是得過去的，這篇海域沒有什麼食物，我們的儲備又不足了，只能看看穿過這片森林之中能不能找到什麼。”
小妍點了點頭，眼看受潮的衣服已經幹了半截，也不避嫌，就這麼在兩人的面前穿戴整齊起來。
出於禮貌，林夜天微微撇頭看向遠處。
小芊微紅着臉，應了一聲，然後略帶羞澀的也跑過火簇旁取下衣物穿戴整齊，接着隨同林夜天徑直向森林走去。
……
“我說，你剛剛好像也還沒說那個章魚哥到底是什麼東西吧？”
寂靜而詭異的森林中，林夜天邊走邊向小芊詢問到。
黑烏烏的樹木，樹林裡陰森而寂靜。山窪裡那一片古木，那些影子搖曳就像是一道道不可描述的恐怖人影。
密密茂茂，連成一大片，遠遠看去，像是一大團凝聚在山腳下的濃重烏雲，可以吞噬任何生靈的生機。
“章魚哥？”
小芊奇怪的問到，很快反應了過來說的是巨大的浮游，噢了一聲接着說道：“那個東西其實是水母。”
“水母？你家水母在天上飛啊？”
林夜天默默吐槽到。
“我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原本他們都是生活在水裡面，但是自從那道黑團席捲而來之後，整個世界的所有生物都發生了巨大的變異。”
“那些野豬有數十米高，鯊魚張出了翅膀，雞蛋裡面孵出的是一大堆帶着綠色液體的蟲子……最可怕的是，甚至牆壁是出現了人臉蟑螂……”
“而那浮游，在末日要塞的記載裡面，是實力排名前五的怪物。倘若硬碰硬，它可以強行拔出一座要塞……”
小芊心有餘悸的回憶道，暫且不論這些生物戰鬥力幾何，至少他們嚇人的目的是達到了。
“我以爲只有深海的生物會這麼長，畢竟我聽說深海里大家都看不到彼此所以就隨便長着玩玩了。”
林夜天撓了撓頭說道。
“深海麼？深海的生物好像也發生了很大的變異……”小芊回想似的說道。
“噢我不是說這個。”
林夜天更加用力的撓了撓頭。
就在兩人說話交談的時候，一旁的小妍突然伸出右手攔住了前行的兩人，雙眸警惕的朝着四周的樹木掃去。
“怎麼了？這片樹林真的有怪異的地方啊？我剛剛亂說的。”
林夜天被攔住後，一驚一乍的說道。
晚風劇烈的呼嘯着，這片森林的影子愈發的詭異起來。
搖曳的樹枝透露着一股股陰冷的氣息，彷彿這裡的所有樹木都是一個個來着黃泉的陰兵一樣可怖。
「這裡，不是樹林。」
小妍略帶猶豫的在已經乾枯的筆記本上寫下了這行話。
「這裡是什麼我暫時說不準，但是我感覺到了一股憎惡怨恨的情緒在這四周，就像是一種……窺伺的惡魔。」
「總之，我們趕快走出這個地方。」
小妍飛快的在紙上寫着，一旁的小芊猛然想起小妍的天賦——能輕易感受到周圍人的情緒共鳴。
可是小妍爲什麼會在這裡感受到這些情緒，明明在石洞的時候都沒有這種表現。
難不成……難不成……
小芊毛骨悚然的看着周圍的樹木沒有說話。
“奇了怪了，這枝繁葉茂的，你看這些樹幹啊樹枝啊長得多好，不是森林還是啥？總不能其實每一顆樹都是一個人吧？”
林夜天作死的靠近樹木，一邊摘下一大片片灰綠色的樹葉，一邊大大咧咧說道。
「小心！」
小妍還沒來得及寫下這兩個字，一旁小芊的瞳孔卻猛然收縮起來。
那棵樹……竟然長出了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