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幾年都在京都那邊,這裡的事情不可能關注,所以對於這些,了空大師還真就不清楚,有心想要問問,但是看眼前這個哭的傷心的丫頭那迷茫的雙眼,怕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至於當事人?了空大師看着盤旋在空中,被魔氣折磨的連輪迴都不得的靈魂,搖了搖頭。
這些人,也不知道。
很有可能,這個魔氣是突然爆發的。
哭了好久,玉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是撲到了大師懷中,看着被自己眼淚、鼻涕污染的法袍,頓時臉有些燒,一時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侷促的低着頭。
可耳邊響起的淒厲嘶吼,卻讓她的心一刻都不得安穩,也顧不得羞愧,急忙擡起頭,期盼的看着了空大師。
“大師,您是佛家高僧,可有辦法…”玉珍悲慼的望着那痛苦嘶吼的魂魄,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又該如何解決,眼淚險些又落下。
她想,了空大師肯定會有辦法的。
可哪知道,了空大師在她期盼的眼神下,卻搖了搖頭,玉珍頓時慌了神,神情更是難受。別人她或許不會那麼在意,如果沒有辦法,她也不會強求,不會勉強去做她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爺爺奶奶也在其中,養育她成長,沒有一絲對不起她的便宜爹,維護她的二爺爺、三爺爺也在,對於這兩位無私疼愛她的老人,但凡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想讓兩位老人,變成孤魂野鬼不算,還要忍受折磨。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是送魂魄輪迴而已,這不是得到高僧都會的功課麼?難道爺爺他們真的被那些黑霧侵染,連輪迴的資格都沒有了麼。
看着小丫頭又要開始掉眼淚了,神情還那般悲慼,了空大師有些着急了,誰讓他沒有安慰人的,更沒有安慰小姑娘的經驗,完全不曉得怎麼讓她不掉淚珠子。
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來,這丫頭是因爲眼前的事情傷心,更是看到他搖頭之後掉淚珠子的,於是他忙道:“丫頭不急,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
玉珍猛地擡頭,“大師,什麼辦法,您請說,無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了空大師嘆了一口氣,“丫頭先隨我離開這裡,不然不要說是幫他們解脫,就是你自己都要淪落成他們那番下場。”
這丫頭,就算不爲自己想想,也該爲肚子裡的孩子想想不是。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已經完全被魔氣侵染,連普通人待久了,都沒有好下場,更別是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孩子。
如果不是手上佛珠護住,還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他來,這丫頭也真是太亂來了。了空大師還以爲玉珍早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所以纔沒有說。
了空大師直接帶着玉珍做馬車到了鎮上,在祥雲客棧定了兩個客房。
“丫頭,你或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然也不是說我就知道。”
了空大師迎向了玉珍疑惑的雙眼,接着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們村子,以及附近的幾個村子,都是遭遇了魔氣的侵蝕,而且那些魔氣很不一般,很精純、原始,但是卻跟原始魔氣不同,更像是哪個大能散功出來,經過修煉後的魔氣,更加的具有侵略性,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抗。”
因爲之前玉珍已經動用過靈力,所以了空大師才能夠輕易的看出她有修煉,是一個小修士,所以他不擔心自己說的,她會聽不懂。
而玉珍確實是聽懂了,可是她也有疑惑。
“可是我爺爺他們的魂魄?”
如果身體只是被魔氣侵蝕,那麼魂魄呢?難道那些魔氣就那麼厲害,連人的魂魄都強制留在塵世?人死如燈滅,不是說人死了,人的魂魄都會進入輪迴麼?
接下來他要說的就是這個,還有。
“唉,如果單單只是受到魔氣侵蝕,那些魂魄自然是會進入輪迴,可如果那些魔氣是人爲放出來的,還被施下了了邪惡的詛咒,那麼靈魂脫離**,被滯留人間,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大師,您是說,這一切都是人爲的?”是誰,到底是誰那麼惡毒,竟然這般惡毒?
雷曉奇?
玉珍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能夠想到的也唯有這個一開始就對劉家橋有莫名企圖的男人。不然,她想不出還有誰。
“不管是不是人爲,丫頭,我要說是,這些魔氣都是從你們劉家橋出現的,並且那些魔氣已經蔓延到了附近的三個村子,造成的影響,想必你不用看也能夠猜到。”
想到駱家村,玉珍毫不懷疑大師的話,只是大師跟她說這個做什麼,別人如何,現在她根本就管不了,也不想管,她只想知道,到底有什麼方法解救爺爺他們。
說她殘酷也好,說她冷血也罷,對於別的村子的人,她確實沒有多餘的心去計較,生死悲劇,她前世已經看得太多了。
了空大師哪裡看不出玉珍的想法,但是他並沒有覺得如何,不說玉珍,就是他自己又何曾去在意過那些凡夫俗子?
就是劉家橋的人,如果不是眼前這個未來的徒弟,他也不會在意,他在意的本來就只是眼前的小丫頭罷了。
到了他們這個程度的人,強者爲尊,螻蟻之宿命,確實引動不了他們的心緒,當然作爲佛修,功德雖然不是修行的根本,但是獲取大量的功德,卻能夠讓修行更加的順暢,爲了功德,他們也會把拯救蒼生作爲課業。
只是眼前這個功德,卻不是他能夠擦手的,該因其中涉及的因果。
想到因果,了空大師看着玉珍的眼神,就更加的憐惜了。
“我知道丫頭你在想什麼,只是丫頭,不管這魔氣是因何人佈置,我卻測算出,這其中跟你牽扯上了因果。”
“因爲劉家村出來的魔氣,造成整整三個村莊,幾百戶人家死於非命,靈魂不入輪迴,哀鴻遍野,就是土地都寸草不生,魔氣滯留,更是有無窮後患。”
“而那些滯留的靈魂,其實經過魔氣的侵染,已經變成了亡靈,假以時日定然會喪屍原本的靈智,變成只知道殺戮和自相殘殺的亡靈,形成一個高級亡靈,甚至惡靈都是必然的,到時候地域不在限制他們,他們將爲禍世間,那後果你應該能夠想象吧。”
“因爲因果,天道把其中一部分罪孽算在了你的身上,如果你不想辦法化解,那麼你這未來的一生都將罪孽纏身,修爲就算有所寸進,也絕對過不了天劫。”
“只是,想要化解,你卻要付出非常大的代價,你可要化解這罪孽?當然你其實也可以不理會。”
因果?跟她有關?她要去承擔這因果和罪孽?
玉珍本來還不太在意的心緒,聽到了空大師最後的話,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但是她始終記得,自己跟着了空大師是爲了什麼。
於是玉珍沉吟一番,問道:“大師,化解可是送那些靈魂入輪迴?還是要恢復土地的生機?”
如果是送靈魂入輪迴,這原本就是她要做的,那麼送劉家橋的人是送,把其他村子的人也送進去也是送,那沒什麼問題,而且這其中還關係到自己的修行路,她自然不會拒絕,就是不知道她要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可要是恢復土地的生機,她又該怎麼做?
“你說的都沒錯,不過你承受的罪孽很清,又是替別人承受,所以隨便你選擇一樣即可。”
選?自然是選送靈魂入輪迴。
“大師,如何把那些靈魂送入輪迴,可是要超度?”她唯一能夠想到的也就是這一種方法了。
看着她毫不猶豫的承擔起了莫名的罪孽,了空大師心裡欣慰的點頭,雖然這一場災難不是這丫頭直接造成的,但是他測算出來的,卻跟她有莫大的關聯,想來應該是跟他親近之人有關。
如果這丫頭一聽到要她付出代價,就直接不理會,他雖然不會覺得如何,但到底會對這個沒有擔當的徒弟有些失望。
“看來你是選擇好了。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你的那些親人,定會安然進入輪迴,不會受苦。”了空大師摸了摸下巴的鬍子,下了保證。
“大師儘管告知。”她是一定要送爺爺奶奶她們入輪迴的,但願爺爺奶奶會有一個好的來世。這般想着,玉珍突然感覺頭有些暈。
“既然你選擇超度亡魂,那麼…”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邊的小丫頭已經暈了過去,了空大師只來得及把人扶住,沒有讓她掉在地上。
了空大師臉色一變,糟了,剛剛只顧着考驗這孩子了,忘了她有被魔氣侵蝕,又經過那番情緒大動,加之動了胎氣,身體已經非常虛脫了。
幸好這丫頭暈的及時,要是晚一些,這腹中的孩子,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了空大師把人放在牀上,把脈之後,暗道一聲好險。
玉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捂着有些鈍痛的小肚子,她一時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時,門咯吱一聲打開,了空大師端着一個散發着藥味的碗走了進來,看到她醒來,安撫的笑了笑。
把藥碗直接遞給了玉珍,了空大師搖頭道:“算出你這個時候也該醒來,這藥已經涼了,快喝了。唉,你這丫頭,就算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怎麼也要顧及一下腹中的胎兒,你這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孩子?
剛把一碗藥豪邁的喝掉,就聽到了爆炸的消息,玉珍驚愕的看着了空大師,神情全然不可置信。
“怎麼,你不知道?”這下換了空大師嚇一跳了。
玉珍呆呆的搖頭,她確實不知道,醫者不自醫,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是醫者,她只是跟駱安澤學了藥理,堪堪會把脈罷了,但是誰有事沒事給自己把脈的?
“唉。”
了空大師卻又是嘆了一口氣,不過他沒有隱瞞,而是直接說道:“你這孩子原本就月份小,還不穩,而且似乎是先天不良,本就有所缺陷,加之你昨日那般行爲,這孩子爲了護你,變得更是孱弱,如今你決定要化解罪孽,你這孩兒必須要封印,不然保不住。”
這也是他昨天沒有來得及說的話。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是玉珍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不,她其實還陷在那震驚的消息中,捂着自己的小腹,久久沒有回神,她聽到的也只是最後三個字。
保不住!
玉珍甚至都來不及驚喜、恐懼等等,就祈求的望着了空大師,她知道大師一定會有辦法的。
了空大師意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有聽完全他的話,搖了搖頭,道:“不要擔心,不是說你的孩子保不住,前面的話你肯定沒聽。”
玉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確實因爲聽到自己有孩子太過震驚和驚喜,所以大師後面的話沒有聽清。
了空大師無奈卻寬容的把之前的話有說了一邊,不意外的看到了這丫頭震動的神情。
玉珍剛要開口,可了空大師卻是制止了她,道:“行了,你昨日不是說,要先去看看你二哥?你先穩定一下情緒,先看過你二哥再說,你跟你哥哥好好商量商量,然後在來找我吧。”
了空大師知道,這個時候這丫頭估計什麼也聽不進去的,在看她神情,應該是非常在意這個孩子,想來現在也沒有準備,還是給她一點時間想想,到底要不要承擔那個罪孽。
如今只是說孩子可能保不住,就這番心神不穩,要是知道封印孩子,對孩子的影響,這丫頭還不知道會緊張成什麼樣子,怕是直接不去理會那些亡靈,也是非常有可能。
只是,他不會讓她逃避。他沒有對她說的是,其實她只是沾染了一點罪孽,只要有本體在,那根本就不是事兒。
只是誰讓除了洗清那一點罪孽,還會獲得一大筆的功德?這丫頭既然已經是定下來的徒弟,怎麼的,這上門的好處還有放過的道理。
就算這丫頭不選送那些亡靈入輪迴,他也會讓這丫頭選這一樣,雖然讓土地復甦也有功德,可讓土地復甦,恢復生機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見大師確實不想再說,玉珍就是再急也沒用,而且她也明白了,大師其實是想給時間讓她在想想。想到二哥,玉珍的心總算是有些安慰,至少她還有一個親人在世。
拜別了大師,玉珍隻身前往劉培勇所在的藥鋪。
“二哥。”一見到劉培勇,玉珍眼淚頓時留了下來,她不知道村子裡面有多少人因爲不在村中,而逃過那場劫難,但是對她最好的親人,卻唯剩下眼前的二哥了。
“丫頭,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是安澤那傢伙欺負你了?你告訴二哥,二哥給你報仇。”雖然他本事沒有駱安澤那麼大,但是誰欺負了小珍兒都不行。
劉培勇也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村裡,而玉珍也沒有說駱安澤已經離開的事情,所以對於村子,對於玉珍,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玉珍擦了擦眼淚,搖了搖頭,她感念培勇對她的關懷,看到她哭,以爲她是在駱安澤那裡受到了委屈。
看着眼前越來越剛毅的哥哥,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相對於她這個沒有血緣的女孩來說,劉家村的那些人可是他血緣親人,如果培勇知道了村子的慘劇,又該怎麼傷心欲絕。
其實經過一段時間,她的情緒其實已經穩定了,哪裡還會在哭,有過前世那些經歷,她已經不再隨意的流淚了,她不是自己傷心,而是爲眼前的男子,她的二哥傷心。
看着玉珍欲言又止,劉培勇更加肯定,玉珍是在駱家受到了委屈,卻不敢跟孃家告狀,頓時心裡有些憤怒。
“珍兒,有什麼委屈就告訴哥哥,你放心,就算他是神醫,欺負我妹妹也沒得商量,你跟二哥說,我現在就帶你回去跟駱安澤說理去。”
培勇說着,就要拉着玉珍往外走,當然事實並不是他要拉着玉珍回去,而是想讓玉珍着急,先開口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情罷了。
“二哥。”
玉珍只覺得嗓子被什麼堵住了,根本就開不了口,可是她知道這個事情根本就隱瞞不了,也不可能隱瞞,她拉着培勇的手,深吸了一口氣。
“二哥,你來座。”
把培勇拉到一邊的座位上坐下,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還是說道:“二哥,家裡,不,是村子出事了,爺爺、奶奶還有爹、大伯他們…”
只一句話,玉珍看着表情突然嚴肅起來的培勇,接下來的話,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怎麼了?珍兒你到是說。”以爲是玉珍受了委屈,找他這個二哥訴苦,但是沒想到,珍兒說的卻是家裡、村子出事了。
到底是出什麼事情了,竟然讓珍兒哭得那般傷心?培勇心裡有很不好的預感,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藥鋪抓藥的時候,突然的心悸和心痛。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他卻非常的深刻,當下他就以爲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想要回去看看的,還沒有出門,玉珍就來了。
難道真的是家裡出了大事?培勇不安的看着又是一臉難言的玉珍,是什麼樣的大事,居然讓玉珍這樣一幅擔心他接受不了的神情?шшш¸т tκa n¸c o
“二哥,你還是自己回去看看吧。”
最後玉珍還是沒有說出口,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告訴眼前的男子,那一場詭異的災難,雖然他親自去看,會更加的難以接受和痛苦,可是做爲可能是唯一倖存的劉家人,他必須去面對這一切。
而且,就算她說了,遲早他也是要回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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