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跑一趟!”
柳萱展顏一笑,胖子就覺得跑一趟很值。呃,不對,人家是包月的,現在才一週呢……
海風很冷,小路彎彎,別墅小區裡的老太太也不怎麼跳廣場舞。兩人並肩一路走來,沒有其他行人。
柳萱家的別墅在小區的最南側,應該是景觀最好的。但離着公路也足夠遠。
院子四周是鐵柵欄圍牆,牆根處有個三五平米的小暖棚,花匠趙叔正從暖棚裡鑽出來,手裡拿着一把韭菜。見柳萱和胖子進門,就憨厚地笑了笑,算是打過了招呼。胖子也朝着他憨笑。正要接韭菜的吳媽就有點不太自然,可能還記得老太太亂點鴛鴦譜的事兒?
胖子撓了撓後腦勺,再次憨笑——我對您老可真是沒有什麼不健康的想法啊……
進入客廳後,柳萱從鞋櫃裡拿了雙拖鞋遞給胖子。胖子換鞋暖洋洋,尺碼居然夠大,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淘來的。
“汪汪!”那隻叫小青的泰迪,撒着歡兒地撲過來,往胖子身上跳,卻又辦不到。胖子只好彎腰把它抱了起來,揉了揉它的腦袋。小青很舒服地叫了幾聲,在胖子的胳膊彎裡亂拱。
樓梯上輕響,那隻叫小白,有時候也叫萱萱的白貓,也朝着胖子撲過來。胖子只好分給它一條胳膊。小白也很舒服地“喵喵”了兩聲,還警惕地看着小青。
柳萱見狀,一臉的愣怔。胖子只好苦笑一聲,“我向來跟小動物比較親……”
這是小動物跟你比較親好不好?柳萱的大眼睛有點眯瞪,卻看得胖子心裡有點發虛——這玩意兒沒法解釋啊,連哥自己都眯瞪着呢……
別墅只有三層,卻裝有室內電梯。胖子很自尊地沒有問出來,感覺好浪費的。
兩人乘電梯到了三樓,柳萱在前面走,胖子就在後面跟着。懷裡抱着兩隻很親的小動物,還單手託舉着一盆君子蘭。
東南角的一間起居室,貌似是柳萱在家工作休息的地方。屋裡有一架三角鋼琴,兩個寬大的書架,靠牆還有一張臨時休息用的小牀。正中斜支着一塊畫板,畫板上蓋着沾了染料的白布,胖子當然也沒好奇地去揭開看看。
“先坐。”柳萱很隨意地指了指南窗下的單人沙發,像是個巨型的手掌。
胖子把君子蘭放在了窗臺上,在手掌心裡坐下了,塞得滿滿當當的。小青和小白各自佔了胖子的一條大腿。幸虧胖子的腿夠粗。
“你來的那天晚上,我媽媽清醒了。”柳萱背對着胖子,說得好像很隨意。她站在一個類似吧檯的不規則玻璃臺旁邊,應該是在煮咖啡吧,胖子聞到了香氣。
“哦,好事啊!”胖子隨口應道。
“可是媽媽她已經有82天沒這樣清醒過了。”柳萱還在一絲不苟地操作着。
“哦……”胖子撓了撓頭。還真是夠久,數字也夠精確。
現在就兩個人獨處一室,胖子也不敢胡亂說話——難道是沖喜有效果了?
據說專注於工作時的男人是最帥的。女人……好像也是,很美。
胖子把眼睛移開了。透過遠處的杉樹枝葉,可以望見一抹沙灘,以及更遠處的海浪。整個南牆就是一張弧形的大玻璃,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身上暖暖的愜意。
這個位置應該是柳萱自己坐的,就一個單人沙發,還有一個玻璃小几。柳萱端着兩杯熱騰騰的咖啡過來,放在了小几上。然後又從畫板下搬了一把摺疊椅子過來,放在小几的對過。
剛要坐下,又像是想起了點什麼。柳萱回頭從咖啡機上面的小櫥櫃裡,掏出來一盒方糖,還有幾個小包的奶粉,朝着胖子展顏一笑。
呃,她還記得這回事呢?
呃,那是咖啡館裡的佐料好不好,不加白不加嘛!胖子的臉抽抽着,加了幾塊方糖進去,奶粉也加了兩包,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啊!
柳萱就拿小勺子攪着咖啡,兩眼頑皮地看着胖子,不提醒他糟踐了昂貴的咖啡。
反正就是煮給他喝的……
“你是懷疑,跟那盆君子蘭有關?”胖子也拿小勺子攪動着咖啡。好吧,攪勻。
“不是懷疑,我做了試驗。”柳萱說得有些遲疑,卻也是一本正經的。
胖子心裡“咯噔”一聲。君子蘭能有什麼問題?除了長得比較快,花開得豔。胖子這麼問,其實是因爲柳萱在電話裡說,上次你帶來的君子蘭還有沒有?如果方便的話,我過去找你……
胖子就說給送一盆過來,畢竟人家是包月的,怎麼好讓老闆再開車跑一趟。沒承想,君子蘭還真有別的問題,居然還可以用試驗來驗證的?
“那天晚上,媽媽清醒了很久,想起來很多以前的事情,直到我陪着她睡着了。而早上我起牀時,媽媽已經醒了,在撫摸我的頭髮,眼裡全是慈祥。早飯我們也是一起吃的,我好幸福。”柳萱淡淡地笑着,聽聲音卻像是哭。
胖子就安靜地喝着他的咖啡溶液。
君子蘭居然還能讓老年癡呆症患者清醒過來?如果這是真的,好像還是個好事情。柳萱又是怎麼驗證的呢?
“吃完早飯,媽媽卻又迷糊了。幸福實在是太短暫,我和吳媽把媽媽扶到了樓上。那時我還沒意識到君子蘭的原因。媽媽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居然又清醒了。此後的三天裡,媽媽經常清醒,時間沒有規律。請了專家來檢查,也沒有任何發現。”
柳萱爲了媽媽的病情,已經想過了任何辦法,也一直仔細觀察着媽媽身體狀況,卻是眼睜睜地看着媽媽的病情越來越重,偶爾清醒的次數越來越少,清醒時間也越來越短——那是一種讓人無力到崩潰的感覺……
然後,柳萱就發現媽媽喜歡呆在臥室裡,這才逐漸地懷疑到那盆君子蘭上。因爲那幾天,實在是沒有任何特殊情況發生。
“我切下了一小塊葉片,取溶液進行了化驗。結果,我發現了一種特殊的光譜,此前從未見過。爲此我還請教了我大學裡的老師,教授的答覆卻是,你是不是搞錯了?”柳萱娓娓道來。
胖子臉上的肥肉直抽抽,聽上去好厲害的樣子。
“你知道那種特殊的光譜意味着什麼嗎?”柳萱表情凝重地看着胖子,大眼睛很幽深,放射着異樣的光彩。
“什麼啊?”胖子很配合地問了一句,覺得身上有點冷。
“一種新的元素。”柳萱咬着下脣說道。
這一句胖子倒是聽懂了。是不是要恭喜一下這位偉大的科學家?記得居里夫人就是幹這個起家的吧?
好吧,胖子其實顧不得客氣,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君子蘭體內有一種新的元素?地球上從未發現過的?
“可能教授說得對?”胖子苦笑着問道。如果這是真的,這種元素來自於我?
“也許吧,試驗出錯也很正常。雖然我回頭檢查整個試驗,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柳萱嘴裡這麼說着,卻是難以說服自己。
到第四天時,媽媽又迷糊了過去,然後再未清醒過來。柳萱也再次取了君子蘭的一小塊葉片,重複了前次的試驗。
而這次,沒有發現特殊光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