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夏峰中學,遇上這樣的事情,孟沫只會是討厭,並不會感到害怕。
可是在新京大學,離家鄉那麼遠,完全陌生的環境,她真有一些不知所措。
她吃飯比較慢,細嚼慢嚥的那一種。
可是對面那個傢伙喋喋不休的在那裡說話,讓她感覺非常的厭煩,只想早一點結束這種事情,吃飯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學妹,吃飯的時候不要吃那麼快,小心噎到自己。”那個傢伙一臉的關心模樣。
又說道:“其實食不言、寢不語那些東西都是沒有科學依據的說法,你看周圍那些吃飯的人,有幾個不說話的?根本就沒問題嘛。”
孟沫只能當着沒有聽到。
對着陸純良,她可以很兇,那是因爲她知道陸純良不可能傷害到她。
可是對着陌生人,她膽子比較小,很害怕惹出事來。
她都已經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可是對方還是要纏着,她就不敢繼續表達不滿了。
有一些人覺得死皮賴臉纔是泡到妹子的不二良方,只有臉皮厚才能夠泡到妹子。
顯然坐在孟沫對面的那個傢伙就是這麼想的。
明明孟沫都已經表達出不滿來了,他還是繼續糾纏,說道:“學妹,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內向的性格,對以後走出社會是一個很大的障礙。你必須要學着跟人交流,才能更好的融入到這個社會之中。”
孟沫沒有理他,埋頭吃飯。
“學妹,咱們學校有很多個社團,要不要加入到社團中去?可以多認識一些朋友,多學習一些知識。我就加入了一個詩歌社團,我覺得你也可以加入,學着寫寫詩歌,培養一下情操。”
孟沫沒有理他,繼續埋頭吃飯。
“其實我寫詩已經有七八年的歷史了,從初中時就開始寫詩,那時候還有幾篇詩歌發表到了我們那裡的報紙上。”
孟沫沒有理他,還是在埋頭吃飯。
“你別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現在我就給你朗誦一下我發表在我們本地報紙上的詩歌——《我的局長爸爸》。”
孟沫已經泛起一陣噁心,強忍着不去搭理這人,努力的吃着飯。
“啊——”
那個傢伙突然一聲高叫,把周圍吃飯的人都嚇了一跳,全部都看了過來。
然後,看到了一個猥瑣的青年在座位上站了起來,在那裡搖頭晃腦聲情並茂的開始了他的詩歌朗誦:
“我的爸爸/只是一個平凡的教育局長/他平凡/但是他又偉大……”
孟沫聽了幾句,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開頭的白話文也就罷了,後面這是一堆水得不能再水的排比句。
隨便找一家官媒,就能找出一串那樣的詞句,竄在一起就成了。
不過她也聽出了這樣的詩歌能夠發表的原因——有一個局長爸爸,發表在當地的報紙上,難道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嗎?
周圍的人也聽懂了,私下裡討論:
“這個逼裝得有深度。”
“有深度嗎?怎麼聽起來很幼稚的感覺?這寫的叫詩嗎?這就是一堆屎啊!”
“這就是你幼稚了。人家這是在朗誦詩歌嗎?人家這是在表明,他有一個當局長的爸爸。裝的根本就不是文藝逼,而是二代逼。”
“哦,原來是裝了一個逼中逼,厲害,套路深得很。”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在新京大學,一個小地方局長的兒子,算個毛啊?能解決京城戶口嗎?狗屁作用都沒有!”
陸純良走進這個食堂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個傢伙站在那裡動情的朗誦着他的詩歌,社會已經到了高潮的部分:
“啊!!!爸爸!!!我的親爸爸!!!”
陸純良有一些詫異,回頭對一路小跑趕過來的孫誠說道:“這裡的服務這麼好的嗎?一進來就叫人爸爸?以前我都只聽說過顧客是上帝,沒想到在這裡顧客是爸爸。”
“我也不知道,”孫誠道,“我也只是一個新來的,可能這就是新京大學與衆不同的地方吧?”
陸純良接下來看到那個叫爸爸的傢伙對面坐的就是孟沫,便快步走了過去,詫異的問孟沫:“沫沫,他怎麼對着你叫爸爸?”
是挺奇怪的一件事情。
衝着孟沫這麼一個嬌小的女生叫爸爸,這不是亂叫嗎?要叫也應該叫媽媽呀!
孟沫看到他來了,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他不是叫我爸爸,我又不是局長,他怎麼會叫我爸爸呢?他這是在朗誦詩歌。”
“哦,詩人,理解了,他們是跟正常人不一樣。”
陸純良點了點頭。
那個正在激情朗誦詩歌的傢伙,突然看到一個男生跑到他要泡的妹子面前,和妹子說起話來,感覺到無比的鬱悶。
朗誦的激情被打斷,就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勁頭了。
他面色不豫的說道:“這位同學,請你說話注意措辭,對於詩歌這種高雅的文學體裁,你可以不愛,但是請不要傷害。”
陸純良看了他一眼,一個瘦弱而猥瑣的人,根本不值得他來重視。
沒有理會這個傢伙,問孟沫:“叫我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那個傢伙還站在那裡,孟沫也不好意思當着他的面說一些不好聽的話,便道:“沒有什麼事啊,我就是想着到吃飯的時間了叫你過來一起吃飯,這裡的東西比較便宜。”
“我還以爲有什麼事情呢,”陸純良輕鬆起來,說道,“今天中午我跟宿舍裡那些哥們一起在外面吃飯呢,看到你的微信,我還以爲你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把我嚇了一跳,趕緊趕過來。”
孟沫道:“外面吃多貴啊,這裡最便宜了,以後你就跟我一起在這裡吃飯吧。”
第一天來這個食堂吃飯,就遇上這麼一個神經病,她已經有一些害怕了,所以要陸純良以後都陪着他一起吃飯。
“哦,好吧。”陸純良點頭道。
自己糾纏了那麼久,一個微信號都加不到的妹子,竟然邀請一個男生,以後都陪她在一起吃飯,這讓坐在孟沫對面的那個傢伙感覺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現在比較來了,傷害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