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音先是跟安娜貝爾確認了目前的空地足夠使用之後,才慢吞吞地回答。
“先把耕地放置好,種子都種下去,位置——離咱們竹屋的後門有個五十米遠就差不多了,養殖房放在耕地旁邊,排成一排;至於那些長工住的地方,前門十米距離,左右兩邊各放三間屋子,中間空地上那個竹棚和餐桌,不吃飯的時候就收起來,省得擋路。”
“淋浴房和茅廁左右各放置一個,再加一個小廚房,放在露花住的屋子旁邊......對了,還得有個倉庫,就放在跟小廚房平行的位置吧,這樣左右兩邊對等,也好看點。”
亡野在腦子裡把俘音所說的佈局模擬了一遍,大概有了個輪廓。
俘音喝了口枸杞紅棗茶潤潤嗓子,再將她跟安娜貝爾商量好的另一件事跟小弟講了一遍,“至於那些長工的工作安排,我決定採用輪崗制。”
“輪......崗?”亡野傻乎乎地重複了一遍,顯然對這個陌生的詞語完全不能理解。
俘音剛從安娜貝爾口中聽到這個詞的時候也是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現在看到小弟也好不到哪裡去,頓時覺得面子找回來了一點。
她點點頭,“其實就是不同的人換着來做一個工作的意思。因爲像給耕地澆水施肥,還有給養殖的那些動物餵食打掃,這兩件事情根本不用一天,甚至半天都用不了就能做完,如果專門指定一個人來做,就太浪費勞動力了。”
俘音從安娜貝爾那裡學來的——工作不飽和。
也就是不能百分百的壓榨他的價值......咳咳,當然,還有別的原因。
因爲如果固定人員來負責耕地和養殖房,那他就不能參與採集的工作,這也就意味着他沒有自己的資源收入,肯定是會心生不滿的。
他沒有收入,到最後不就變相的等於俘音沒有收入嗎?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所以,每個人輪流做一天這個工作,比起採集之類的體力活,澆澆水喂喂草,又輕鬆又悠閒,就當是給他們休息放鬆好了。”
亡野聽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睜得更大了。
他倒不是覺得大哥這話說的有什麼問題,只是,爲什麼總感覺哪裡不對?
就好像,你讓我給你賣命,到頭來還是你在做善事?
搖了搖腦袋,把這種奇怪的感覺甩走,亡野沒底線地附和道,“大哥,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嗯。”俘音打了個呵欠,“我到時候把耕地、種子、房屋之類的東西都拿出來,你就負責指揮他們擺放到相應的位置上去,最後我檢查一下就好了,做完這些,下午繼續去樹林裡採集,早採集早刷新,不然就吃虧了。”
“我知道了,大哥。”
在摳門這件事情上,亡野是越來越像俘音了,他很快想到一個問題,“對了,大哥,地圖上那些很遠的地方,我們如果要過去的話......往返可能需要好幾天,有點麻煩。”
俘音盤算了下自己還有十萬元幣,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說道,“今天採集附近的就行,明天我買兩頭毛驢,再製作一個拖車,讓毛驢拉着你們去遠的地方,這樣就節省時間了。”
亡野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很是開心地又拍了一頓俘音的馬屁。
等到他們全部都弄好,俘音看過一遍沒有問題,亡野就領着一行人揹着揹包拿着工具往東面樹林的方向出發了,臨走之前俘音將10個升到20級的捕獸籠都拿給他。
捕獸籠可以帶來比較穩定的肉類資源,閒置着不是浪費,是虧!
竹屋升級之後整個空間大了許多,前後兩邊的移門都打開,穿堂風是溫熱的,俘音盤腿坐在草團上,耳朵裡是樹葉嘩嘩的聲音,但視野裡那些蔥綠的樹林都已經看不到了。
一時之間竟然還有些不太習慣。
回想起之前只有一間茅草屋,坐在屋子外頭,用篝火烹飪食物,吃飽喝足躺在藤椅上吹風數星星,四周都被樹林圍繞,能聽得見蟲鳴鳥啼,天地彷彿都是她一個人的,好像......那種日子也挺不錯的。
不知道爲什麼,小弟帶着長工去幹活之後,這麼寬闊的房間,這麼幹淨的空地,只剩下她一個人,她竟然有點恍惚......
又是那種奇怪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不舒服感。
可是比起以前又有些不一樣。
哎,人類真是奇怪啊。
現在她所擁有的一切,不就是她以前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爲什麼內心深處還是沒有滿足感?
還是覺得不夠?
真的是......人類無法避免的劣根性嗎?
安娜貝爾察覺到俘音的情緒有些低落,它問,“宿主,你怎麼了?”
俘音現在的感受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不過好在安娜貝爾就在她的意識體裡,很快就理解了她的各種複雜的情緒、念頭和感受,它想了想,試圖找到問題的根結。
“宿主,或許是真的還不夠吧。”
還不夠?她都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貪心了。
安娜貝爾一針見血地繼續說道,“這只是在元世界啊宿主,並不是現實世界,如果你現在在現實世界擁有這一切,還覺得不滿足,那纔是真正的貪心呢。”
俘音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識到安娜貝爾說的是對的。
她現在並不是貪心,而是過於知足,過於狹隘,眼界和格局都還是太小了。
僅僅只是這個程度而已,甚至比起她復活之前其他厲害的玩家都差得還遠,她爲什麼就覺得可以了呢?
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路也還長着呢,必須得打起精神來!
俘音握緊拳頭,“是還不夠,我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她想要見到真正的森林、草原、沙漠和海洋......
她想要真正地生活在,充滿生機的地球......
重新振作精神,俘音又開始盤算和考慮接下來的計劃。
而她和安娜貝爾都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會涌起這一陣奇怪的矛盾的情緒,是因爲她內心深處積極向上的充滿野心的渴望,在與那隻纖細白皙的手留在她意識中的一團正不斷下沉平而靜的能量努力對抗所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