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一臺四人小轎悄悄的擡進了攝政王府的後院,小瓶子提着燈籠在後院已經等候多時了,他在轎前伸手示意停轎,只見轎簾一掀,一個年過五十體態微胖的男子衝着小瓶子點點頭,立時在轎伕的攙扶下下了轎子。
小瓶子前面引路,他緊隨其後,幾個轎伕原地等候。不多時他二人穿過後院長廊,小瓶子將其引到一處園子,裡面亭樓閣宇,在夜色之中更顯王府氣派,小瓶子在前面走得有些急,這胖男子在身後稍有些吃力,卻也只揮袖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珠,不敢言語。
裴毓正在西樓庭院中的書房中靜靜等待,腳步聲由遠自近,他一撩長袍,端坐在椅。此時便已經響起了小瓶子的敲門聲:“啓稟王爺,人已經帶到了!”
“叫他進來!”
小瓶子將門推開,伸手示意那微胖男子入內,那男子誠惶誠恐一腳邁入,小瓶子在他身後將門關上。
當朝攝政王召見,他不知所謂何事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草民原三州拜見王爺!”
裴毓一手拿書,他悠閒地翻着書頁,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漫不經心道:“聽說你是京城八大胡同最好的教養公公?”
那男子慌忙擺手:“王爺擡舉小的了,都是老百姓胡亂傳的……”
裴毓哼了一聲,他頓時不敢再說。
“不用害怕,本王叫你來,是想問你點事。”
“啊,是,是是,王爺想問什麼,儘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裴毓見他那狗腿樣,心中就很不快,可他不好再去問宮中的教養公公,這件事一傳出去,他哪還有臉面見人呢!
可這話實在不好說出口……都怪自己,當初成人禮時候也沒當回事,這當口都已經二十六七,還對閨房之事懵懂無知,豈不叫人笑話?
他有些不自在的輕咳兩聲,卻終究張不開這口。
那原三州確實是八大胡同裡最好的教養公公,號稱原三爺,在京城很有名氣。他平日裡夜沒少接觸達官貴人,察言觀色自有一套,見這王爺耳根兒泛紅,不好開口,他頓時明白了幾分,可這還不好直接問,說王爺與駙馬房事不順?問王爺是侍候不好女人了麼那不是找打麼!不要命了?
他眼珠一轉,決定避重就輕:“呵呵,王爺找小的來,是爲了小人那本珍藏的絕美麼?”
裴毓心中明鏡兒地,他這是揣測到了他的意圖:“珍藏的?你先起來坐下吧!”
原三起身,坐在桌子對面,他說起房事自然是頭頭是道,先由那春宮十二式珍奇寶書說起,這話匣子就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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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書局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氣,他打着朝廷的旗號,自有人願意買書,往裡扔銀子,如今顏淡藉着裴毓的光在裡面當了一個管事,其實不管啥事,沒有實權,就是打發時間而已,自從課業結束後更是清閒,整日不是抄書就是帶着新之在大街小巷物色合適的鋪子,她一直想開個糕點鋪子,配以清茶,可是找了幾日也沒有太合心意的。
這個書局她不想再呆下去,或許顏淡的骨子裡也不是一個靠男人吃飯的女人,這開鋪子的事就上了心。凝神,凝神,她舒緩一口氣,屏氣而坐,抄書的時候心一定要靜,顏淡一手執筆,一手翻閱,竟是一目十行,抄得飛快,正是聚精會神做事之時,突然兩根光潔的手指夾住了她的筆,她微愣擡頭,只見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姑娘,身穿飛鳳展翅小錦袍,頭戴束髮白玉冠,一雙丹鳳眼正狠狠地瞪着她,一張櫻桃小口撅得老高,見她終於擡頭看見她了這才鬆開了她的筆,氣呼呼的一甩鳳袖指着顏淡怒道:“你說話不算話!”
這孩子正是女皇裴青唯一的女兒,平安公主裴瀾!她年方八歲,因是女皇老來得女寵愛非常,百依百順。要說顏淡自從稀裡糊塗的當了這裴毓的駙馬,她唯一的一個朋友,就是這位平安公主裴瀾,要說當初她陰差陽錯進了怡紅樓,點了新之,之後將他贖出來帶入王府,他對她侍候的可是無比周到,她對他也是親近得很,也猜測過他有着怎樣的身世,那日不經意提起他,裴毓有意無意的卻說知道他的底細。
她連連追問,他才說了那日在怡紅樓就一眼認出了新之,他是罪臣之子,乃是官妓,原本終身不能脫離奴藉,要不是裴毓念舊情救他出來,他一個過氣的紅牌,怕是要死在怡紅樓的,那日顏淡與裴毓不歡而散,因爲最後他竟然說新之是千人騎萬人騎的官妓,不是她說的那般清純,後來她甩袖而去,想着那日初見新之,他一臉的恍然,哀求着她,說是第一次侍候人,原來竟是戲弄於她。
自此,她對新之竟有了惱意,後來她隨裴毓進宮,自然而然的認識了裴瀾,她二人可謂是一見如故,說起學術如何的枯燥無味,說起如何的調皮搗蛋,竟引以爲自己,顏淡還不時爲她做稀奇的糕點吃,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這個時候顏淡相信自己十歲了,不然她怎麼偏愛與八歲的公主玩在一起呢!
話說裴瀾來遠山書局找顏淡,把顏淡嚇了一跳,她差點跳了起來:“我的小祖宗!你怎麼出宮了?”在看見了門口有個木頭侍衛,這才稍微放了點心。
她連忙關好後院的門,回頭一看,裴瀾眉頭緊皺,正發狠的瞪着她:“說好了要進宮陪我的!結果呢?幾天不見人影!”
顏淡撫額,她無力趴在桌子上懨懨道:“我的公主殿下,顏淡這幾天就差一點沒死掉了……”
裴瀾哼了一聲:“怎麼,有人欺負你麼?說出來本公主爲你報仇!”
顏淡衝她狗腿的笑笑:“還是瀾瀾你最好了,你可不知道,這幾天把我累的啊,白天起早貪黑的抄書看書局,找鋪子,晚上回去還要哄你那個小舅舅,他這幾天心情不好,差點折騰死我了……”
裴瀾瞭然的點點頭:“小舅舅脾氣是怪了一些,這些舅舅我最怕他,你還是自求多福吧,不過他再怎麼折騰你……顏淡,他怎麼折騰你的?”
怎麼折騰她的?還不是不許她睡覺?每天晚上都困得要死,他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就算支着眼皮,也要給他讀書,爲他做飯……好容易叫上牀睡覺了他還總是踹她,問了什麼事,他就又生氣了……
顏淡言語含糊的一語帶過,只說裴毓不叫她好好睡覺,公主殿下裝作一副理解理解的樣子,無比同情的抱了抱她:“顏淡,你受苦了!要不我叫母皇招你進宮陪我睡?我指定不踹你……”
“得了吧!”顏淡一手揮去豪氣萬分道:“現在你小舅舅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還是忍着點吧,等我的鋪子開張了,慢慢掙錢了,再重振妻綱不遲!”
說起糕點鋪子,裴瀾頓時來了精神:“你總說開鋪子,怎麼還沒有動靜啊!”
顏淡將她稍看上眼的幾個鋪子大略說了一遍,不是地段不好,就是價錢太貴,她無比苦惱抓着頭髮:“萬事開頭難,可這開頭就叫銀子給難住了……”
“王府還缺銀子?我小舅舅有都是銀子,你拿點來用唄!”
“算了!”顏淡搖頭:“你不懂,你小舅舅是巴不得我什麼也做不成,一輩子就在王府混吃等死給他生孩子呢,我纔不用他的銀子,這叫骨氣明白麼!”
“那還差多少銀子,說來聽聽,我有金元寶給你用啊!”
誒,對呀,顏淡突然開了竅,她將裴瀾一把抱了起來轉了兩圈高興道:“說吧,去哪裡玩,我今天就捨命陪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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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顏淡筋疲力盡的回到王府,已是很晚了,她今兒個誰也沒帶,陪着公主殿下去爬山了,回來之後又在京城夜景大街,吃了點東西,逛了逛,這幾日她一直都沒睡個好覺,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管他誰發脾氣誰抽風呢!
小瓶子和新之都等在大門口,見她總算回來了,這才都鬆了口氣,他家王爺問了幾次了,總算盼了回來,顏淡不管不顧一直奔到臥房,裴毓不在房中,太好了,她脫下鞋襪將自己摔在牀上,就地往裡一滾,真絲軟被,好舒服......
不多時裴毓沐浴完畢,他身披斗篷到了臥房這才脫了下去,露出了裡面半透明的中衣,這是原三特意推薦的,也不知有沒有用,他心中嘀咕着,卻發現顏淡面向牀裡一動不動,竟似已經睡着了!
伸腿踹了她一腳,顏淡無力的背對他揮了揮手:“別鬧......”
裴毓見她並未睡實,伸出兩指又在她腰上擰了一把:“顏淡?”
顏淡迷迷糊糊答應了一聲,他在她身後抱住了她,鼓起勇氣含糊道:“我準備好了,要不,咱們再試試?”
她一動不動,
“顏淡?”
裴毓起身趴在她身上,扳過她的臉,發現她流着少許口水,也不知道睡到哪個衚衕去了!
這幾天是把她累壞了,他躺回去嘆氣,這夫妻之間的事,一般都以女子爲主,可自那日之後顏淡再沒有碰過,幾次暗示她也都視而不見,他惶惶不安,又找了教養公公,給了大筆的封口費,這不,他在腦中研習了無數次,才鼓足勇氣開了口,她卻累得睡着了。
靠近,再靠近,
可不可以,再靠近一點點了?他到她身後剛是擁着她,卻被她不耐煩地回手推了一把,他以爲她醒了,結果突然聽見顏淡背對着他微怒道:“阿雅別鬧,困死了!”
有如一盆涼水,灌頂而下,她猶自睡着,他卻再也睡不着了。
阿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