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無法抑制的尖叫着睜開眼。
“丫頭,丫頭你醒啦?”一個蒼老陌生的聲音傳來,帶着無比的歡欣。隨即一隻厚重,佈滿老繭的手,覆蓋上我的額頭“嗯,燒終於退了。”
我微微轉過頭,打量着和我說話的人。滿頭白髮,梳成一個髮髻,眼內閃着睿智的光芒,花白的鬍鬚,嘴角噙着笑,配着一身米色的廣袖長袍。頗有些道骨仙風的感覺。
長袍??我有些不解,開口問:“你是誰???”喉嚨彷彿是被灼傷一般,聲音有些嘶啞。
老者愣了愣,一手搭上我的脈搏,另一手捻弄着鬍鬚,眉頭深鎖。
“師父,師妹醒了嗎?”房門被推開,一名紫衣男子,衝到我的牀頭,緊張的拉過我的手,忙不迭的說着:“師妹,你總算醒了,這八天來,可擔心死我們了。以後不能再這樣調皮了,師兄我只有一個心臟,經不起你這樣驚嚇折騰的。”
我怯怯的把手從他掌中抽離,淡淡的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心裡百轉千回,這裡會是哪裡?我被救了嗎?不不,急忙否定這樣荒謬的想法,在那樣的環境下,怎麼可能有生還的機會呢。我硬撐着坐起身來,四肢俱在,毫無殘損,這是我?還是僅僅是一個夢呢。
“呃,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
“師父,師妹怎麼了?”或許是被我的神情嚇到了,這個自稱是我師兄的人,他長的很是好看,容貌清俊秀美,讓人覺得很親和。他扯着老者的衣袖,聲音中隱約有些焦慮不安。
“她可能毒素壓迫到腦部,引起的,失憶!”老者嘆了口氣回答着。
“失憶????”師兄驚呼道,“怎麼會這樣呢?會好嗎?什麼時候能恢復呢?師妹,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不記得師父了嗎?”
看着面前自稱是我師兄的男子,一臉擔憂的神情,我心內有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劃過,難道我,難道我穿越了時空?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出一個寒戰,可是如果他們沒有認錯人,除了穿越,我似乎不會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我是誰?你們又是誰呢?”我試探的問他,強忍着內心的不安,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屋內久久沉默着,老者拍了拍師兄的肩膀,轉身離開退出了屋子。
師兄坐在我牀沿,娓娓道來:“這裡是孟國境內的棲霞谷,你叫做夏雲初,今年十七歲。我是你的師兄,楚歆,今年二十二歲。剛纔那位,是我們的師父,端木妙手。你九天前因爲去汝王府盜寶而被困,我救出你的時候,你已經深中劇毒,昏迷至今。”
“夏雲初?”我低低的唸叨,爲什麼這個名字和我的一模一樣,這究竟是不是南柯一夢?
“一點印象都沒有嗎?”師兄試探的問着我。
我苦澀的搖了搖頭:“爲什麼我要去汝王府盜寶?我是小偷嗎?”
楚歆笑着說:“我們的師父,江湖人稱‘妙手空空’。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盜不了的寶物。下個月是師父的六十生辰,你聽說汝王府有一塊碧空海的靈玉,常年佩戴可以延年益壽,所以打算盜來給師父做壽禮的。”
“師兄,有鏡子嗎?”我突然有些好奇自己的長相。
“鏡子?哦,銅鏡是嗎?有啊,你等着。”楚歆從屏風前的案几上取過銅鏡遞到我面前,我有些緊張的接過,有些害怕,害怕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深深的呼吸,擡起銅鏡:赫然出現的面容,和本尊的我,一模一樣!彎彎的柳眉,清澈明淨的雙眸,淡淡的臥蠶,顯得別有韻味,小巧挺拔又微翹的鼻子,微厚的嘴脣,漂亮的脣形,上揚的嘴角。除了面容蒼白病態之外,這和本來的我,分毫不差。我鬆了一口氣,好在是原來的自己,不然真的沒辦法面對一張陌生的臉。
楚歆有些不解的將銅鏡取過:“師妹,真的都忘了?連自己也忘了?”
我點點頭。
他輕輕的摟着我的肩,我重病初愈,無力掙脫,斜靠在他胸膛:“就算忘了,你還是我的師妹,還是我的丫頭,還是我的雲初。師兄會一直守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你受到半分傷害!”
我多想告訴他,你的師妹早已不在,而我,只是一縷無依無靠的遊魂而已。
“師兄,我有些累,想睡一會。”
楚歆小心的將我放下,替我將被子拉好:“你剛醒來,是該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許想。一切有師兄!”
我乖乖的點了點頭。看着他離開房間。所有的堅強僞裝在關門的一刻徹底決堤,如果我真的失憶了該多好,忘記前程往事。順從的只做這棲霞谷中的小師妹。可偏偏記憶是那麼的清晰,反覆播映着爆炸前的一幕幕,宸兮,你還活着嗎?還是如我一般,在別人的身上得到重生?老爸老媽和大哥應該已經得到了噩耗吧,可以想象他們該有多悲痛啊,不過幸好還有大哥,他可以代替我更好的孝順爸媽。可是宸兮的父母呢?他們含辛茹苦的將宸兮培養成這樣優秀的人,他們始終以他爲驕傲,失去他,該是如何的傷心欲絕啊!!
昏昏沉沉間,我又漸漸睡去。
之後的一個月裡,我在師父和楚歆師兄的照顧下,逐漸的康復起來,他們都認爲失憶後的我,更安靜更溫然,我也從他們的口中得知,曾經的夏雲初,調皮,活潑,撒嬌,充滿旺盛充沛的精力。楚歆說喜歡我的改變,只有我知道,如今的夏雲初早已不復當時的存在了。
春末的午後,我閒靠在葡萄藤下小憩,師兄踱步到我身邊:“雲初,你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可有想過什麼時候恢復輕功呢?”
“輕功??”我有些咋舌,現代的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幼兒教師,輕功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啊。“我都不記得了。”想着矇混過關。
“沒關係,來~~~~”說完提着我的腰,輕輕一個旋轉,我就任由他帶着我飛上屋檐,忍不住驚呼起來。
“這就是輕功???我要學,我要學!!”飛檐走壁,凌波微步,以前看武俠小說的時候,對所有的武功招式都沒有興趣,僅僅對獨步天下的輕功很有好感,一直幻想着自己可以這樣輕盈自在的來去。
“傻丫頭,你不需要學,師父之前替你把脈的時候說過,你體內的真氣絲毫不見泄露,只要再將心經口訣背熟,不出半個月,就可以恢復以前八成的水平。”
“是真的嗎?”我有些不敢相信,想不到輕功並沒有因原來的雲初的離去而消失。
“師兄何時騙過你。”楚歆寵溺的笑着。“對了,再過五天就是師父的壽辰,本來想熱鬧的辦一場,但師父說就我們自己人吃一頓飯就可以了,所以除了我們三個,只有師叔會來。”
“那我來準備宴席!”我這才發現,除了燒菜,我幾乎沒什麼會的。曾經宸兮在警校的時候,每個週末回家,我都會找各種藉口,拖他來我家吃飯,而我就不停的在網上和書城找各種營養菜譜,看着他眼含笑意的吃着我做的菜,再忙再累,都是值得的。
而如今穿越的我,沒有絕世的武功,沒有超然的醫術,除了鋼琴和小提琴,不會任何古代樂器,也不會翩然的舞蹈,更不會刺繡。這樣的我,在這樣陌生的時代,連基本的生存都沒辦法維持吧。
“哦?你會做菜?我記得你以前做出來的東西,每次都害我們跑茅房。”師兄調侃着。
“呃,這次一定不會,相信我啦!”我信誓旦旦的保證着,師父的救命之恩,豈是我這一頓飯就能表達的呢。即使他並不能算我真正意義上的師父,但知恩豈能不圖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