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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眼萬年

4.一眼萬年

半個月之後,我的輕功終於恢復了大半,在師兄的帶領下飛檐走壁,好不快活。而夏天也如約而至,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的鳴唱着。

“雲初,等會師兄要出谷買些東西,你要我帶什麼嗎?”每半個月,楚歆都會出谷採買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我也要去!!”在谷中呆了一個月,忍不住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拉着師兄的手臂,不停的晃盪着:“我可以幫你提東西啊,還可以幫你還價,不然你每次買東西都被人當冤大頭!”

師兄好像知道我會這般請求一樣,無可奈何的揉了揉我的發:“好好好,那你快去換一身男裝,半盞茶後就出發!”話未說完,我就一溜煙的跑進屋子換裝去。

不一會,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就出現在銅鏡裡,我有些臭美的照着鏡子,內穿白色的絲質長袍,腰束淺藍色腰帶,外披天藍色紗織,一把摺扇在手,更顯灑脫。師兄看到我這般模樣,笑的直樂:“雲初你若是名男子,那天下女子可都要爲你傾慕了。”

“楚兄過獎了!!小弟實不敢當!”我一邊朝他作揖,一邊扮着鬼臉。師兄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起來。

“夏賢弟,我們出發吧!!”師兄微微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我跳上了馬車,而師兄則充當起車伕的角色。

“我們現在要去的就是孟國的都城-----宛城。要採辦的東西都寫在紙上了,你看下吧。”

“師兄,平時你們去各地盜寶的東西都藏哪兒呀?”我說着心裡的疑惑“師父既然是天下第一神偷,爲什麼我覺得你們過的好拮据哦,我還以爲你們會像盜帥楚留香一樣,有一艘船,還有丫頭使喚的。暢遊江湖,多自在啊。”

“盜帥???此人是誰?爲何從未聽聞江湖上有這樣一個人?難道因爲我久居棲霞谷,消息不靈通了?”楚歆估計此刻正百轉千回的思索着這個叫做楚留香人物。

“呃。”我心一沉,楚留香是古龍筆下的人物,當然不會存在於此啦,於是打起馬虎眼來:“呵呵,我瞎編的啦。”

“呵呵,傻姑娘。其實師父年輕的時候,盜來的稀世珍寶也不過把玩個十天半個月,就會物歸原主的。而現在我們盜的大都是金銀,這樣方便購買成糧食或者衣服,可以分發給因戰亂而飽受流離的苦難人羣。所以古玩珍寶對我們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太名貴的,沒辦法脫手,還會暴露身份,不如金銀來的方便。”

“劫富濟貧???”我激動的蹦了出來,卻忘了這是在狹小的馬車,腦袋噗通一下撞在車頂,顧不上疼痛,我掀開車簾,與師兄並肩坐在車軸上:“那你和師父也都是俠盜啊!太好了,其實你知道嗎?我從小的理想就是當名警察……呃,當名捕快。可是後來才發現,捕快也有無能爲力的時候,這個世界其實需要像佐羅一樣的人。尤其是那些個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們,就該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俠盜其實是很神聖的工作哦!”

師兄聽着我的喋喋不休,笑着將馬車漸漸放慢速度,若有所思的望着我:“你究竟是誰??”

我的心猛的停跳了一拍。這才發現自己講的太激動,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有些忐忑的垂着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是雲初嗎?是我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雲初嗎?是那個炒雞蛋都會炸鍋的雲初嗎?是那個調皮搗蛋,大字不認識幾個的雲初嗎?”他依舊駕着馬車,緩緩沿着小徑而行,兩旁的風景從眼前掠過,而我們都無心欣賞。“一個人失去了記憶,會忘了很多原本會的東西。但你怎麼解釋,我的雲初,會了很多原本根本不懂的事物呢?你說你從小的理想是當捕快,那說明你是有記憶的,只是,那不是雲初的記憶。你究竟是誰呢?”

他的神情悵然若失,無限傷感。

我嘆了口氣,知道已經無法隱瞞,聰明如他,想必幾天前就應該開始懷疑了,只是現在才說破。

“我是夏雲初,一模一樣的名字,一模一樣的容貌。只是,我不是你的師妹雲初,我只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孤魂而已。”我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會不會被他當作天方夜譚,或者把我看成一個瘋子,“我來自幾百年後的時代,因爲發生了意外,我和我愛的人都死了,而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具身體裡了,變成了你的師妹。”

楚歆停下馬車,靠在路邊。似乎在咀嚼着我剛纔的那番話,清秀的臉龐,盡是憂傷悲愴,恐怕是在思念他的小師妹吧。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並不想改變什麼!”良久之後,他的聲音有些低啞,緩緩傳來“以後,你就是我的師妹,夏雲初!”

“嗯,謝謝師兄!”對他,我始終是充滿感激的。

“你說和你一起死的,還有你愛的人,那他呢?”師兄問着。

“他?”我的眼光有些茫然,心內鈍鈍的疼着,彷彿有一把巨型的鋼抓,一下一下的摳挖着我的心,“我不知道,也許他得救了,也許他如我一般的存活着,也許……”我不敢說下去,也許他已經走過了奈何橋,忘了我,忘了我這個心心念念只有他的傻姑娘。

“老天既然讓你來此,想必定有它的一番安排。雲初,既來之則安之!”師兄拍了拍我的肩頭。“歡迎你來到孟國,歡迎你來到棲霞谷!”

“嗯。很高興認識你!!以後請多多關照。”我笑着伸出右手,卻看到師兄傻傻的不知所措,就拉過他的右手,“在我們那裡,認識新朋友是要這樣握手的!”

師兄淺淺一笑的點點頭,握住了我的手:“我也很高興!”

一掃之前的憂慮,一路上我們且歌且行。

宛城。

不愧是孟國的都城,一路上熱鬧非凡,賣藝的,耍猴的,遛鳥的,賣冰糖葫蘆的,各種各樣的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我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東瞅瞅,西瞧瞧。原來這就是古代的生活,悠哉遊哉,讓人羨慕啊!

“這位公子,您看這玉簪,玲瓏剔透,溫潤無暇。”一個首飾攤前的小販攔着我,笑意盈盈的將一隻玉蝶簪遞到我面前,滔滔不絕的介紹着。“二十兩銀子,可一點都不貴吧,您買下送給心儀的姑娘,保證讓她愛不釋手。”

我伸手接過玉簪,放在陽光下映照,似乎還不錯。但我不懂玉的品級,笑着搖了搖頭,將簪子還給了小販。

“喜歡就買吧。”師兄悄悄的在我耳側說着。

“哎哎哎,公子嫌貴的話就十七兩,”看我和師兄正欲離開,又忙不迭的說:“十五兩,呃,十二兩,不能再便宜啦。”

“五兩!”我轉過身衝着小二莞爾一笑,他愣了愣神。

彷彿下了很大決定似的,小販猶豫了片刻,無奈的點頭:“好吧,公子你實在太會還價了。這次看你是個識貨之人,我就割愛了,以後可要常常光顧啊,一定要幫我多介紹一點客人啊。”小二一邊將玉簪包好遞給我,一邊喋喋不休的碎碎念。我讓師兄付了錢,趕忙拖着他就跑。

“雲初,你可真會還價啊!”師兄有些驚歎“換做我的話,估計就二十兩買下了。你懂玉嗎?”

我笑着搖頭:“當然不懂啦,只是以前在我生活地方,每次買東西殺價都要先殺掉七成。這隻簪子好看嗎??”我把玉簪拿到他面前晃了晃。

“嗯,好看!”師兄點點頭。

“喏,那就送你啦!”我有些眉飛色舞的說:“以後師兄如果遇到喜歡的女子,就可以送給她啦,剛纔小販不是也說了,送給心儀之人,一定讓她愛不釋手。我可是很期待未來師嫂戴上這個玉蝶簪的樣子呢!”

師兄哭笑不得的推開簪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可是我付錢買的吧?”

“是啊,但你是打算用二十兩買的,我可是替你省了整整十五兩銀子哦,夠一家子生活幾個月的啦。”

“呵呵。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師妹你啊?”

“師兄不必客氣,呵呵,收好吧!”說完就不由分說的將簪子丟在他懷裡,笑着走向另一個攤販。

“駕駕駕”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一匹渾身黑的發亮的高頭大馬從我身邊掠過,師兄趕忙扶着我的肩,向外靠了靠。

“看什麼那麼出神??剛纔多危險啊?”師兄的聲音似乎有些生氣,我來不及細究,只是目光依舊呆呆的順着馬上的背影望去。

那個人,那個人好像宸兮啊!

我冷不防的推開師兄,朝着策馬的方向跑去:“宸兮,宸兮~~~~~~~~~”我越跑越遠,卻始終追不上那個熟悉的身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漸漸遠去,周圍的一切色彩,一切畫面,剎那靜止,只有那越來越遠的背影,依舊鮮明。最後成爲一個細小的黑點,消失在路的盡頭。師兄追上前來,一臉擔心的問我:“怎麼了?你認識他?”

我喘着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麼相似的側臉,那麼相似的背影,會是宸兮嗎??還是我的臆想?我慢慢的蹲下,環抱着自己的雙膝,突然覺得好孤獨,如果沒有他,如果我將獨自生活在這個時空,那將會是如何的難捱啊,沒有他的世界,只剩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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