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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蓮霧山

12.蓮霧山

“小蘑菇,二少爺,你們在哪兒呢?”門外傳來一陣呼喚聲。兩個小傢伙趕忙停止了鬥嘴,跑出門去。

“我們在這裡呢,小狗子,什麼事情呀?”宸浚嚷嚷着。

“二少爺,快來跟我們玩蹴鞠吧。”一個灰衣小孩,面色黝黑,閃着健康的光芒,腳下踏着一個蹴鞠,後面還有兩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我估計着,也是莊中下人的孩子。

“好啊,來啦!!”宸浚話音未落,就一溜煙的衝了過去,小蘑菇也不甘於後,加入了他們的陣營。

陽光下,孩子們揮灑着自己的汗水和熱情,享受着屬於他們的快樂童年,讓我好不羨慕。正準備轉身離開,灰衣少年腳下的蹴鞠竟不偏不倚的朝我飛來,打中了我的背脊,他愣住了神,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我趕忙衝他笑了笑,說了聲沒事。

撿起蹴鞠準備踢回去,卻突然發現,這個蹴鞠好面熟呀!

是椰子!!!居然是顆椰子!!我歡呼着跳了起來。他們一臉疑惑的望着撲騰的我,我趕忙將椰子摟在懷裡。

“這個椰子你們是從哪裡弄來的?”我望着小狗子。

他回頭看看另外兩個孩子,一臉無辜的表情:“椰子?什麼叫椰子啊?”

看到我搶了他們的玩具,幾個小傢伙都圍了過來。我趕忙陪笑臉:“這個可不是蹴鞠哦,是很好吃的東西呢,先給姐姐吧,等下姐姐做好吃的椰子酥給你們嚐嚐。”說完就撇下他們,開開心心的重新殺入廚房。

宸浚也走了過來,在身後衝我說:“這個蹴鞠是王大娘的兒子在蓮霧山撿來的,雲初姐姐你要幹嘛?這可不是稀奇玩意兒,蓮霧山上可多呢。”

古代的竈臺就是麻煩,弄了半天,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纔引着火,大夏天的燒柴,熱的我想跳進冰潭裡。一邊忙着在竈臺後面添加柴火,一邊又要顧着前面蒸的酥餅。

“你在幹嘛呢?”門口傳來的聲音,讓我驚出一身汗。

“呃,宸兮?你怎麼來了?”我抹了抹滿頭的大汗,本想跟他一個驚喜,讓他嚐嚐我最拿手的椰子酥,偏偏卻被他瞧見我此刻窘迫的模樣,袖管挽至胳膊處,領口微敞,汗水沿着發跡滑落,粘着幾縷髮絲。

他沒有答話,而是徑直朝我走來,立定在我面前,看着我,突然擡手,撫上我的臉頰,我緊張的像是心都要跳出來了,這是他第一次摸我的臉呢。咦?他在擦什麼?我略低下目光,看到他的右手黑乎乎的,像是炭灰!

完蛋了,虧我還自作多情呢,原來他是幫我擦掉滿臉的炭灰呢,我現在的樣子,定是狼狽極了吧。

我微微別過頭,感到臉上的溫度迅速上升,哎,不過估計現在滿臉黑灰的,他應該是看不到我的臉紅吧:“我自己擦就行了。”伸手胡亂的在自己臉上擦拭着,這才發現,我的手更是又黑又髒!真想立馬挖個地洞鑽進去,他那深邃的褐色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執起袖管,小心翼翼的替我擦拭起來,一股熟悉的沉香味道在我鼻尖流轉,好聞的緊。

“我在做椰子酥,等一會就可以吃了。”我鼓起勇氣看着他的眼睛,“等下拿去給你吃,可以嗎?”

“好啊!”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依舊那麼輕柔。“好了,這下乾淨了。”

我望着他灰黑的袖管,很是不好意思。“呃,你的衣服髒了,我幫你洗吧?”

“不用了,莊裡有浣衣房。你且忙着吧。”說完衝我微微一笑,就離開了。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撫上自己的臉頰,彷彿面上還有他指上的餘溫。回味着剛纔的一幕,四周原本的椰香彷彿都不存在了,空氣之中,只有淡淡的,醉人的,沉香!!

半晌之後,一盤樣子不佳,但味道上乘的椰子酥就弄好了,幾個小傢伙聞着香味,早就在門口排排坐了,我分了他們一人一個,看他們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真是很有滿足感。

“喂,雲初姐姐,你要不要給我大哥也嚐嚐?”宸浚嚥下最後一口椰子酥,抹了抹小嘴問我。

我當然是很想拿給他去吃,但礙着有那麼多孩子在,只能含蓄的說:“呃,那好吧,就給他也嚐嚐吧。”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你看你一身臭汗的,這個椰子酥還是我拿去給大哥吧。”宸浚接過我手裡的盤子,自告奮勇的去跑腿,臨了還不忘揶揄我。“我會問大哥喜歡不喜歡,還會數着他吃了幾塊,吃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呵呵。”說完就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他就拿着空盤子回來了,告訴我,宸兮全都吃完了,還說味道很香醇,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酥餅。

我內心歡呼雀躍着,趕忙跟幾個小傢伙道別,回到擷心閣,換了身衣衫就準備出門,想趁着下午太陽不那麼烈的時候,去趟蓮霧山,多采一些椰子回來,除了可以做椰子酥之外,還可以做些椰子汁,椰子糖,椰子餅或者椰子飯。原本還懊惱着來了古代成了什麼都不會的“三無人員”。可現如今,發現了自己唯一的特長,居然還能受到大家的歡迎,內心的喜悅和滿足,簡直無法言語。

好不容易熬到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我帶着一把小匕首和一個空包袱就出發了,宸兮從未限制過我的行動,所以自然沒有門禁,我順利的就出了逍遙莊。

問了路人才知道,蓮霧山在往東十里的地方,我一路競走前行,雖然熱,但也不覺得累。蓮霧山的風景與棲霞谷的很是不同,如果說棲霞谷是江南女子的話,那蓮霧山就是北方漢子。天高雲淡,層巒聳翠,松柏如林,空氣宜人,能在此隱居做個快活神仙,也真是美事一樁呢。

我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歡快的走在山間小路上,四處找尋着棕櫚樹的身影。

剛纔還晴空萬里的天氣,漸漸的陰沉下來,山道越來越狹窄,也越來越難走。別說棕櫚樹了,連片葉子都看不到,難道是我走錯了方向?剛纔一路興奮,沒有察覺這裡逐漸的荒涼,現在環顧四周,冷不防的打了個寒戰,呃,會不會有野獸啊?

正恍惚間,腳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纏上了,我下意識的尖叫着,心裡喊着哦彌陀佛,千萬別是蛇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腳上套着的東西就突然發力,猛的一抽,整個人頭朝下,腳朝上的被倒吊起來。

我強忍着心頭的恐慌,看了看四下,沒有人!

看來不是遇到土匪,而是遇到捕獵陷阱了。真是倒黴啊,心裡早就默唸了無數遍天上諸路神仙,誰來救救我呀!!

陰沉的天氣終於在一聲悶雷之後,忍不住的暴雨滂沱起來,我渾身的氣血,都直衝腦門,原本有些意識模糊,被這大雨一澆,反而清醒起來。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我低低的呼喚着,心裡卻知道,被倒吊在這裡,獲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誰會沒事在大雨天上山呢。原本還想着,身體慢慢的晃盪,可以抓住一旁的樹幹,但這捕獵繩套,似乎年久失修的感覺,我稍一動,就猛的下沉了幾寸,頓時嚇的我不敢動彈,從頭頂到地面,約莫有四五米的高度,一個不留神,就會一頭栽在地上,小命嗚呼。此刻正是進退維谷,只希望有人能路過此處,打獵的也好,砍柴的也好,遊山玩水的也好。再吊個一時半會的,我恐怕就要開始流鼻血了。

突然,擡眼瞧見旁邊的枝椏上,盤着一條三角頭的蛇,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我暗暗祈禱着別過來,別過來。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它一點點的沿着繩結朝我爬來,以前聽人說過,遇到蛇的話,就立即站停,這樣或許還能保命,如果擅動的話,只會引起它的攻擊。

所以我大氣也不敢出,只希望這個瘟疫快點移開。它吐着蛇信,我拼命的仰着頭,想看看它有沒有靠近,它與我對視了一番,似乎轉身準備離開,我趕忙鬆了一口氣。電光火石之間,它卻猛的回頭,衝我的膝蓋就是一口,一時間,我沒有任何疼痛或者瘙癢,以至於我懷疑它到底有沒有攻擊到我。在我失神的片刻,它也不知道去向了。

雨越來越大,視線也逐漸的模糊起來,雨水嗆在鼻子裡,又疼又難受,想咳嗽又咳不出來。大腦像缺氧一樣,越來越混沌,我強迫自己不能睡過去,告訴自己宸兮還等着吃我做的椰子酥呢,一定不能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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