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公主你沒事吧?”芙蓉見雲初呆若木雞的樣子,趕緊喚了她兩聲。
雲初回過神,擠出一絲苦笑:“我沒事。”真想不到嫺玉竟然用了這釜底抽薪的一招先發制人, 但云初相信慕容, 他不會是那種爲了流言就會妥協的人, “最近還有什麼趣聞啊?”
“還有聽說孟國的皇帝駕崩了, 他膝下三子皆亡, 所以將皇位傳給了逍遙侯,新帝已經登基了。”
“是啊是啊,聽說新皇帝可是一個好看的不得了的美男子呢,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他啊。”
“一定會有機會的啊,你忘了‘三國契約’嗎?”
雲初想不到自己剛回宮就連續兩個爆炸性新聞, 雖然她早就料到宸兮的野心很大, 他覬覦皇位甚久, 只是想不到他那麼快就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個位置,到現在, 腦海中都清晰的印刻着他送自己離開的那個黃昏,一人一馬,矗立在夕陽的餘輝之下,清冷而遺世獨立。
“什麼是三國契約?”聽到這四個字,雲初疑惑的提問。
芙蓉趕緊上來解惑:“所謂三國契約, 就是我們崎國, 和孟國, 楚國簽訂的條約, 如果某一國有新帝登基的話, 將會出使其他兩國,已示敬意。所以最近孟國皇帝將會出使崎國, 到時候你們就能見到他了啊,說實話,我也好期待啊,據說新帝真的風華絕代呢。”
“是啊,聽說這位皇帝還沒有立後呢,說不定他這次來會提出聯姻哦,公主,您的身份最尊貴,也許皇上會讓您嫁給他哦,到時候我們幾個也會隨你陪嫁到孟國。”
“呃,打住,打住!”雲初無奈嘆口氣,雙掌交叉,“你們幾個啊,不去當說書先生就太可惜了,扯的也太遠了吧。”想不到宮女們的八卦水平簡直不比現代的女人差。
“對了,前幾天皇上狩獵時,不慎從馬上跌下。”芙蓉又道。
雲初猛然站起身:“你怎麼不早說呢?”說罷,便忙不迭的衝出邀月殿,朝藍嘯燁的乾坤宮趕去。
一路小跑,趕到了乾坤宮,門口的太監尚來不及通報,雲初就徑直跑進了內殿。
只見藍嘯燁閉目躺在軟榻上,身上蓋着一條薄薄的絲被,軟榻後站着兩名宮女,手持宮扇,輕輕柔柔的扇着,軟榻旁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在替皇帝把脈。
聽到腳步聲,皇帝睜開眼,看到雲初時,原本淡然的目光轉瞬布上欣喜:“孩子,你回來了?”將手伸向雲初。
雲初快步走上前,握緊藍嘯燁的手,半蹲在軟榻旁:“父皇,我回來了,您身體怎麼樣了?女兒不孝,到現在纔回來。”
藍嘯燁慈愛的撫摸着雲初的頭髮:“傻孩子,父皇沒事,就是想你想的厲害,擔心我的寶貝女兒,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我都很好,我也是,好想爹啊。您真的沒事了嗎?我聽說是從馬上掉下來的,會不會很嚴重?”
“哎,恩世,告訴公主,朕真的沒事了。”藍嘯燁對一旁的年輕男子吩咐。
男子衝着雲初叩拜:“尚醫院喬恩世參見公主,千歲千千歲。”
“太醫無需多禮,父皇的病情如何?”
“回公主,皇帝陛下只是前些日子勞累過度,導致騎馬時精神不濟,纔會不慎跌落,背部有些擦傷,手肘也是,還有腳踝扭傷。所以要靜養數日。”喬恩世如實稟告。
雲初點點頭:“嗯,那有勞太醫了,一定要讓父皇康復起來。”
“這是臣的本分。”
“這回你放心了吧?”藍嘯燁笑着看着雲初,“真是個傻孩子,對了,你和他,怎麼樣了?父皇是不是該爲你們操辦婚禮了?”
雲初笑笑:“可是父皇不知道現在城裡流傳的一段佳話嗎?”
“怎麼會不知道?”皇帝壓低嗓音,附在雲初耳畔,神秘兮兮的說“但是朕看中的女婿,就是玉皇大帝都搶不走,所以放心吧,一切交給父皇。”
“呵呵,好啦,您就別爲女兒操心了,現在您啊,就要乖乖的養病,按時吃藥,早睡早起。”雲初喋喋不休的囑咐着。
“是是是,父皇要睡覺了,你也剛回來,快回邀月殿休息會,明天再來看父皇吧,乖。”
雲初本想再叮囑幾句,見藍嘯燁似乎真的面色疲倦,便點點頭,轉身離開了乾坤宮,而太醫喬恩世也隨即告退。
剛走出乾坤宮,雲初便喚住了恩世:“喬太醫請留步,我有事相詢。”
喬恩世站定,恭敬的拱手:“公主有什麼吩咐?”
“可否移步?”
兩人走到御花園的亭子裡,雲初負手而立,凝視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喬太醫與慕容是朋友吧?他的病也一直是你在照料?”
喬恩世沉吟片刻:“是的。”
雲初轉過身,注視着他:“那麼,我想聽實話,慕容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他爲什麼會受如此重的內傷?”
“這……”喬恩世猶豫片刻,“這是慕容的私事,他不願我透露給任何人,所以很抱歉,公主。”
“難道你不希望慕容能更早的痊癒嗎?我相信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大夫,也相信你是真心爲慕容的病而操心,但是,喬太醫,你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有限,告訴我,或許我能幫上什麼忙,比如提供更好的藥材,即使再名貴,我也會想方設法去找來的。況且,慕容他,他也是我的朋友,我很關心他。”
喬恩世擡起頭,目光有些探究,隨即化爲釋然:“屬下斗膽,敢問公主是否與慕容是舊識?”
“嗯,是的。”
“原來您就是那‘衝冠一怒爲紅顏’的紅顏。”喬恩世忍不住低笑。
“呃?什麼意思?”雲初懵懂,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慕容的病,說實話,十分嚴重,他近期咳嗽加劇,偶有咳血……”
“我只想知道嚴重到什麼程度?有什麼辦法可以痊癒?”雲初打斷他的話,心急如焚。
“他的病嚴重到如果連續五天不服藥,就會有性命之憂。他的心脈其實已經枯朽,想要痊癒就必須要找到兩味奇藥,一是解語幽蘭,二是黑孔雀膽。不然的話……”恩世頓了頓,神情有些擔憂,“不然的話,他撐不過兩年。”
雲初早知道慕容的身體情況並不樂觀,但想不到嚴重到這樣的地步:“我知道了,那兩味藥,我一定會想盡辦法的,不管天涯海角,都會找到。喬太醫,請你答應我,我來找你,詢問他病情的事情,請你先不要告訴他,好嗎?”
“是,恩世遵命。”
剛回到邀月殿,芙蓉和幾個宮女就伺候雲初沐浴,她一早回到皇宮,風塵僕僕,早就想好好的洗個澡,這幾個月在軍營,每次都只能偷偷的等所有人都睡了,纔敢去軍營外的溪邊簡單迅速的梳洗。
浸泡在偏殿的溫泉水中,四肢百骸頓時舒爽許多,雲初趴在池壁,想着剛纔喬恩世的那番話,心裡覺得空落落的,彷彿漸漸的要失去些什麼似的。
“公主,公主,有您的信。”芙蓉走進浴池旁,遞了一封信給雲初。
“是誰送來的?”雲初取過一旁的巾帕擦了擦手,接過信。
“是宮門口的小太監拿給我的,說你看了信就明白了。”
雲初揮了揮手,示意芙蓉退下,隨即抽出信——
——雲初,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要相信,只聽我說的,只相信我說的,這就可以了。慕容吟。
短短的一兩句話,卻讓雲初滿滿的安心,看來慕容也聽到了那個流言,所以爲了讓自己放心,就火急火燎的送了這份信。
真是個傻瓜,雲初笑的甜蜜而幸福,即使他不寫這封信,雲初也不會有絲毫懷疑他的愛,這樣深情的男人,讓人根本無法抗拒。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信任他,一直一直深信不疑……
洗完澡雲初正準備用些點心,想不到已經有個人坐在餐廳了,定睛一看,竟然是楚歆。
“師兄,師兄,好久沒見了,你好嗎?”雲初快步走上前去。
“我好的很,倒是你,瘦了不少。”楚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雲初,將她拉到桌邊,按着她坐下,將所有的點心都推到她面前,“慕容那小子沒好好照顧你嗎?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師兄,我可是去隨軍的,又不是度假。你也一起吃點吧,最近好嗎?忙不忙?”
“我好的很,你知道的,我很會偷懶。”楚歆笑着夾了兩塊酥餅放入雲初碗內。
“對了,師兄,你有沒有聽過解語幽蘭和黑孔雀膽這兩味藥?有沒有辦法去尋來?”
楚歆思索片刻,正色問:“你問這個做什麼?解語幽蘭據說只有雪山之巔纔有,但很多人都去找過,卻都無果而返。至於黑孔雀膽,二十年前在嶺西山林一帶有人抓到過黑孔雀,但近二十年似乎再也沒有聽說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絕種了。”
雲初將慕容的情況大致的說了一下,始終眉頭緊蹙:“所以師兄,你見多識廣,能不能幫我留意一下?”
“好,你放心,只要這兩樣東西還在這世界上,我就一定會幫你弄來。”楚歆的眼神有些酸澀,他比這世上任何人都更希望雲初能幸福,只是每每想到這幸福裡沒有自己,難免心裡淡淡苦澀,“來,多吃點東西吧。”
雲初重重的點頭:“有師兄的感覺真好。”
“不是每個師兄都像我那麼體貼的,你知福吧。”看着雲初吃東西的樣子,楚歆也覺得很滿足,有時候,放手反而是一種擁有,他退居到最安全的位置,站在兄長和朋友的立場,去關心,去愛護,去照顧,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