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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平凡日

103.平凡日

告別了衆妃子, 雲初與孟鬱兒朝花園深處走去,孟國的皇宮雖然不如崎國皇宮的精緻典雅,但多了一份大氣與恢弘。

“師兄!”雲初喚住了拐角處一個轉身準備離開的身影, 看來楚歆見到孟鬱兒又打算逃走了。

聽到雲初的叫喚, 楚歆回過身, 走到她面前, 叩首:“參見皇后娘娘, 參見公主。”楚歆的容貌偏於清秀,但穿上孟國的禁衛軍服飾,倒顯得更多了幾分陽剛之氣, 甚是好看。

趕緊扶起他:“又沒有外人,師兄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多禮了?”雲初打趣。

孟鬱兒怔怔的望着他, 並不言語, 眼神內卻盡是期盼。

“我還有事要辦, 先告退了。”拱手。

“師兄,我要去趟藏書樓, 你替我陪公主逛逛御花園吧。你們慢慢聊吧,我先走了。”說罷衝孟鬱兒眨眨眼,給了她一個加油鼓勵的眼神。

“我沒空。”楚歆闊步便要離去。

“站住!”孟鬱兒上前兩步,張開手臂擋住他的去路,“你爲什麼要躲我?今天若不說清楚, 我便不讓你離開。”

楚歆嘲諷的一笑:“屬下並未躲公主, 只是覺得你我二人並未熟悉到可以聊天的地步。”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不小心將人引到棲霞谷的事情?”孟鬱兒氣結, 指着楚歆, “我發誓, 我真的不知道有人跟蹤,如果有一句謊言就天打雷劈。這樣還不行嗎?”

楚歆別過頭, 不看她:“公主言重了。”

見他這樣不溫不火的樣子,鬱兒氣的跺了跺腳,快速的跑開了。

“師兄,你別這樣。”雲初走到他面前,好言相勸,“鬱兒她畢竟是個女兒家,你這樣說,多傷她的心。況且多多的事情,真的不能怪她。”

“難道要我現在對她虛情假意,將來再拒絕她嗎?那樣只會更傷她,我是不可能喜歡她的。”楚歆不以爲然的聳聳肩。

“鬱兒雖然有些嬌氣,但我看的出,她真的十分鐘情於你,師兄,你也該成家了,找個真心愛你的女人,這樣不好嗎?師傅去雲遊四海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是最親的人了,我希望你可以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試着和鬱兒接觸看看,她其實是個好姑娘。”雲初苦口婆心的勸說着,畢竟現在她唯一關心的,也只有楚歆了。

“你別管了,我自有分寸。”楚歆口吻淡淡的。

“師兄……”雲初拉着他到一旁無人的涼亭內,“說真的,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但倘若你真的不喜歡鬱兒,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知道很多待字閨中的名門閨秀,我幫你甄選,如何?”

“我說了,我的事你別管!”楚歆提高嗓門,滿臉不悅。他從未如此神情的對待過雲初,一時間,雲初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喜歡會做一手好菜的女人,我喜歡爲愛不顧一切的女人,我喜歡明明軟弱卻裝作勇敢的女人,我喜歡木訥不解風情的女人,我喜歡笑容明媚如花的女人,我喜歡一個叫夏雲初的女人,你給的起嗎?你能給嗎?”

楚歆一口氣說出了隱藏心底很久的那番話,看到雲初目瞪口呆的樣子,才驚覺自己竟然脫口而出心裡的秘密,秀氣的臉頰微微泛紅,倉皇的說了一句“對不起”,一溜煙的逃走了。

雲初傻傻的留在原地,看着楚歆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良久之後,轉過身,這才發現宸兮,宸浚以及行雲道長正站在她身後,回過神,趕緊向宸兮請安:“皇上萬福。”

而宸浚和行雲道長也上前給雲初行禮。隨後行雲道長便稱清風觀內還有要事處理,便先行告退了,臨走時,還意味深長的望了雲初一眼,那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又一次讓雲初一震,避開他的目光。

然後一行三人繼續在花園中閒逛,宸浚明顯長高了不少,已經是個小小少年郎,不再是當年那個與小蘑菇一起纏着她講故事的小屁孩了。

“宸浚,好久不見了,你好嗎?”雲初望着已經比自己還高的宸浚,不禁滿滿疼愛,想起了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

“回皇后娘娘,臣弟很好。”宸浚靦腆的笑笑。

“我還是比較喜歡聽你叫我雲初姐。”

宸浚回過頭看向宸兮,弱弱的問:“可以嗎?”

宸兮莞爾:“當然可以。”

“雲初姐,沒想到我們還可以再見面,我現在住在紫蟾宮,你有空可以過來坐坐。”

“恩,一定會來的,要不要再講故事給你聽呢?”雲初笑着替他彈去肩頭的落葉,“聽說你已經封王了,看來再過兩年就該給你取妃了吧?”

宸浚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蔓延到耳根:“我現在只想讀書習武,可以替大哥分憂。況且我還小呢,不急着取妃。”

雲初打趣的走近他,注視着他的雙眼:“莫非你想等小蘑菇長大?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那個小丫頭呢。”

“哪有的事?”宸浚的臉更紅了,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既然不是,那乾脆現在就替你定下一門親事吧,太宰的小女兒今年十三歲,再過兩年也及笄了,到時將她許配給你,聽說此女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宸兮也忍不住上來幫腔,嘴角難掩笑意。

“先生布置的課業我還沒有完成,先行告退了。”宸浚拱了拱手,一溜煙的逃的無影無蹤。

雲初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看來逗逗這小傢伙還真是件有趣的事情呢。

笑意還盪漾在脣邊,感覺到宸兮灼熱注視的目光。

“好久沒有看到你這樣笑了。”他嘴角微微上揚,“你現在是回寢宮嗎?還是要繼續逛花園?”

雲初搖搖頭:“不,我想去藏書樓看看。”

“那我陪你過去吧。”不由分說的拉着雲初朝藏書樓方向走去,“你最近在看什麼書?聽說你隔三差五都會去那裡。”

“閒來無事,前些日子找到幾本短篇小說集,有些是講江湖趣聞的,有些是講兒女情長的,還有一些仙狐鬼怪的,覺得挺有趣的,就打發時間的翻看翻看。”

“喔?你喜歡看這樣的書?”宸兮挑眉的看向她,自從雲初進宮以來,他發現似乎賞賜再多的金銀珠寶,錦緞綾羅,她都不在乎,什麼都不能讓她真正展顏。現在發現她的這個喜好,心裡不禁十分歡喜,似乎每多瞭解她一點,心裡便也高興一點。

兩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兒便道了藏書樓,雲初率先走進樓內,在衆多書架中翻翻找找,這藏書樓非常之大,□□間寬大的屋子,全都擺滿了竹製的書架,架子上也都放得滿滿的,幾乎不見什麼空餘。

這裡的書的種類繁多,又多又雜,山川地理、軍事謀略、史料文獻、政治、詩文、民間故事、異聞雜錄,幾乎什麼都有。書架上有紙書,有錦帛卷軸,也有竹簡卷冊,整整齊齊地摞放在書架上,乾淨無塵。空氣裡漫溢着淡淡的書香與檀香混合的味道。

陽光透過窗柩,柔柔的灑在雲初身上,就像披着金紗的仙子,清美的不像凡人。

宸兮靜靜的坐在一旁的竹椅之上,看着雲初翻書的樣子,似乎藏書樓中,合她心意的書實在太少了,微蹙着眉頭找尋了許久,手上只拿着一本書。

“沒有合心意的書?別擔心,太傅府上的書籍如海,我去向他討要一些小說來。”

“嗯,謝謝。”雲初並不拒絕他的好意。

“你我之間,還有言謝的必要嗎?”宸兮淡淡一笑,“陪我坐一會兒吧。”

雲初看他神情有些疲倦,便依言走到他身邊坐下:“朝裡的事情很煩嗎?你好像瘦些了。”

宸兮並不掩飾的點點頭,只有在雲初面前,他才能表達最真實的自己,有些無力的撫着額頭:“你知道,我登基才數月,對我不滿的臣子,大有人在。”

雲初望着他疲倦的樣子,輕聲:“那些臣子,你大可不必理會,只要你推行仁政,讓百姓擁戴你,那即使朝中有幾人對你不甚滿意,也不敢再多言。”

“讓百姓擁戴?”宸兮疑惑。

雲初站起來踱步:“是啊,其實普通百姓對誰來做皇帝,根本不在乎,誰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誰就是好皇帝,而一個好皇帝,自然是所有百姓都擁戴愛護的,所以說,皇位的長治久安,除了帝王本身的政治手段,百姓的口口相傳,更是一個天然的保護屏。”

“嗯,你說的不錯。想不到你能有這番見解,那麼你認爲該怎麼做,才能得到百姓的擁戴呢?”

“比如改善福利政策,所有年滿六十五歲的老人,每人每年給予五兩銀子的補貼。如果三代單傳的子嗣,可以不用從軍。在各個私塾設立獎學金,每年品狀學業等級最優的學子,也給予十兩銀子的獎勵。諸如此類的福利,對於朝廷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在百姓之中,則是莫大的恩惠和鼓舞。”雲初滔滔不絕的說着,渾然沒有發現宸兮的目光竟然是如此的欣賞,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

“真想不到,你竟然有做謀士的潛力。倘若你是男子,我定讓你入朝爲官。”

“我只是將自己處在一個普通百姓的立場之上,你別怨我干政就行了。”雲初笑笑,拿着手中的書便退了出去。

望着雲初走遠的背影,宸兮的心中悵然若失。她可以心平氣和的與他閒聊,吃飯,對弈,表面看起來一片太平和睦,可是他心裡很清楚,雲初的心已經死死的關閉着,他根本走不進去,她的寒暄有禮,其實卻是最無情的客套和疏遠,這種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宛若天涯兩隔的感覺。

而午夜夢迴時,他常常會驚醒,覺得這只是自己的一個太虛幻夢,然後獨自走到“倚鳳宮”內,直到看到雲初熟睡的容顏和淺淺的呼吸聲,他才能相信,她真的在自己身邊了,不是幻影,而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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