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午夜
王書是前不久剛上任的戶部侍郎, 平日裡他頗爲低調,也很少惹麻煩。在同行中,也是屬於不起眼的存在。
像他這種人其實平時很少會有人關注, 他自己也樂得輕鬆, 日子過的倒也美滋滋。
但是最近幾天他開始做噩夢了。
說是噩夢也並不精準, 實際上要遠遠比噩夢可怕得多。
自從那天上朝回來之後, 他夜裡睡的就極爲不安穩。
起初, 王書只是認爲是自己受到了驚嚇,所以纔會如此,於是也沒當回事兒, 只想着過幾天忘了自然就好了。
然後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種可怕的情況出現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
這天夜裡, 王書照常上牀睡覺, 但睡到半夜的時候, 他卻突然醒了。
這種事情對於常年一覺睡到大天亮的王書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但他也沒多想,起來之後便要去起夜如廁。
夜壺就放在門外窗戶底下,很是方便。
此時夜已經深了,莫約是午夜時分。
和往日裡不太一樣,周圍安靜的有點不像話, 這讓王書隱約覺得有點不舒服。
但是王書沒有多想, 稍微舒展了一下身體, 乾脆利落的解開褲子放完水就準備回去睡覺。
若是平常, 這大概是一個非常尋常的舉動, 然而今天晚上卻有些奇怪。
王書回去的時候發現門被關上了。
這有些不大對勁,因爲附近沒有風, 而王書平時出來上廁所的時候,門大多數都是開着的,這是他的一個習慣。
但今天門卻是關着的,而且關得很緊。
他只當時自己出來的時候關了門卻忘記了,就伸手用力去推,卻不料,門紋絲不動,並沒有打開的趨勢。
他又推了一下。門還是沒開。
而且隨着他越推,似乎門的溫度開始變得有點低,這讓王書覺得有點奇怪。
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然而就是這一步,卻突然讓王書覺得頭有些暈。
王書心中有些恐慌,他不可避免的聯想起了前幾天夜裡做的夢,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有些發麻了。
王書害怕了,他轉身就想着立刻要走。卻不料,這時突然聽見周圍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王書此時正是害怕的時候,聽見有人喊名字自然下意識的轉頭,然後就看到一個女子站在他門前的樹下微笑的看着他。
那女子長得極美,身上穿着一件紅色的衣服,頭上梳着婦人的髮髻。她臉上的微笑似乎是僵硬的被刻在臉上,讓女人的整個面部表情有些奇怪。
當然王書也沒仔細去看那女子的表情,光是這門前有一個女子就足夠奇怪了,畢竟誰會在門前等呢,尤其是在三更半夜的時候。
王書心中更加恐慌,他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就想要轉身就跑。可誰知道,這一跑就出現了問題。
面前原本熟悉的小路和平時根本不一樣。
王書死命的跑,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跑出去,只能在這小路上慢慢的磨蹭着極短的距離,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女子踏着大步朝他走過來。
“你在跑什麼呢?”他聽到那個女子說道。
王書敢回答她,此時他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便只能沉默着,祈禱着這個女人可以放過他一命。
可誰知道這個時候,那個女人卻貼了過來,腦袋就貼在他耳邊輕輕的唱歌,唱的似乎是某些童謠,聽起來怪怪的。
這就比較可怕了。
正常的人在這種時候大多數會被嚇得四肢發抖,腦袋一片漿糊,稍微膽子小點的,或許就直接暈倒在地上。
然後王書並沒有。
耳邊的涼氣一絲絲的朝着耳洞裡鑽,就像是寒冰一樣,凍的他腦袋發冷。
可是王書此時的意識卻格外清醒,他總覺得這個女人有點眼熟。直覺告訴他這是他逃離這裡的最好的辦法。
王書這個人很迷信,因此也特別相信直覺這種東西,所以在想到了這件事情之後,他並沒有立刻想辦法逃走,反倒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腦在飛速運轉着,耳邊的女子還在唱,聲音越來越尖細,越來越尖細,貼的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王書甚至能看到那女子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捂了他的嘴。
這究竟是誰?
王書腦袋中死命的轉動着,他只覺得冷汗直冒。
那女子的身體在此時已經徹底貼了上來,冰冷的簡直不像是一個正常人類應該擁有的溫度。
王書只覺得好像整個人都被扔在冰天雪地裡一樣,寒氣透過女子的身體傳到自己的骨骼當中,凍得他瑟瑟發抖,身體關節似乎都僵硬了。
他的嘴脣開始變得青紫,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眼前陣陣發黑。
那女子還在唱,刺耳的聲音透過鼓膜穿刺到腦袋裡,刺得他陣陣發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王叔敏銳的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因爲那女子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並不像是普通的女子的歌聲。
就更像是某種……
王書仔細的想着,他總覺得這裡是一個關鍵點。
身上越來越冷,王書勉強的保持着冷靜,就在眼前徹底快要黑掉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張口就要喊出聲,然而身體的力氣在慢慢耗盡,彷彿下一秒就要軟倒在地上,死亡的危險在促使着他拼命地張大嘴呼吸。
王書總算是想到了那個答案。但他只覺得不可思議,然而此時已經沒有了別的辦法,他無論如何要試一試。
直覺告訴他,如果他現在不試,他就會死!
王書費力地張大嘴努力的用盡全身的力量,想要嘶吼出那個答案。
就在女人的手指快要伸進他微張的嘴中的時候,他猛然立即大喊一聲:“李氏!!”
身後突然一空,彷彿所有的畫面都消失。
空氣瞬間回到肺裡,王叔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
周圍的場景已經恢復正常,他就在門口,門打開着,王書坐在地上,地上冰涼的感覺襲擊着他的身體。
微風吹來,吹起他的頭髮。
王書眼前有些雪花,但是很快的就恢復了正常。
他勉強鎮定了一下自己,定睛去看門前的樹下。
空無一人。
周圍已經恢復了正常夜裡應該有的模樣。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偶爾還可以聽到蟲鳴。
剛纔那一切似乎都是在做夢。
但王叔知道,並不是他在做夢。
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之前被那女子觸碰到的地方已經變得焦黑,彷彿就像是被墨汁滴上了一般,原本小麥色的肌膚,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他連忙掀起衣服查看身上,果然發現自己的身上處處都是這樣的痕跡。
聯想到剛纔的最後那一刻他用盡力氣喊出的聲音,王書突然覺得頭皮有點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