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小明,我是個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在我的記憶裡,家鄉是一個溫柔的水鄉。我對家鄉的水有着獨特的情感,家鄉的水清冽甘甜,像母親的乳汁一樣養育了我們一代代人。我的童年就伴隨着家鄉那吱扭扭的水車和潺潺的流水歡快而又平靜的流過。
後來,我考取了省城裡的大學,從而告別了我愛的家鄉。省城裡的生活很豐富,充斥着各種紙醉金迷的誘惑。但是我所向往的,依舊是家鄉那淳樸的氣息,我所思念的,依舊是家鄉那甘甜的泉水。
終於等到了暑假,我馬不停蹄的坐上火車,直奔家鄉而去。“我要回家嘍”,我開心的在心裡這樣想着。由於交通的閉塞,下了火車站,我還得步行穿過一片小山丘才能到家。這片連在一起的小山丘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走到家也得2個多小時。我提了提肩上的揹包,朝着家鄉的那個方向走去。
一路的顛簸,加上身上沉重的揹包使我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疲倦了。這時,我正在穿過一片亂墳崗,話說這亂墳崗有些年頭了,從那破舊的墳塋,一些已經倒塌的舊墳中就能看出年代的久遠。亂墳崗裡墳墓被橫七豎八的隨意的埋着,周遭生長着一些早已枯死的老樹,一些埋的很淺的墳墓已經露出地表,可以看見裡面的棺材。以前聽別人說,這裡是專埋那些死在當地身份不明的屍骨的。還有一些冤死的,橫死的,死因不明的屍體因爲怨氣太重,所以也被埋在了這裡。天色已經有些暗淡下來,遠處傳來烏鴉詭異的叫聲,我想到這,不禁有些恐懼。我加快了腳步,想盡快逃離這片空曠的墳地。
忽然,我看到遠處彷彿站着一個人在向我招手,“誰會在這個時候來墳墓裡啊”,我不寒而慄起來。我膽顫心驚的慢慢靠近那個人影,才發現是一個佝僂着的老奶奶。我衝老奶奶打招呼:“奶奶,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
老奶奶衝我慈祥的笑着,說:“我家就在這附近,我出來散散步,孩子,你去哪裡啊?”
“我今天從外地剛回來,正往家裡頭趕那。”我擦着額頭上的汗珠說道。
“哦,那就喝了這碗水再走吧。”老奶奶笑眯眯的從身後取出一碗水。
我走了這麼久這時正口渴的不行,看到老奶奶遞給我的水,我也沒推辭,謝過老奶奶,就把水端了過來。
碗裡的水並不是十分的透明,呈現出淡淡的淺黃色。估計是剛從井裡打出來的水,因爲還含有沙子,所以有點顏色。
“啊,家鄉的水啊”,我一口氣就把碗裡的水給喝完了。
“嗯?”我剛喝完就感覺到這碗裡的水有點怪。這水有些許的粘稠,但是喝起來卻意外地好喝,十分甘甜,就像我喝的飲料一樣。想不到才走一年,我就把家鄉水的味道給忘了,家鄉的水就是比城市裡的那些純淨水好喝。
“恩,奶奶”,我擦着嘴角溢出的水說道:“這水真好喝啊。”
“呵呵”,那老奶奶笑着說道:“這是我家的水,要是覺得好喝啊,下次來我家,我讓你喝個夠。”
“謝謝奶奶,我先走了。”我背起揹包,向老奶奶到過謝便走了。
“歡迎來我家啊”,遠處老奶奶招着手向我送別,我感覺到無比的親切。
終於回到了家,我跟家裡人一一打過招呼後,便一頭扎到家裡的水井旁,家裡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剛纔老奶奶給的那水真好喝,我想打出來喝個夠。於是,我打出了滿滿一桶水,咕咚咕咚沒命得喝着。
“不對”,我在喝了幾大口水之後才發現這個問題,從我家井裡打出來的水雖然清冽甘甜,卻遠遠沒有剛纔老奶奶給我的水好喝。
原來剛纔老奶奶給我喝的不是一般的水啊,一定是那老奶奶加了一些秘製的調料,才使本來沒味道的水會變得這麼好喝。我心裡這樣想着。
“小明,你怎麼一回家就沒命得喝水啊,真的這麼渴?”媽媽走了過來,問我。
“對了,媽媽,你知道山上亂墳崗旁邊住着的一個老奶奶是誰嗎?”我反問道。
媽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兒我記得沒住着什麼人啊?”媽媽奇怪的看着我。沒想到媽媽竟然不知道,也許是最近才搬過去的吧,都怪我粗心,忘記問老奶奶叫什麼名字了。
“沒事了,媽媽”。我佯佯的走開了,思索着下次一定要去向那個老奶奶道謝。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牀,收拾好牀鋪,跟爸媽到過別,便向着昨天見到老奶奶的那個地方走去。我還想嚐嚐昨天喝的那碗水,另外還要謝謝那個慈祥的老奶奶。
我再次來到了那片亂墳崗,我左瞅瞅右看看,終於再次看到了那個向我招手的老奶奶。
“奶奶,昨天真是多謝你了,你給的那碗水真好喝,我都忘記問你叫什麼名字了。”我笑着向老奶奶道謝。“不用謝,孩子”,老奶奶依舊是那副慈祥的面容,“我姓佘,你就叫我佘奶奶吧。”
“佘奶奶好”,我向老奶奶鞠了個躬,禮貌的喊道。
“哎,好孩子,今天奶奶帶你去我家,昨天的水啊,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真的?”我高興的說道,然後我就跟着老奶奶向她家裡走去。
佘奶奶帶着我在山丘上拐了好幾個彎,我卻一直沒有看見有任何房子,我也沒多問,就跟在老奶奶後面不停的走着。
終於,在一個山坳裡,我看見了一扇黑漆漆的門。老奶奶指着那扇門對我說:“就是這兒了。”我看了看那扇門,門很大,緊閉着,門把手已經完全掉色了,看上去像是個很古老的宅子了。
推開門,一股腐爛的氣息撲鼻而來,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試探着向裡面走去。門裡邊很黑,我看不到任何的燈光,旁邊的牆壁也是用石頭做成的,我摸着牆壁,緊緊地跟在佘奶奶後面。
走了一會兒,佘奶奶突然加快了速度,一會兒便消失在前方的黑暗裡。我焦急的衝着前面喊道:“佘奶奶,佘奶奶,你在哪啊?”卻沒有一絲迴音。我沒辦法,只好摸着牆壁,一步一步的向前面挪動,而那種腐爛的氣味也越來越濃烈了。
突然,我看到了前面大廳裡傳來的燈光,我便飛快的向前方跑去,在黑暗裡呆久了,我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恐懼。
終於,我來到了大廳裡,視野突然變得開闊起來。這裡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人居住的房子,反而更像是一個大型的山洞,這個山洞十分的寬敞,四周的牆壁上掛着許多盞長明燈。而那股腐爛的氣味也在這裡變得特別的嗆人,我已經幾乎無法呼吸了。
“佘奶奶,你在哪裡啊?”我再次大聲的喊道。
我的聲音在偌大的山洞裡傳出了陣陣的迴響,但是依然沒有任何的回答。我仔細地看了看四周,突然發現在離我不遠的前方有一個像池子一樣的東西,範圍十分的巨大。我走過去,向池子裡面一看,頓時,我的瞳孔放大了數倍,我看到了這一輩子最讓我驚悚的一幕。
只見我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池子,池子裡盡然全是一具具泡在水裡的死屍,從上面看黑壓壓的一片,數量之多已經讓我無法凝視。這些死屍大多都已經腐爛的看不出人形,身上的屍水和爛肉中流出的膿水與池子裡的水攪在了一起。有的死屍張着恐怖的嘴,有的睜着流膿的眼睛,好像在訴說着生前的怨恨。可奇怪的是,這其中的一些死屍竟然未完全腐爛,局部的肌肉組織完好無損,有的地方竟然還長出了長長的綠毛。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詞語一下子飄到了我的腦海中——養屍池。
小時候,我曾經聽家裡的大人說,這附近傳言有一個清朝遺留下來的養屍池,規模十分巨大,可後來鬧革命的時候被解放軍永久的封了起來,誰也不知道那養屍池具體的位置在哪。養屍池,顧名思義就是養屍體的地方,遺體被葬在“養屍池”後,人體肌肉及內臟器官等不僅不會腐爛,而且毛髮、牙齒、指甲等還會繼續生長。屍體因奪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華,部分身體機能恢復生機,有如死魄轉活便會幻變成殭屍,四處遊蕩吸人的精血爲生。想到這,我不禁毛骨悚然,想不到我盡然來到了這個被封禁了許久而不見天日的養屍池。我的大腦驅使着我趕快離開,可就在這時,池子裡,我彷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佝僂着的屍體,屍體上長滿了長長的綠毛,我注意到那佈滿屍斑的臉,那蛆蟲進進出出的眼眶,還有那咧開的似乎是帶着詭異笑容的嘴巴,那不正是曾經給我水喝的佘奶奶嗎。我渾身不自然的顫抖起來,我聽到了自己抑制不住的心跳聲。
“水”,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我看到那滿池子泡着屍體的淡黃色的水。
“這是我家的水,要是覺得好喝啊,下次來我家,我讓你喝個夠。”我的腦海裡浮現出昨天佘奶奶那恐怖的話語。
“喔”,我的眼前一黑,胃裡便翻江倒海的把我肚子裡的東西一股腦的全嘔吐了出來。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噁心,我沒了命的吐,我把胃裡的食物、酸水都吐完了,依然阻止不了我的那種強烈的噁心感。
這時,池子裡傳來了響聲,我撐着空虛的身體,望向池中。
我看到佘奶奶睜開了眼,然後她咧着嘴在衝我笑。下一秒,我看到滿池子的殭屍全都瞬間睜開了眼,齊刷刷的盯着我。我整個人傻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雙腿像是被築在了地上一樣動彈不得,我傻傻的看着滿池的殭屍慢慢地蠕動起來,傻傻的看着他們把我團團圍住。然後,他們動作一致的從身後拿出一碗水,異口同聲的對我說:“喝了這碗水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