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提看那女醫生,確實是人事不醒的樣子,又看看林啓斯文老實的模樣,不太像是騙人的,只是心裡總是對趙天明存着芥蒂,林啓見他還在猶豫,把突擊步槍的**取了下來,又跟趙天明把匕首要了過來,一併交給巴布提:“這樣可以放心了吧?”
巴布提低頭看着林啓手上的東西,抹了抹鼻子,只接過匕首,把**推還給林啓,說道:“我看你確實不像是壞人,但現在也很晚了,不如你們跟我一起去我表姐家,休息一個晚上再做決定吧。”
林啓這才如釋重負,握着巴布提手,說道:“太好了,你把我們送到那個村子,如果不想再送我們,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林啓心想,實在不行,到了塞普隆鎮,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交通工具。
於是三個人又重新上車出發,爲了避免巴布提再有疑心,一路上林啓沒有跟趙天明再用中文說話。
很快,天就徹底黑了,這時候,周圍已經顯得很靜謐,只有拖拉機“轟隆隆”的聲音,湖面上微波盪漾,月光灑在上面,泛起一層層亮晶晶的漣漪,林啓印象中,很久沒有看到這樣安靜諧和的風景了。
雖然國內也有很多湖泊,但受工業化進程的影響,生態危機日益嚴重,像維多利亞湖這樣寬廣純淨的,林啓還是第一次看到,身處湖畔,彷彿站在海洋邊上,夜晚的暖風撫在臉上,似乎能將一整天的疲憊通通帶走。
湖邊上有時能看到幾艘小漁船,也有渡人的小船,不過多數已經荒廢了,這裡白天天氣炎熱,岸邊上原本有很多小店,供等船的人歇息避暑,但此刻基本上都關門了。
巴布提表姐的家,就是這美麗湖畔邊上的一座木屋,這裡離人羣聚居的塞普隆鎮還有一段距離,他們的屋子看起來比較簡陋,結構上有點像非洲土著的棚屋,但面積還算可以,除了中間的廚房餐廳,隔壁還有兩間臥室和一個儲物間,屋子外圍還用蘆葦杆圍起來了一個院子,雖然比較簡陋,但是乾乾淨淨的,看起來很溫馨。
巴布提一到,巴布提表姐一大家子四、五口人就迎了出來,看那親熱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第一次見面,林啓與趙天明相視一眼,心裡都說,巴布提這傢伙倒是機靈的很,把我們騙得團團轉。
巴布提表姐也早就看到了林啓等人,尤其是林啓身後還揹着一把AK47突擊步槍,現在這個國家處於戰爭狀態,普通老百姓看到陌生人,還帶着槍,本能的害怕,巴布提解釋說:“他們是我的朋友,一路上多虧了他們的保護和照顧,才能安全到達這裡。”
巴布提表姐一聽,趕忙熱情的招呼林啓與趙天明,還讓丈夫保羅·阿木格幫忙把女醫生擡到屋子裡。
這倒讓林啓和趙天明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想不到巴布提還挺會做人的,更沒想到巴布提表姐這麼好客。
晚上吃飯的時候,巴布提表姐給林啓和趙天明各盛了滿滿一碗熱騰騰的高梁面,林啓吃到嘴裡,感覺有點像武漢熱乾麪的味道,另外還有薰魚排、胡蘿蔔、木薯粉,以及其它一些烤食,一家人圍在一起,其樂融融。
巴布提表姐和丈夫保羅·阿木格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大兒子弗朗科·阿木格看起來有些孤僻,巴布提表姐說他從小受過驚嚇,才變成現在這樣,相比之下,兩個女兒烏瑪和科菲就活潑了許多,特別是剛滿五週歲的小科菲,她總是喜歡把盤子裡的菜用小手抓到林啓和趙天明的碗裡。
科菲在非洲有些國家就是“星期五”的意思,所以林啓更喜歡直接叫她“星期五”,飯後,星期五不知從哪找來兩根空心的蘆葦杆,遞給林啓和趙天明,說:“這是我們的護身符,送給你們,願真神所羅門祝福你們。”
林啓與趙天明大笑着收下了,之後與他們一家簡單聊了幾句。
原來阿木格一家是生活在這裡靠捕漁爲生的,一直以來也挺安逸的,只是現在戰爭已經讓他們家的生活漸漸發生了改變,阿木格一家都是圖努族人,繼續生活在這裡,已經開始不**全。
保羅嘆了口氣,說:“特別是前段時間,安揚族人的反**武裝攻破了首都穆特姆,導致現在,連圖努族和安揚族一直和睦相處的塞普隆鎮,都開始不**穩了。”
巴布提說:“所以我這次過來,就是想把他們一家都接到肯尼亞去的,不能讓孩子們一直生活在這樣的恐懼之下。”
所幸的是,這裡已經差不多是烏拉坎的邊境地帶了,戰火到目前爲止還沒有蔓延到塞普隆鎮,而巴布提一直邊境上做買賣,知道哪裡可以越境不被人發現,也難怪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林啓和趙天明帶到了烏拉坎。
幾人聊得正開心,保羅的大兒子弗朗科突然把收音機打開了,裡面傳來雄渾激昂的男聲:“……已經到了最關鍵、最危機的時刻,所有的安揚人,團結起來吧,把圖努渣子趕出我們的家園……每家每戶都發動起來吧,讓這些蟲子無處藏身……烏拉坎是我們的,沒有人可以奪走,安揚人的體內流着的,纔是真正所羅門的血……只有我們才能繼承所羅門的意志,只有我們才能發揚所羅門的精神,也只有我們自己才能統治所羅門的子孫……安揚族萬歲,所羅門萬歲……”
保羅默默的起身把收音機關閉,現在所有電臺已經被安揚族反**軍控制了,一打開收音機,裡面播放的都是宣揚種族仇恨的新聞,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保羅一家索性都不聽收音機了。
林啓問:“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巴布提表姐埋怨說:“其實早就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就等巴布提過來了,保羅非要把家裡的魚賣掉才肯走。”
保羅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們搬新家,開始新的生活,沒有錢也不行啊。”
林啓心想:這倒也是,一家五口人總是要吃飯的,靠巴布提家人的接濟雖然可以頂一陣子,但長此以往,保羅一個大男人面子上也掛不住。
這時保羅問:“你們呢,到烏拉坎來做什麼的?這會可不是旅遊的好季節啊。”
林啓聞聲一笑,又把之前告訴巴布提的話重述了一遍,只是略過了趙天明脅迫巴布提那一段,趙天明也不置可否,這個敏感時期,多一句不如少一句。
保羅想了想說:“塞普隆鎮也沒有什麼交通工具,有輛小車的家庭都當寶貝一樣了,而且現在國內正打着仗,烏干達沒那麼容易就能入境的,你們可以用我們的漁船,走維多利亞內湖到烏干達。”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反正也要搬家,以後恐怕也沒什麼機會再回來,那漁船我們也沒什麼用了。”
保羅雖然這麼說,但林啓想想也知道,把漁船賣了怎麼也比那些魚要值錢,林啓心想:“巴布提說是我們一路保護他,才能安全到達這裡的,現在是戰亂非常時期,他們真的相信了。”心裡忍不住的感激,問道:“塞普隆鎮子裡有銀行麼?”
巴布提表姐說:“倒是有一家非洲開發銀行,只是不知道現在還開不開業了。”
林啓喜道:“那太好了,你們明天去鎮上賣魚,把我也帶上吧。”
林啓雖然被綁架,好在身上的證件沒有被搜了去,心想去銀行把錢提出來,就當是給他們買船了,還有巴布提的酬勞也一併給他,幸虧這些年在非洲還有些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