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差不多接近中午十一點,飯店裡應該只剩下二十幾個外國的賓客了,估計之前也看到了飯店有安揚“聖教軍”闖入,都躲在各自的房間裡,不敢隨便出來。
有膽子大點的,從房間裡出來看看情況,注意到飯店裡似乎一下子安靜下來了,覺得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到林啓和巴布提急急忙忙的往上走,攔住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麼,那些叛軍的怎麼還圍在外面,裡面怎麼這麼安靜?”
林啓心想:“人都跑光了,能不安靜麼,尼爾說‘聖教軍’的目標不是外國人,那這些飯店的客人應該沒什麼事吧。”於是答道:“沒事,我想他們都去休息了吧。”
說完也不管那人一臉茫然的模樣,徑直跟巴布提回到套房裡,把情況跟莫少北簡單說了一下,莫少北便急忙去收拾好衣物,四人又一起出來。
走下樓梯,從一樓的樓梯口走到尼爾的辦公室需要經過大堂後面的過道,林啓一眼就看到大堂外、飯店門口站了好幾個賓客,神態嚴肅,有的低頭竊竊私語,有的左右觀望,其中還有給星期五看病的愛德華醫生。
他們應該都是國際救援組織的工作人員,林啓一看,忙帶着巴布提、莫少北躲到牆後,偷偷朝門口看去,急得直跺腳,心說:這些書呆子想幹什麼?
果然不一會兒,其中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士開始向那些“聖教軍”的士兵喊話,諸如“尊重人權”,“遵守國際法”之類的話語,林啓一撫腦袋:這些人可真行,有你們什麼事啊,這不找死麼?
外面那些士兵,哪個不是已經被安揚族叛軍的什麼大祭司阿薩爾洗腦洗得乾乾淨淨的?現在就是讓他們拿槍斃了他們的老爹老孃,他們說不定都覺得是大義滅親呢,還說什麼屁的人權啊。
不過林啓心中也着實敬重那幾個國際救援組織的工作人員,以烏拉坎現在的環境,他們還堅持留在這裡工作,在他們眼中,人道主義關懷已經高於自己的生命了,林啓打心眼裡不希望他們出事,特別是愛德華醫生,要不是他,星期五早就去見他們的真神了。
只是這個時候,他們的人道主義精神發揮得確實不太合時宜,他們這樣的行爲實在太危險了,林啓心裡掙扎一番,決定還是冒險出去勸阻一下那幾個人,他讓巴布提和莫少北先到尼爾辦公室等一下自己,特別是巴布提和星期五,千萬不能被門外的人發現,自己便從牆後走了出來。
走到大堂中央的時候,那位女士還在滔滔不絕的講着“人性的關愛”,見她慷慨激昂的模樣,講到激動處,跟收音機裡的那個“男高音”也沒什麼區別,林啓苦笑一聲,正犯愁不知道能不能說得動他們,這時,一個士兵從卡車上跳了下來,似乎也被那女士的情緒感染了,面帶微笑的向她走了過來。
女士見他過來,和藹的打了聲招呼:“你好。”那士兵也不說話,還是面帶微笑的,掏出腰間的手槍照着那女士頭部直接來了一槍,當場把她腦袋打開了花。
旁邊的人立刻被嚇呆了,一時間無法接受朝夕相處的同事竟然就這樣死在槍口下,離得最近的愛德華醫生最先反應過來,抓着那開槍的士兵衣領罵道:“你們瘋了?我們是國際組織的工作人員,你們怎麼可以隨便殺人?”
那士兵回答的方式十分直接,“砰砰”兩聲槍響,愛德華醫生應聲倒地,胸口染紅了一大片,也是當場死亡。
還在大堂裡的林啓一下子懵掉了,怎麼也不願相信愛德生醫生就這樣被打死掉了,死得這麼突然,他只是一個醫生而已,一個純粹的好人,外面那些人,真得是瘋了,已經完全沒有自主意識,成爲殺人工具了。
林啓意識到情況已然往最壞的形勢發展,果然那士兵殺了兩個人後,也不管什麼國際組織了,一槍一個,把門口幾個人全部殺了,見大勢已去,林啓悲憤之餘,只能急忙後退,掉轉頭往尼爾辦公室跑,好在那士兵剛殺完人,得意洋洋的俯視自己的“戰利品”,沒往飯店大堂看。
回到尼爾辦公室,莫少北已經帶着星期五進了通道,巴布提和尼爾還等在那,林啓把事情跟他們說了,尼爾也不可置信:“他們現在連外國人也敢殺了?”
林啓也立刻意識到,現在住在飯店的其他客人也開始不安全了,包括還住在總統套房的蘇海星。
“不行,”林啓立刻說道,“必須把他們一起叫上,尼爾,告訴我哪幾個房間還住着人,我上去叫他們。”
尼爾急得脖子都紅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你也看到了,他們隨時會衝進來。”
“你跟他們的長官約定中午幾點開始搜查?”
“十一點半。”
林啓看了一眼掛鐘,說道:“還有十多分鐘,我看他們還是有一定紀律的,沒到時間、沒有上級命令,也不敢隨便闖進來,怎麼樣尼爾,我知道你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尼爾狠狠嘆了口氣:“四樓五樓都有客人,名單在電腦裡,現在也來不及查了,上去一個個敲門吧。”
說罷三人立刻行動,林啓則直奔六樓的總統套房,敲了幾遍門都沒有迴應,情急之下,把門一腳踹開,進去裡外來回找了一遍,沒有蘇海星的影子,“難道已經離開飯店了?”林啓心想,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當下不再遲疑,下到五樓、四樓,和巴布提、尼爾一起挨個敲門,飯店裡的客人本來就已經很緊張,聽到敲門聲立刻出來觀望,三人也來不及跟他們多解釋什麼,直接叫他們下樓到尼爾辦公室集合,另外不要被外面的“聖教軍”發現。
那些客人雖然疑惑,但似乎很信任尼爾,甚至連行李都不收拾了,徑直往經理室奔。
有幾個疑心病重的人不敢開門,躲在門後面問:“誰呀?”尼爾直接一腳把門蹬開,叫道:“我是尼爾,聖教軍馬上打進來了,不想死跟我走。”
最後一行八、九個人風風火火的往尼爾的辦公室跑,林啓在最後壓軸,走到大堂後的過道時,看到門口那幾個國際救援組織工作人員的屍體已經被轉移走了,地上滿是血跡,有兩個身材高大的黑人正在激烈的交談,其中一個人是之前跟尼爾交涉的“聖教軍”長官。
這回林啓看得真切,這人赫然就是六天前,第一次跟保羅和巴布提到塞普隆鎮街上,碰到安揚人大遊行時的那個庫恩託上尉,左肩上三顆白色的狼牙標誌在陽光下,格外刺眼,瑞內爾被林啓打死了,想必他現在成了這羣士兵的最高長官。
另一個人林啓也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就是那天在廚房裡,哈瓦納離開後,那個情緒高昂,叫嚷着“誰敢出賣哈瓦納就絕不放過他”的大個子塔耶。
塔耶此時看上去正情緒激動,和庫恩託激辯着什麼,林啓以爲他在幫飯店裡的人拖延時間,忍不住爲他讚歎,捨身爲人的精神讓人敬佩,結果這個塔耶和庫恩託說着話,一扭頭,看到了林啓等一大幫人,當場叫道:“就是他,那天和哈瓦納交談的就是他。”又看到這一幫人風風火火的模樣,叫喊道:“不好了,他們要逃跑了,尼爾要帶着他們逃跑,快抓住他們。”
尼爾臉都綠了,狠狠“呸”了一聲,喊道:“快跑。”衆人忙不迭的跟着尼爾逃命。
庫恩託本來對塔耶的話半信半疑,一看這情形,哪還有假?一聲令下,帶領“聖教軍”衝入了飯店大堂。
尼爾等人到經理室時,見十幾個客人已經等在那,有個胖胖的亞洲人還張着腦袋往洞裡看,尼爾叫道:“快,跳進去。”
那個胖子扭着脖子問:“爲啥啊?”
尼爾衝過去一腳把他踹了進去,自己也隨後跳了進去,其他客人見狀也不遲疑,一個一個往裡跳,好在都是高素質人羣,林啓和巴布提在旁邊維持着秩序,並沒有出現擁擠和踩踏。
耳聽着“聖教軍”的腳步聲和槍聲越來越近,只剩下林啓和巴布提兩人時,門外就響起了機槍聲,兩人趕忙往裡跳。
經理室的門瞬間被打爛了,一腳被人踢開,衝進來十幾個實槍荷彈的軍人,對着兩人跳進去洞口就是一頓掃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