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迪上校雖然也是身經百戰,但是這樣被人“包餃子”的處境還是生平第一遭,這已經不是敵強我弱可以形容的了。
但他骨子裡還是有着軍人的驕傲,決不會因爲身處弱勢而低頭,這一點倒跟面前的阿薩爾有幾分相似。
伍迪兩手插着腰帶,揚着頭說:“阿薩爾將軍?久仰大名,我是東非維和部隊的伍迪上校,有何指教?”
“哼哼哼哼,維和部隊?”接話的人卻是右邊那個瘦削的中年男子,“什麼時候,維和部隊的大旗什麼人都可以扛了?我印象中維和部隊也不會隨便弄兩輛破銅爛鐵就出來嚇唬人的。”
這人一眼就把那兩輛“裝甲車”的僞裝識破,還是有些閱歷的,不然阿薩爾也不會隨身帶着,但伍迪也不是吃素的,牛皮吹破了還有三分氣在,大手一揮:“我不跟沒有軍銜的人說話。”對着阿薩爾說:“所以你們是懷疑我們的身份囉?”
阿薩爾慢慢踱到伍迪面前,右手食指戳着伍迪的肩膀,說:“聽着小子,我一般也不跟低軍銜的人說話,我也不管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只有一個要求,交出哈瓦納,其他人我都可以放了,看得出來你我某些地方很相像,所以應該知道我沒有那麼好脾氣,千萬,千萬不要試圖拖延時間,我生平最恨浪費我時間的人。”
“阿薩爾將軍,”伍迪冷笑一聲,腦袋附了過去低聲說,“不知道在你的心中,維和部隊和美軍你更忌憚哪一個?我也實話說吧,哈瓦納不在我這裡,我給你個面子,讓你挨個搜查,搜到了人就讓你帶走,搜不到我們可就自便了。”伍迪仗着哈瓦納剛剛已經離開了,纔想到這個以退爲進的主意。
阿薩爾皺着眉斜視伍迪:“你們是美國人?”
“不不不,”伍迪趕忙搖手,但毫不示弱直視阿薩爾的眼神無疑承認了這一點,“這個我不承認也不否認,這不是我們的焦點,剛剛我已經說得很明確了,阿薩爾將軍,我奉勸你聽從我的建議,這對你我兩國都有好處。”
阿薩爾狐疑的瞪着伍迪,慢慢退了回去,腦袋向右後方仰去,跟那個瘦削的中年人交流着什麼,那中年人邊聽邊點頭,銳利的眼神閃着精光,上下打量着伍迪和他的隊伍。
片刻之後,阿薩爾正過臉來,說道:“我可以同意採納你的建議,但這是我們的土地,你們帶着武器進來,這是侵略,你們必須放下你的武器,接受我們的檢查。”
想不到伍迪突然臉色一下就變了:“我們只有在戰敗的時候纔會繳械。”立刻轉頭對身邊的副官下令:“備戰!”
副官隨後一聲令下,全軍進入戰鬥狀態,剛剛阿薩爾說話的時候伍迪身邊的這個副官在他身後偷偷的彙報着什麼東西,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阿薩爾的眼睛,阿薩爾看在眼裡,此時冷冷的瞪着伍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果然是有軍人的血性,好,就按你說的辦。”
隨即帶着庫恩託和那個瘦削中年人親自坐鎮,指揮士兵在前面設下路障卡口,先是讓伍迪這邊八輛車裡的人通通下車,把車裡裡外外檢查了八遍,才讓車輛通行,然後縮小卡口,讓伍迪這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通過,確保沒有漏網之魚。
伍迪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還是兩手插着腰帶,輕輕鬆鬆的第一個接受檢查,畢竟哈瓦納真得不在這裡,他才這麼有恃無恐。
庫恩託一看就是幹這種事的老手了,難怪之前的瑞內爾喜歡把他帶在身邊,他熟練的把人羣分成了三撥,第一撥是伍迪和他的士兵們,這些人很難僞裝,畢竟膚色在那,哈瓦納也不可能僞裝成一個白人,所以他們通過的最快。
第二撥就是烏拉坎人,這羣人數量最多,也最容易混淆,檢查的時間最長,除了小孩以外,其他人庫恩託恨不得在他們臉上撕下一層皮來,對婦女更是上下其手,有些膽子小的當場開始抽泣,她們的丈夫也是敢怒不敢言,有時,尊嚴在生命面前,簡直微不足道,不過好在阿薩爾這一邊還算信守承諾,並沒有追究種族問題,在他心中,能否捉到哈瓦納高於一切。
林啓等幾十個塞普隆斯飯店的賓客放在最後一撥,尼爾性子急,在第二撥的時候就等不及拉着巴布提過去接受檢查了,巴布提不放心星期五,不肯過去,林啓心想早晚也是要通過的,莫少北帶着星期五,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就讓巴布提先過去了。
林啓也是親眼看着哈瓦納離開的,就是不瞭解阿薩爾的人品,要是到最後找不到哈瓦納,一怒之下翻臉不認帳就麻煩了,現在能早過去一個是一個。
終於輪到這些等的心都焦了的賓客們,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往前擠,他們大多是亞洲膚色和歐美白人,很容易鑑別,林啓眼看檢查已經接近尾聲,關卡那邊的阿薩爾臉色極爲陰沉,顯然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最後才輪到林啓、莫少北和星期五三人,庫恩託上下打量林啓和莫少北,這兩個成年人是東亞人,另外一個是小女孩,怎麼不也像是哈瓦納僞裝的。
庫恩託轉頭看着阿薩爾,搖了搖頭,阿薩爾低沉着臉一聲不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林啓和莫少北儘量不與其對視,兩人牽着星期五準備從崗哨通過。
“等一下。”庫恩託突然說話了。
林啓心裡一驚:“這傢伙不會認出我來了吧。”
庫恩託走到三人面前,又打量了一下,最後眼光落到星期五身上,緩緩說道:“這個小女孩很面熟啊。”
林啓頓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庫恩託怎麼突然關注起星期五來?”急忙解釋說:“她是一家難民的遺孤,我們不忍心見她餓死在路邊上,才收養的。”
庫恩託轉頭看着林啓,又打量半天,突然眼放利光,冷笑道:“林記者,你的旅行結束了?收穫不小嘛,懷抱美女,連女兒都一併收養了。”
“哪裡,行善積德是我們中國人的傳統美德。”林啓心裡直髮恨,到底還是被他認出來了,這下就麻煩了,之前從塞普隆斯飯店最後出來要進尼爾辦公室通道的時候,被一個叫塔耶的烏拉坎人出賣,當場跟庫恩託指認,說林啓跟哈瓦納交談過,林啓心想:“幸虧當時跑得快,各路菩薩保佑啊,庫恩託當時沒有注意到那個人就是我。”
庫恩託看了一眼林啓,回頭去小聲的跟坐在躺椅上的阿薩爾彙報着什麼,阿薩爾一雙眼睛陰沉得盯着林啓,林啓心想遭了,庫恩託肯定還是認出來了,他搜不到哈瓦納,準備拿我交差呢。
果然阿薩爾一下跳了起來,手一揮,立刻過來十幾個壯漢,把林啓和莫少北控制了起來,連星期五都抱了起來,“你們幹什麼?”林啓大聲驚叫道。
已經通過檢查等候多時的伍迪,老遠看到這邊有情況發生,急忙大步走了過來,人還沒到,洪亮的嗓子已經傳了過來:“怎麼回事,有什麼誤會麼,這是哈瓦納本人,還是他的遺腹子?哦嚯嚯,那他頭上的帽子可真夠綠的。”
阿薩爾不理伍迪的嘻笑,對他說:“你們可以走了,這三個人必須留下。”
伍迪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也不同意,除非你能證明他是哈瓦納,如果不能,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們的大祭祀不過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伍迪輕描淡寫一句話,這個罪名扣在阿薩爾頭上,別人來說沒覺得有什麼,但對烏拉坎人,特別是那些安揚族叛軍、宗教狂熱分子來說可是不輕,阿薩爾陰沉着臉,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