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首腦之爭,林啓大概已經聽出點道道來了:
“狼眼”左明志,無疑是成立‘狼牙’當之無愧的一把手,領袖人物;
李克蘇綽號叫“將軍”,顧名思義,應該是“狼牙”在非洲所有武裝力量的一把手,光是一個手下庫恩託中校這麼能打仗就能看得出來;
‘九尾蛇’鍾義是左明志的親孃舅,同時又曾是李克蘇的部下,庫恩託又說過他負責外界聯絡,應該是負責情報工作的,也可能是維繫這七個人的重要紐帶;
林學偉和‘獵爪’龐博應該是左明志的鐵桿粉絲,至於在“狼牙”裡面幹什麼工作,還不得而知,聽李克蘇和應天狼兩個人的對話,似乎林學偉在“狼牙”裡的威望很高,高到連應天狼都忌憚,高到連李克蘇都說他的位置沒有人能頂替,趙天明說過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綽號的首領,意思是不是這個林學偉是七個首領中,唯一一個正常人?看其他六個首領的綽號,‘狼眼’、‘九尾蛇’、‘白羊’什麼的,活脫脫《人與自然》現實版;
“獵爪”龐博,應天狼說他是匹夫之勇,他又和左明志一起失蹤,難道是左明志的保鏢?
“鋼牙”應天狼,已經很明顯了,負責“狼牙”內部的刑罰和外面人質的“考驗”,差不多相當於學校裡政教處主任的角色,好吧,這個職位確實很尷尬,難怪應天狼怨氣很重的模樣,他和左明志之間意見分歧最大,應該是他們內鬥的***;
就是不知道那個“白羊”是何方神聖?
梳理到這裡,林啓大致對“狼牙”最高層有個脈絡了,要是趙天明在就好了,把這些告訴給他,結合他自己已有的信息,應該會有不小的幫助吧。
“首領大人,你叫我?”似乎有人進來了。
“厄,你來了?看一下吧,你的老熟人。”
聽那人說話的聲音,林啓心裡暗暗叫苦:“還真是老熟人。”那進來的人正是嚴寧中尉,林啓眼睛閉着看不到他,如果能看到,恐怕要笑出聲來,嚴寧的耳朵被趙天明削掉之後,他自己找醫生接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莫少其縫的,給他接成了一對誇張的招風耳,走路都在扇風,看起來着實滑稽。
嚴寧似乎看到沙發上躺着的林啓了,當時冷笑了一聲,說:“哼,確實是老熟人。”
“咳,將軍。”應天狼清了清本來就渾濁的嗓子,“我們的工作就要開始了,你是否先上去直升機稍事等待。”
林啓立刻感覺沙發晃動了兩下,緊接着李克蘇說道:“好,大事爲重,其他的事我們回頭再議吧。”接着腳步聲、門開、門關,李克蘇和庫恩託似乎離開了應天狼的辦公室。
“首領大人,”過了片刻,嚴寧請示應天狼,“這次,把他送進哪個房間?”
“這取決於你,嚴寧中尉,明白我意思麼?”應天狼嘶啞的嗓音淡淡的回答。
“什麼?我不明白?”林啓心裡喊道,“李克蘇不是說這次考驗會比上次更簡單麼,什麼叫取決於嚴寧?”林啓是真着急,除了趙天明,嚴寧現成的仇人,恐怕下一個就排到自己了,畢竟當時自己也拿着槍威脅他來着。
“我明白,謝謝首領大人。”嚴寧的聲音低沉而又陰險,果然不出林啓所料。
林啓心裡罵道:“什麼我們也有我們的法律,什麼狼牙意志,都是嘴上說說的,一點原則也沒有。”
“嚴寧,我一直看好你,我幾次有意想把你推上‘獵爪’的位置,但受到李克蘇阻撓,他明顯更傾向於他自己人,就是剛剛跟在他身邊的那個黑鬼庫恩託,李克蘇現在多半時間呆在烏拉坎,估計就是爲了培養他,不過好在其他幾個首領不太同意,認爲庫恩託上位有悖於‘狼牙意志’,所以近段時間你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氣,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亂麻快刀,當斬則斬,沒什麼可猶豫的。”
林啓愈加着急:“媽的,應天狼是在教嚴寧把自己當亂麻呢。”
“是的,首領大人,我需要向您學習的還有很多。”
“很好,尊重我的人,我必有回報,反之亦然,左明志犯得最大的錯誤,就是從來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在他眼中,我永遠只是個毒販,他以爲我只是貪財,他以爲一年一噸黃金就可以收買我,他從來沒有意識到,我到底捨棄了什麼纔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跟着他一起打江山。”最後一句話應天狼一口氣說將出來,越說越怒,雙拳重重得捶在辦公桌上,林啓覺得整個辦公室都抖了一下。
“首領大人,左明志有眼無珠,落得這個下場也算是報應,只是現在還有一個隱患,龐博還沒有死,我擔心他已經查到左明志的下落……”
“這個人有勇無謀,把他放到戰場上讓他去衝鋒,確實是條好漢,查探消息?他沒那個能耐,不然之前他就跟‘尖刀’一起逃出去了,他能逃過我們的眼睛混到塔裡來,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據我調查,他在下面和‘尖刀’又有過接觸了,不知道會不會對我們不利,我總覺得‘尖刀’到這裡來是有預謀的,他絕不是輕輕鬆鬆就會被我們外面幾個三流士兵捉住的人,我見識過他的刀,快得像一道光。”
嚴寧說完,接着辦公室一陣沉默,只有應天狼粗重的呼吸聲,林啓閉着眼睛等了半晌,差點真得睡着,才又傳來應天狼說話的聲音:“‘白羊’身邊有四狼衛,應該問題不大,我等會再提醒他一下,讓他注意‘尖刀’,確保安全。”
“瞧這意思,他們已經知道趙天明回來了?原來‘白羊’也在這個塔裡,他到底是幹什麼的?”林啓突然想到哈瓦納跟他說過左明志的黃金鎧甲,心想:“難道這個‘白羊’就是專門看守這玩意兒的?”
“你先去吧,”應天狼又說道,“我需要休息一下了。”頓了一下,應天狼嘶啞的嗓音又陰沉着說道:“殷少狼是我這一生唯一的污點,你們如果找到他,務必留下活口。”
“我明白。”嚴寧答應一聲,之後從外面帶了幾個人進來,林啓感覺自己被放到一個大擔架上,接着被人擡了起來,林啓心想:“遭了,他們要擡我去考驗室,應天狼把我交給嚴寧任憑他處置,這下慘了,真送去考驗也就算了,這個嚴寧不會直接送我上西天吧?”
林啓胡思亂想着,被人擡着走了估摸着十多分鐘,終於停了下來,放到了地上,之後各種嗓音此起彼伏,有“哐啷哐啷”的鐵器摩擦聲,有遠近各異的腳步聲,又過了幾分鐘,身邊又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心裡愈加緊張起來:“他們到底在幹什麼?這個莫少其,好人也不做到底,到底給我打得什麼針,我這都醒了老半天了,怎麼還是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很快,各種噪音開始減少,他們似乎開始收拾工具,林啓以爲他們要出去了,結果感覺自己又被擡了起來……
又開始移動……
林啓以爲自己要換地方,結果,很快又停了下來,接着“咣”的一聲,林啓聽得真切,是門被關上了。
“都走了?不對呀,怎麼把我擡起來的人還沒走門就關上了?”
即刻,林啓有種不好的預感:
“又是掛在半空的籠子?”
這種感覺是最恐怖的,明明自己的意識是清楚的,卻不知道周遭到底有什麼,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樣的空間。
這個時候最急迫的就是能睜眼看一下,哪怕知道自己身處狼窩,也在死前能有個心理準備,偏偏林啓的眼睛無法睜開。
不但眼睛無法睜開,全身任何一個部位都無法動彈,像是一個全身癱瘓的瞎子。
林啓開始不明白,如果莫少其是有意想給自己留一線生機,自己早該活蹦跳的站起來了,應天狼要求莫少其的麻醉時間大概控制在一個小時,而現在恐怕早就超過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又過了許久,林啓終於開始感覺到光線,像從深眠中初醒一般,緊接着,手指的肌肉開始恢復活力,微微動了一下,接着是面部肌肉,林啓意識到自己終於真得甦醒了,緩緩張開了眼睛,周圍的景像很快由模糊轉而清晰。
林啓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們還真是執着。”果然自己又被關進了一個鐵籠內,上面一根鐵索直連天花板。
房間裡的環境,跟一開始沒什麼區別,只是由之前的三個籠子關了三個人,現在只有一個籠子,關着林啓一個人,白熾燈的光線,依然昏黃。
不過這次的身體條件要稍微好一些,肚子上沒有傷,晚飯也吃得飽飽的,林啓想轉一圈看看鑰匙掛在什麼地方,結果一動,籠子就開始傾斜,林啓滾到了籠子一邊,眼鏡差點沒摔飛出去。
定了定神,林啓扶好眼鏡向上看去,才發現,這次懸掛籠子的鎖鏈不像上一次,雖然都差不多粗,但上次是分爲兩截,上半截是一根,吊在房頂上,下半截分了四根,各掛住正方體籠子的四個頂角,而這一次是從上到下只有一根,焊在籠子上邊的正中間處。
林啓罵了一聲,這樣的設計,比上次還要不穩,稍微動一下,籠子就會失去平衡,不過這還是次要的,林啓以爲這次籠子的門,還是跟上次一樣設計在下方,結果仔細觀察,連帶確認了好幾遍後,林啓把嚴寧祖上三代都問候了一遍,這次籠子的門沒有設計在下面。
沒有黑鎖,沒有鉸鏈,根本就沒有門,這是一個四四方方,上下前後左右全部封死的鐵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