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啓趕忙又把腦袋探出去向後看,果然見那五輛麪包車已經被出租車團團圍在垓下,不過那些出租車師傅顯然要比自己聰明得許多,他們在張有依的指揮下,採用分散敵人有生力量的戰術,用超車、加塞等各種精湛的車技,把那五輛麪包車,兩兩之間通通隔開得老遠。
接下來一幕就壯觀了,那何止是三輛出租車懟一輛麪包車,每輛麪包車周圍都裡外至少各三層,統統逼停之後,出租車上的師傅們,像演黑社會大片似的,紛紛從車上走下來,那真正個個都是威風凜凜、正義凜然的模樣,聲勢上就完全壓倒那麪包車裡的幾個跳樑小醜。
區別是大多數車上只下來一位師傅,有的車上下來兩個,還有從車後座的人下來後驚慌不知所措的模樣,看樣子是莫名其妙被帶過來的乘客,顯然一下子就被這浩大聲勢震驚到了。
只是那些師傅們,手上拿的武器非常有特色,好點的是工地上的鐵棍,多數人是木棍,不過看那形狀,顯然是臨時在路邊上拾掇的,更壯觀的,是人手一塊沉甸甸的板磚。
每輛麪包車都被十幾輛出租車加上二十多個手持棍棒、板磚的大漢圍堵得水泄不通,後面的出租車已經擠不上來了,接下來是戲劇性反轉得一幕,師傅們紛紛晃着手中的板磚鐵棍,齊聲高喊:“下車!快下車!”嚇得麪包車裡的那些個“亡命之徒”,大姑娘似的躲在裡面不敢出來,也不知剛剛那麼囂張,拿着鐵棍敲砸林啓那輛出租車的流氓,此刻是什麼心理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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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載林啓那出租車司機也把車停了下來,下車助威去了,林啓對蘇海星笑道:“這就是發動羣衆的力量,我下去看看,趙天明估計很快也過來了,你跟費恩就在車上看着孩子們別下來吧,外面亂得很呢。”
蘇海星輕撫着林啓胳膊囑咐道:“嗯,那你小心點。”
“放心吧。”林啓下得車來,向回走了數十米,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笑了出來,心道:“這把五和尚可真得是插翅難逃了,原本是想抓住我,爲他三個兄弟報仇的,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待走近了一些,林啓心裡嘀咕道:“不知這五和尚躲在哪輛車裡。”前方堵得嚴嚴實實的,他也擠不進去,看着這黃果樹大道這麼大規模的癱瘓,心想:“估摸着很快也會有交警過來吧,這趙天明什麼情況,怎麼還沒到的?”
再看眼前,那些司機師傅們羣情激昂,情況似乎要控制不住,那些流氓再不下車,他們手裡的板磚恐怕要向麪包車上招呼了,已經有幾個按捺不住,拿着棍子開始敲麪包車的車門了。
林啓暗歎一聲:“總算見識到什麼叫衆怒難犯了。”不過他也不想做什麼實際行動來阻止這些人,一方面他在非洲經歷得每一場人禍都比今天更加殘酷,他已習以爲常,更何況那些麪包車裡的都是死一個、少一個的人渣,他纔不會可憐他們,去說什麼人命關天的大道理,另一方面,瞧這場面……他也攔不住什麼。
只是怕這些人等會萬一打紅了眼,不分青紅皁白,誤殺了五和尚,那可就幽默了,趙天明還眼巴巴得往這邊趕呢,只得打起精神留意前方的“戰況”,一邊回頭張望,心裡暗罵:“趙天明這傢伙是不是兩條腿跑過來的?怎麼這麼慢?”
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只聽前方一陣鬧哄哄的聲音,林啓趕忙調轉頭看去,只有人頭攢動,什麼也看不到,當下靈機一動,心說站得高望得遠,兩步跳到一輛出租車上,原來是其中一輛麪包車裡的流氓被挑動的受不了,打開面包車門準備“突圍”。
結果這就是出籠的兔子,出來一個抓一個,那車上一共就五、六個人,一分鐘沒到,紛紛歸案,連手上的鐵棍都沒掄得起來,只最後一個異常驍勇一些的,拿着一把大砍刀,左舞右揮,氣勢駭人,當然了,下場也最慘,司機師傅們見近不了他的身,全部掄起手上板磚往他身上招呼,那可是二、三十個大黃磚,一古腦飛過來,差點沒把那人活埋了。
林啓站在出租車頂上看得好笑,真是倒黴催的,投降就算了哎,逞什麼英雄,五和尚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會給你發獎金怎麼說?
看那六個人,沒有一個矮胖子光頭,看來五和尚不在這車裡,這幾人被制服以後,五花大綁了起來,諷刺得是,用得都是他們自己麪包車上的繩子,想來這些繩子都是他們平時“幹活”的工具,這回用到自己身上了。
那些司機師傅聰明得很,怕還有人躲藏在麪包車裡不出來,十幾個人一齊發力,把麪包車推得側翻過來,用磚頭、鐵棍砸了個稀巴爛,確保不放過一個。
卻不料此舉鼓舞了其他人,圍着剩下四輛麪包車的師傅們紛紛效法,開始搖車,林啓心道一聲:“糟了,總攻開始了,這個趙天明怎麼還不來?”這時就見遠處,一人騎着一輛破電驢慢慢騰騰、悠悠哉哉的晃了過來。
林啓一下從出租車上跳了下來,三兩步跑了過去,不可思議的罵道:“在高速公路上,騎着一輛破電驢,還逆行?”正是趙天明。
趙天明笑道:“那也沒辦法,載我的拖拉機壞半道上了,我這還是花高價跟路過的人買的。”
“拖拉機?”林啓更驚道,難怪這麼姍姍來遲,“你不會到鎮上弄輛車麼,以你的速度和耐力,楊柳壩跑到鎮上,五分鐘該夠了吧?”
“那也沒用,我又不會開車。”趙天明沒好奇道。
“什麼?”林啓這回真是語塞了,世界最頂尖的僱傭部隊的,最頂尖的殺手,不會開車,他還有什麼話好說?但轉念一想,不對呀,在芝加哥的時候爲了救蘇海星,不就是他駕車引開巴爾貝的?現在說不會開車,從何談起?
方欲再問,趙天明等不及的說道:“好了,言歸正傳,我的五和尚呢?”
林啓只得先行放下,指着前面“暴動”的人羣,說:“不知道在哪輛車裡。”
趙天明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小小驚到了,往前走了兩步,笑着問林啓:“你是他們領頭的?”
林啓砸舌道:“怎麼可能呢,領頭的是個叫張有依的大哥,不過這會人太多,我也沒看到他。”
林啓一想也有道理,找到張大哥,可以讓他留意着點一個光頭,對趙天明一說,兩個便擠到人羣裡找張有依,好在這人威望高得很,隨便找個人一問,就知道在哪了,林啓一看,正和一幫人也在推麪包車呢。
那麪包車搖搖晃晃的,已經傾倒了45度了,最後加了一把力,鬨然倒下,衆人羣起而攻之,先把麪包車玻璃砸爛了,再舞着棍子往裡亂捅一氣,這棍棒無眼的,很容易照成死傷,萬一五和尚就在裡邊,那小命真是岌岌可危了,林啓心裡一急,趕忙上去拉張有依,道:“張大哥。”
張有依一見是林啓,拉着他胳膊喜道:“林兄弟,你沒事吧?”
林啓笑道:“這還能有什麼事,是這樣,這夥人中有個帶頭的,是光頭,他手裡有……不少人的罪證,千萬不能給打死了,要不然警察沒證據,得放走好多罪犯。”
張有依一聽,竟然這麼嚴重,即刻回頭招呼其他人停下手來,衝麪包車裡喊道:“裡面的給我聽着,警察就快來了,在這之前,我們可以把你們往死裡整,也可以只抓住你們,你們做個選擇吧,不想死乖乖抱着腦袋出來投降。”
過了一會,那被砸得變形的車門晃了兩下,裡面有聲音道:“這……這門打不開。”
一幫師傅們“哈哈”大笑,幾個人合力把門撬開來,裡面果然陸續有人鼻青臉腫的抱着腦袋爬了出來,有的身上掛着彩,似乎還傷得不輕,林啓一看,這車裡也就四個人,五和尚並不在列,心裡有些好奇,走上去踢了一個受傷較輕的人一腳,問道:“這麼大的車,只裝這幾個人?”
那人委屈道:“本想多抓幾個娃娃的。”這話不說還好,被旁邊人聽到,又是氣憤得一頓拳打腳踢,受傷最輕的變成受傷最重的了。
林啓搖了搖頭,排除了兩輛車了,還剩三輛,便對張有依道:“張大哥,你那招勸降耍得可以,不如剩下三輛車也這麼得試試吧。”
張有依二話不說,招呼人看着已經抓起來的,帶着其他人去剩下三輛麪包車旁,照着剛剛的模樣,連聲怒吼,很快那三輛麪包車裡的人也紛紛繳械歸降,從車裡下來了,林啓回頭衝趙天明一使眼色,說道:“不戰而屈人之兵,還是這招最直接。”
兩人走了過去,五和尚一臉晦氣的坐在一輛麪包車的副駕駛上,他的兩個親密狗腿子,阿三已被拿下,勇子還坐在駕駛室,不知所措的模樣,被三、五個大漢硬生生拖了下來。
這時遠處有警笛聲傳來,趙天明拍拍林啓肩膀,道:“招呼一下那個張大哥,幫我一起拖住警察,十分鐘就夠了。”說着,打開五和尚的車門,把他拉出來,推到麪包車後座去了,估計是有一些讓他“招供”的手續要辦。
林啓便拉着張有依附耳說了幾句,讓他帶人幫忙把其他流氓通通押到一起,等待警察過來接收,張有依便依言而行,有條不紊的指揮師傅們行動。
很快就有四輛警車疾馳而至,走下來十幾個警察,張有依迎了上步,把警察帶到那些罪犯面前,今天的收穫着實是不小。
那幾個警察一看,臉色都變了變,這麼多人,就他們帶得手銬都不夠啊,只得挨個先給那些沒有被綁住的上手銬,而且人數太多,這幾輛警車實在裝不下,有個隊長模樣的人物跟張有依說了幾句,張有依便開始指揮出租車司機逐步疏散,緩解交通壓力,好讓後面的警車開上來。
林啓見這邊還有得忙一會,估摸着怎麼也不只十分鐘了,看看那輛車門又關起來的麪包車,心道:“希望趙天明這次能有所收穫吧。”於是先跑到開始坐的那輛出租車那,確定蘇海星幾人還是安然無恙後,便開始幫忙指揮起交通來。
這時,褲兜裡的手機突然振動了起來,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趙天明的,林啓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了看那麪包車,這傢伙就在裡面,有事直接喊我不就行了?難道是要我過去幫忙?
一想到這,腦子裡頓時浮現逼供血肉模糊的畫面,直是搖頭,這活我可幹不來,接通了電話道:“幹嘛啊?”
趙天明電話裡道:“我耽擱了一會,剛剛到,怎麼警察這麼快就來了?”
林啓一愣:“什麼?剛剛到?啥意思?”頭一擡,就見趙天明拿着電話在前面左右張望,似乎在找什麼。
林啓呆住了,看看身後的麪包車,心道:“這世上……有兩個趙天明麼?”頓時想起,剛來安順時的那天晚上,佟鑫跟老黃合夥作弄自己,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曾有人假扮趙天明謀害他們,只感覺一陣冰壺澆頂,猛得一回頭,奔到那麪包車前,用力拉開車門,裡面卻已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