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使得衆人口鼻之間的空氣似乎沉重了許多,連呼吸都跟着沉重起來。可就在我們的神經繃到極致時,耳旁雜亂充斥着的奔騰聲卻戛然而止,四周頓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靜得落針可聞。
我壓制着心裡的恐慌,緩步向小伍子走去,他一時脫離不了險境,我便一時不能安心。我一路上又喚了他幾次,可他仍是毫無反應。就在我離他一步之遙時,小伍子才感應到有人靠近,接着緩緩轉過身,我頓時被他那種陰測測的笑意驚得詫在當場。
小伍子平時就是一副憨厚態,即便笑起來是憨態可掬,絕不會這般模樣:兩邊嘴角微揚,臉上肌膚卻絲毫不帶笑意,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瞳孔,竟微閃着綠油油的光芒。
我僅是一楞,然後一步衝到前面,死死抓住他,以防他再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可這小鬼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竟一把把我推到在地,然後向前飛奔兩步,又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
大牛匆忙把我扶起,嘴裡喊了一句“快追!”,我這才從驚詫的狀態中恢復過來,跟着他們三個循着那小鬼的背影追去。
這處的宮殿很大,我們一直追出十幾米遠都還沒有盡頭的跡象。可小伍子的背影就在我們眼前飄忽,我們不能停下。就這樣我們四個追着小伍子的身影又奔出幾十米,但仍追逐不上,我生出氣餒之感,打算放棄時,身側忽然傳來沈麟懊惱的聲音,“我們上當了。”
我不明就裡,停下來四周環顧了一圈,然後頭一下子就大了,衆人只顧着追趕小伍子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竟然早已經脫離了那個遍佈玉石的宮殿,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直覺四周都是霧氣一片,不見邊際,似進了無盡虛空。
大牛喘着粗氣悶聲道:“該不是迷路了吧。”
“不是迷路,我們是被故意引到這裡來的。小伍子是被火狐攝了心魄,也就是說是火狐有意把我們引至/此地。”沈麟的語氣裡有些懊惱,該是怪自己疏忽了。
“現在怎麼辦?”落凡顯然是適應了地宮裡的詭異氛圍,語氣並不是很緊張。
如果再繼續追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反而只會愈陷愈深,於是我提議道:“我們還是就此打住,重新回到宮殿後再做打算。”
“只能這樣了。”沈麟頷首道。
至於小伍子的安危,我此時倒是不怎麼擔憂了,因爲他這次勾我們幾個上鉤不成,定然還會再回來找我們的。
我明明感覺剛纔只跑了四五十米的距離,可我們往回足足走了不下一百米的腳程,發現自己仍舊處於濃厚的霧氣籠罩中,絲毫不見宮殿的蹤跡。我有些心慌了,這難道又是鬼打牆?
沈麟亦感到不妥,阻止了我們繼續前行,“我們還是中招了,若繼續盲目奔走的話,仍舊逃不出這裡。”
由於此處位於地下極深的位置,地底的寒氣與周圍充斥的霧氣幾乎浸透了我們的身體,只覺手足冰涼。直至此時我才清楚的意識到,古人的心智竟是如此的幻化多變,隨便區區手指便能把我們玩於股掌之中。倒鬥不只是一個體力活,還是一個腦力活。
也許是時間受限的緣故,任何一個障礙都能迫得我焦慮不安。我故作鎮定向其他人說道:“再詭異的迷陣也有破解之法,也許是我們還不夠細心。”
沈麟低頭思而不語,大牛和落凡亦跟着陷入沈默。我不甘寂寞,開始拿着神火沿着地面四處找尋起來,若是要尋線索的話,只能把視線放到地面上了。
在神火的亮芒下,由大塊大理石拼湊成的光潔地面透出一股凜冽的寒光,顯得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若是此處僅爲空曠空間的話,根本沒必要把這裡的地面修建的如今整齊。
我把這個疑問告與其他三人,沈麟眼中閃過精芒,眉頭舒展道:“我懂得了,我們現在還是在宮殿裡!”
大牛睜大了眼睛,“麟哥,你沒開玩笑吧,如果還是在宮殿的話,怎麼四處都不着邊際?再豪華的宮殿也沒有這麼大吧。”
“自我進到這個宮殿就覺得不對勁,總感覺四壁上鑲嵌的玉石不只是裝飾這麼簡單,如今看來,該是錯不了了,我們是被困進了九野離魂陣。”沈麟解釋道。
“九野離魂陣?難道又是奇門遁甲裡的陣法?”我失聲問出來。
沈麟點點頭,“九野離魂陣源自二十八星宿,是一種失傳已久迷魂陣法。陷於陣中的人根本找不到確切的方向,只能原地打轉而不自知。”
二十八星宿我從祖父那裡聽說過,它們本是古代天文學家把南中天的恆星分羣而得。而《淮南子》又將二十八星宿分成九野,分別爲:中央鈞天,東方蒼天,東北變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顥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東南陽天。而沈麟所提到的九野離魂陣是否亦與此有關呢?
沈麟點頭應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二十八星宿在東西南北四方各具七宿,分別以青龍,朱雀,白虎,玄武稱謂,而此四物分別指代着四個方向,與九野格局暗暗相合。若要破解此局,定要找出陣法的虛位。”當沈麟提及青龍四物時,我心裡涌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可僅僅是一閃而過。
“虛位該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找出來的。”我猜測道。
沈麟反倒不以爲然,傲然道:“還記得那個奇怪的文字嗎?它就暗中指出了虛位所在。”
我腦中立即浮現出那個不倫不類的小篆字,可實在想不明白它究竟是怎樣指點迷津的。沈麟蹲身用手指重新寫出那個字之後,指着外層的‘口’說:“這個‘口’字不正是把我們囚困起來的宮殿嗎?至於裡面的‘中’字則是暗中提示了我們虛位所在。”
沈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的意思就是虛位就在宮殿的中心位置。可我看着四周白茫茫的霧氣,不禁犯起愁來,我們身處何處都不知曉,怎去找中心位置?
大牛眼睛一亮,提醒道:“我們包裡的***該派上用場了。”
我心裡一喜,也許這個詭異的九野離魂陣在高強度的光照下便該無所遁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