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我這才知道他口不擇言,用錯了詞。結果大牛出於維護面子,急中生智支吾道:“你沒聽到陣陣的呼嘯聲嗎?那就是地氣泄漏的緣故,地氣知道吧,就是天然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心裡一震,終於明白了這機關是什麼。我暗歎一聲厲害,嬴政的很辣手段今番終見識到了。我看了看時間,距離沈麟所限的一個時辰已在眉睫,我無暇跟他們解釋,只悶聲道:“快,去石階處,錯過了這次怕再沒機會逃脫了。”
大牛三人知我所說不是兒戲,繼續強撐着疲憊的身軀奮力前行。
再次踏上漢白玉的拱橋時,我早已沒了欣賞感嘆的心情,只剩下唏噓的份,僅僅幾個小時的時間,我們便經歷了幾番生死,生命多變如斯,倒也不失精彩!
我心裡又不由想到沈麟,一路奔波至此,仍未見到他的蹤影,如今宮殿裡亂象叢生,危如累卵,真不知道沈麟還能否安然脫身。思量間,衆人已重返了石階消失的地方,但讓我們失望的是地上仍舊空然無物,絲毫不見石階重現的跡象。我看了看時間,已過了沈麟規定的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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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臉上同時泛出無奈的神色,苦苦掙扎一場,終還是沒沒逃脫老天爺的算計。我心裡無半點埋怨沈麟的意思,他非是神仙,一些事也是由他無法掌控的。現在失了通往上層的石階,我們除非插上翅膀,否則怎也攀不上去。
臨此絕境,小伍子那小鬼竟無半點懼色,神色一如往常。我心中涌上無盡悔意,若是當時自己再堅持一下,小伍子也不致跟着喪生於此。小伍子見我們三個一副各懷心事的失魂模樣,反倒寬慰起我們來:“爹常跟我說,富貴由命生死在天,就算這次死在這,也不算虧,至少還有秦始皇陪着我們哩。”
看着小伍子誠摯的目光,我心裡很不是滋味,不敢再繼續跟他對視下去,只得把目光移向他處。我剛把頭別過去,朦朧的視野裡忽然閃進幾個凌亂的腳印,我心裡一動,緩緩向腳印處靠近。我們五個初下到這裡時,根本沒四處走動過,可爲什麼在石階消失的地方又出現了一些突兀的腳印呢?
疑惑間,我已移身過去,不過待我仔細辨清之後,心裡的疑惑陡然升至極限,因爲身下這些大小不一的水銀腳印明顯就是我們幾個留下的!落凡也發現了此點,驚得以手捂嘴,睜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根本是無可能的事,我們從未來過這裡。
大牛抓抓頭皮,“地面移動過了?”
我又用神火照了照通往漢白玉拱橋上一連串整齊腳印,搖搖頭,“若是地面移動,那些腳印就該不存在了。”我用手指了指那一串整齊的腳印。
我努力驅走腦中一切悲觀情緒,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這些凌亂的腳印上。我又仔細辨別了下,這些腳印確是我們五個的無疑,其中也該包括沈麟的,該是我們進來時由此處踩踏過,可究竟是什麼時候來過?
“管它呢,反正都是走投無路了,何必給自己多添這一個煩惱,你還不如省出時間來給我們說說那城牆裡的呼嘯聲是怎麼回事,不然死了心裡都還不能釋然。”大牛見我煎熬的模樣,拍拍我肩膀說道。
我苦笑一聲,大牛說得沒錯,即便弄清楚了腳印的緣故也是於事無補,何必自尋煩惱呢?人就是這樣,即便知道了結果,但也不能坦然接受,怎知苦苦掙扎只是徒勞。
“城牆裡那些呼嘯聲就是天然氣噴發的緣故,幸而裡面有少量雜質,給我們嗅到了氣味,否則死了都還矇在鼓裡。”我淡淡道,此時心裡靜得像一潭死水,再大的風暴也激不起絲毫波瀾。
大牛此刻駭然的表情顯然說明他之前只不過是隨口說說,因爲我們誰都不會料想到兩千多前的始皇帝竟能把地下的天然氣也設置到機關裡。“可這些天然氣又有什麼用呢?想讓我們中煤氣而死?”落凡皺眉問道。
我正欲回話,小伍子卻先變色驚慌道:“這的機關難道是...火舞流沙?”
我平靜的心裡給這小鬼激起些波瀾,驚惑的問向他:“這也是你爹告訴你的?”
小伍子用力點點頭,“我爹只遇上過一次,險些讓他喪命。”
一旁的落凡不滿道:“火舞流沙究竟是什麼東西?快急死我了!”
小伍子看了我一眼,我知他意思,於是代他跟落凡兩人解釋道:“火舞流沙是古墓裡最狠毒的機關,一旦觸發不惜玉石俱焚也要致盜墓賊於死地。”
落凡跟大牛側耳聽了聽宮牆裡愈演愈烈的呼嘯聲,一臉蒼白道:“我們豈不是....?”
我搖搖頭,“火舞流沙本爲兩個機關,流沙就是在陵墓外側封以大量幹沙,用於防止盜墓賊偷打盜洞,這個你們該有耳聞。只是不知日軍用了什麼手段而避過了秦陵周圍的流沙層。”我頓了頓續道:“至於火舞則就是這些天然氣了。遠在古代時,根本沒有現在這些電器照明,想在古墓裡探路的話,只能點燃明火,若是觸動天然氣的機關,你們該知道這火舞是什麼意思了吧。”
大牛倒吸一口涼氣,“我們這次豈不是沾了科技的光?幸虧我們這些人沒有抽菸的習慣。”我無奈的看他一眼,難得還有心情玩笑。
落凡則以靈動的聲音說道:“這就是你說玉石俱焚的緣故了吧。”
我點點頭,嬴政寧願自己的宮殿跟他一起化爲灰燼,也不想盜墓賊沾染半分,這招確實陰狠。衆人心中惻然,沒人再主動說話,一時陷入了沉默中。我們也不再擔憂城牆裡的天然氣會突然燃着,若是那樣反倒痛快。我深吸了一口幽深地底的冰涼空氣,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片晌之後,大牛竟然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我寧願就這樣靜靜地等死。”
我的神思被大牛拉回現實,正茫然不解他何出此語時,耳中除了牆內的轟隆聲之外,赫然多了一種沙沙癢耳的足音,我心裡一沉,忙向城門處望去,然後呆立在當場,那羣黑壓壓的髏甲蟲還是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