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之後,大牛氣喘吁吁的回來了,面帶憂色的說:“沒追到,雅姐真的生氣了。”
此時已經入夜,天上滲出的幾點星光熹微朦朧,似給這處世外桃源罩了層薄紗,兼且深山裡的涼風時時拂過,打在身上給一種說不出清爽。我安慰大牛兩人道:“不用太擔心了,秦雅既然敢走,她定有本事離開這裡,況且這裡已經是大山的邊緣處了。”
大牛跟落凡不再說話,他們裹了裹身上的單衣,似受不了這秋夜的冰冷,進屋去探小伍子去了。大牛走過我身旁時輕聲道:“在這靜一下也好,冷了就回屋。”我探頭望了他一眼,輕笑着點點頭。
夜色更濃重了,似給每一個處於其中的人裹上一層厚厚的僞裝,使人難辨真僞。周側的空氣越是冷清,我的腦袋便越是清醒,當種種線索不斷在腦中閃過時,我心中一個激靈,暗責自己竟是這般大意。我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一個東西,那就是那個神奇的金屬圓柱體,那個極有可能開啓秦陵大門的鑰匙!
我們曾在誤打誤撞下成功進入了秦陵之內,顯然那個具有特殊結構的圓柱體並不是開啓秦陵的鑰匙,但是它又是用來做什麼的?我們幾個雖差不多把秦陵轉了個遍,但是除了兩具莫名其妙的銅棺之外,毫無所獲,甚至連始皇帝的棺槨都未曾見到。如今靜下心來再想想,密閉於水銀湖下的秦陵必定還有玄機!可是,我們已經觸發了火舞流沙的機關,現在那裡不過廢墟一座了,想要再從中找到線索怕是比登天還要難。
念及此處,不覺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襲上心頭,難道真要這樣不明不白結束?一件厚實的氈衣忽然蓋到了我的背上,我張慌轉過身,看到落凡一臉憂色站在我身旁,開口道:“慶子,回屋吧,外面太冷了。生叔說明天一早便跟我們回去見二爺,我們最好是早點休息。”
我擡頭望了落凡一眼,輕聲道:“你們先睡,我在靜一會,如果有事情想不明白的話,我是睡不着的。”我心裡不由浮現出跟大牛整整做了一夜的情形,心裡不由生出一種緬懷的情愫。我知她還在擔憂着秦雅,安慰道:“秦雅的事就不用多想了,明天到了縣城我會聯繫她。”
落凡聞聲愁眉舒展,臉色微紅道:“我就知道不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說完轉身回屋去了。
一種模糊難辨的感覺的涌上心頭,我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是默默垂下頭,重返那個沒有謊言,沒有欺騙的精神世界裡。
我忽然記起那個金屬圓柱還在大牛身上,反正也無事可做,不如再把它拿出來研琢一番。正當我準備喚大牛出來時,那小子竟提前一步走了出來。招呼他坐下,戲謔道:“咱倆該不會是心有靈犀了吧,我正想叫你出來哩。”
大牛做了個嘔吐的模樣,怯怯道:“可別,說實話,跟你做兄弟還行,你丫要是對我產生邪惡念頭,別怪我翻臉無情。”
我一腳踢過去,罵道:“滾你丫的。”
胡鬧了一番,似把所有煩惱憂愁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彷彿這世上就只剩了這浩渺無垠的天地還有跟我真心相對的兄弟,試問還有什麼時刻比這更動人?
我貪婪地深吸了幾口這大山裡的清新空氣,言歸正傳道:“把那個小鐵柱給我看看。”
大牛先是一怔,接着說:“我出來找你就是說這事的。”
我心裡一動,眼睛緊緊盯在他身上,生怕他說出‘不小心弄丟了’這麼沒人性的話來。
大牛見我模樣,張嘴呵呵笑了一聲,續道:“放心好了,我怎會大意到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弄丟呢?”我心裡又是一動,這小子準是又靠着玉墜感應到了我的心裡的想法,以後再不能當着他的面胡思亂想了...
大牛乾咳一聲,邪惡的笑了笑:“嗯,以後你真的該收收你有辱斯文的齷齪思想了。”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過心裡什麼都沒再想,憤憤道:“你丫的速度說正事。”
大牛拍拍我的肩頭,似在感慨:“對於其他人我只有靠身體接觸才能感應到他們思維裡的零碎片段,但是對着你,根本不用接觸,我便能看穿你的思維。這大概是我倆相處的時間長了的緣故吧。”
我點點頭,大牛對於我的這種感應力沒準在什麼緊急狀況下就能派上用場。
大牛又繃起臉,語氣不安道:“那個金屬鑰匙讓麟哥拿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他從屍坑裡落魄着爬出來之後。”大牛答道。
我心裡漸漸明朗了起來,按照大牛的說法,沈麟該是帶着金屬圓柱體一同消失了。他在踏進寒潭之前特意找大牛要走了金屬鑰匙,說明他定是從屍坑裡發現了與金屬圓柱體有關的線索,所以才攜着它一同‘消失’。只是那鑰匙究竟有何用處,卻已然成了難解之謎。若單單是這件事,大牛是不會露出如此神色的。
“你還知道什麼事?”我問向他。
“我當時也問過麟哥那金屬圓柱體有什麼用,但是他沒有答我。當我把金屬體交給他碰觸到他的手指時,便不由感應到了他腦中的一些事情。我知道這樣竊取別人的思想是過分了些,但當時的情形根本容不得我多想。”大牛靜靜說着,從表情上看,似陷入了回憶之中。
“當時麟哥的腦袋裡很亂,有很多混沌不清的畫面以及聲音,儘管我多麼用心,都無法清楚分辨出來。但是有一句話卻是被我清晰的感應到,至今難忘。”
“什麼話?”見大牛欲說還休的神情,我早已按捺不住,問了出來。
大牛猶豫了少晌,面容慘淡道:“麟哥當時心裡一直迴響着一個念頭‘爲什麼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爲什麼?!’。我當時完全不懂他說的話,抑或是指的是誰,直到看到他在寒潭中央消失之前看你的眼神,我才意識到他說的‘兩個’該就是指你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