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走着。
身體如一道流光。
我，化作了一道流光。
我的度，我的速度。
比時間更快，比畫面更具有立體感。
那像是一幅流星落下，
那像是一幕永夜中升起的璀璨。
你們，在害怕。
我感受到了。
我感受到了你們的恐懼。
我感受到了你們的悔意。
可是，我怎麼會放過你們。
又如何放過你們。
你們帶給我的恥辱與傷痛。
你們帶給我的傷害和摧殘。
我要還給你們。
我要你們承受，並且忍受這一切。
我的紙蝴蝶啊，
我的紙蝴蝶啊。
飛舞吧。
飛舞吧。
將他們當作花食，
將他們化作花兒。
將他們撕碎，
將他們蹂躪。
一道道白光，
一道道璀璨，
飛起。
落幕之時，有紅色的妖豔，有溫潤的鮮血。
氣味很香，如那花兒。
顏色很美，如那血夜。
人們的驚呼，害怕的嘶吼，身體撕碎的痛苦呻、吟。
這一切，落在我的耳中是多麼的美好。
那，像是一首音樂，像是美妙的樂章。
顫抖吧，咆哮吧。
爲你們的殘忍，
爲你們的冷漠，
爲你們的無情。
“別殺我，別殺我！”
那名在輸液室便開始顛倒黑白的中年大媽，跪在了我的身前。
她在顫抖，她在害怕，她在乞求我放過她。
可你憑什麼，要我放過你！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姑娘，我求求你放過我。”
眼淚、甚至還有骯髒的黃色液體流下。
你不想死，你不想死嗎？
我也不想死，所以我死了。
你也不想死，所以你也死了。
我從她身前走過，
沒有回頭去看。
她倒在了我的身後。
她已經失去了溫度。
既然你不想死，既然你想要活着，
那麼，你就好好地活着。
她又站了起來，
她茫然地站了起來。
然後，瘋一樣地咬向自己的同伴。
我走過了一步，又一步。
我的身後，
已經沒有了活人。
我的身後，
全部都是活人。
他們，還活着，
用另一種方式活着。
他們，只剩下了本能。
殘忍的，吞噬的本能。
…………
陳醫生，你在哪？
雪蓮姐，你在哪？
你們，不來陪我嗎？
那白靈，可就要來陪你們了。
我將醫院的一樓，走過。
身後，萬籟俱寂。
身後，浮屍遍野。
身後，如同煉獄。
至於我的身前，則永夜將至。
我會找到你們，
我會殺死你們，
我會折磨你們，
我會讓你們永遠陪在我的身邊。
在這處醫院，
在這深淵的囚籠之中。
二樓，實驗室。
陳醫生，原來你在這裡。
你在後退，你在害怕我，
你在恐懼，恐懼我的出現。
剛剛，你不是裝作看不見我嗎？
剛剛，你不是把我當作空氣嗎？
現在，你也可以當作看不見我呀。
你也可以把我當作空氣呀。
爲什麼，你不敢了？
爲什麼，你不敢了！
“白靈，我有錯，但罪不至死。”
“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指着我吃飯呢，我得爲了我的職業生涯考慮。我只是遵從了醫院的決定而已，千錯萬錯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決定的，是他們決定的，與我無關！”
“可不可以不要殺我，我的孩子還是襁褓之中的嬰兒，他不可以沒有爸爸，他不可以沒有爸爸！”
“如果我死了，他會很可憐，如果我死了，他將沒有父親，如果我死了，我的妻子也會活不下去的。”
“所以，我懇求你，不要殺我。”
“我會彌補，我會懺悔。”
彌補，拿什麼彌補。
懺悔，拿什麼懺悔。
你上有老下有小，你不想死。
我也有母親，我也有父親，我也不想死！
你有沒有想過我，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
他們沒有了我，他們怎麼能活得下去！
所以，你去死吧。
你想活着，那我便讓你活着。
你的身體，我會將之割去。
你的頭顱，我會好好保存。
我會如你所願，
將你的頭顱，放在玻璃缸中，
讓你不生，不死！
讓你可以目睹，孩子的長大。
讓你可以體會，與至親離別的痛苦。
所以，你不要掙扎了。
所以，你應該感謝我的仁慈。
那麼，就這樣吧。
…………
雪蓮姐，原來，你在這裡。
你說你一個輸液室的護士，跑到五樓護士站幹嘛。
你說你一個堂堂的白衣天使，躲在護士站底下幹嘛。
你在害怕什麼？
你在恐懼什麼？
你在後悔什麼？
“白靈，你應該明白我的難處的，作爲底層，一切只能聽從領導的安排。我也很無奈，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也不想解釋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知道世界上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如果有，我一定會吃，我多麼希望，它真的存在！”
“求求你看在我倆的情分上，放我一馬吧。”
“我也沒有想到你會因此而死，你也知道，我這人一向古板，上面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但是如果我知道你會死，我說什麼也不會那樣做的！”
雪蓮姐啊，你梨花帶雨的樣子好可憐哦。
我同情你，可憐你，憐憫你。
可是，你有沒有過，
同情我，
可憐我，
憐憫我！
你，沒有！
那我又憑什麼，同情你，可憐你，憐憫你！
我倆的情分？
你也知道我倆的情分？
可是，當時，就在當時，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倆的情分！
你將情之一字置於何地，
你又將我置於何地？
我是那麼得相信你，
我是那麼得信任你，
崇拜你，羨慕你。
可是，你呢？
你呢！
你，做了什麼？
你，做了什麼！
污衊我，
撇開我，
欺騙我！
你和我說情分？
你居然和我談情分？
你還有沒有臉？
你還要不要臉？
是的，你，沒有臉。
你，甚至不要臉。
既然你不要，
那我便割了你的臉，
那我便毀去你的臉。
你在尖叫，
你在嘶吼，
你在絕望。
如當時的我，
如那一刻的我。
當時的我，沒有能力掙扎。
現在的你，也沒有能力掙扎。
那就乖乖接受這一切吧。
那就默默忍受這一切吧。
這種滋味，是不是很好受？
不，這種滋味並不不好受。
你在掙扎，
你摸着自己的臉在咆哮。
你不甘心，
你如鏡面一樣光滑的皮膚在蠕動，
一團團的凸起，
像是一個一個的，
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