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巫將解咒的藥水交到我手裡的時候,她也給了我一塊黑色的蓮形溫玉。我疑惑不解,她卻告訴我,我欠這塊遇的主人一條命。
我盯着手中的那塊通體黑色的蓮玉,心中泛起陣陣漣漪。我問女巫要怎麼找到蓮玉的主人,她卻只告訴我道遲早會遇到的。
我心一緊,忽然想起了那如水般輕柔的裙角。原來,我早已經見過她了,只是爲什麼她說我欠她一條命呢?
“如果你不想欠她,你可以憑手中的紅蓮水晶向我許願。你應該沒有忘記,我說過我會幫你做一件事情。”女巫的聲音很冷,冷到讓我懷疑藥水裡是否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該我還的東西,我不會不還。”我收起蓮玉道。
“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到時敢傷她一根寒毛,我定要你活得比現在痛苦百倍有餘,你記住我的話!”
我的腳步微頓,因爲她的話音剛落,我血液裡還沒有解除的詛咒就躁動起來,胸口的疼令我脣角溢出一抹血絲。
“我知道了。”沒有回頭,我快步踏出“赤湮宮”。我知道,藥水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去給我的父王和妹妹。我不知道這瓶藥水到底什麼時候失效,也不知道藥水究竟是幾個人的分量,爲了確保他們可以解除詛咒,我必須加快和皇宮的腳步。
所以,我忘了去問,更忘了回頭看一眼離我只有幾米之遙的女孩,她的裙角如睡蓮般清揚。
三個月後,我的族人都擺脫了血咒的折磨,只除了我,我的血液裡還殘留着那邪惡的詛咒。母后望着我蒼白的臉龐時,我看見了她的悲傷。她原本以爲我是最先喝下藥水的人,卻沒有想到我竟到最後纔會喝下已經不足的藥水。我笑,我就知道藥水一定是不夠的。但我沒有想到藥水的分量不夠去解除我身上的血咒,卻能夠減輕我的痛苦和病發的次數。我已經習慣了疼痛,所以我並不畏懼,更不擔心會死。
“哥,是我害了你。”我的妹妹雲落嗚咽着匍匐在我的牀沿,淚水濡溼了我的牀褥。
“傻瓜,這根本不是你的錯。”我伸手揮去她臉龐上的淚,無奈地笑着,“我又不是要死了,別哭。”
“是我倒掉了一半的藥水,是我害了你。”雲落的話令我一怔,原來藥水是足夠的,只是足夠的藥水也未必可以救到所有的人,比如我。“哥,你打我吧!哥,你就打死我好了!我該死!”
“算了,反正我還欠人一條命,這條命遲早要還給她,痛與不痛都沒有所謂了。”沒錯,或許女巫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了。所以,變成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別哭了。”
“哥——!”淚水在她的黑眸中凝聚,然後,像流星一樣劃落。
次日,我的父王宣佈冊封我爲“承王”,永不受律法所縛。即沒有人可以對我使用律法,即便是下一任的皇帝也不可以對我施加任何的刑罰,我等於是沒有實權的另一個皇帝。
我知道,這是父王對我的補償,因爲我身體裡未消的詛咒使我失去了繼承了皇位的機會。
但我不後悔,我本來就不適合做掌權治理天下的王者,比起皇位,我更喜歡自在的生活,平淡卻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寧靜。
沉香匣子裡靜靜地躺着我從火蓮林中帶回來的蓮玉和紅蓮水晶。我知道終有一天,我會需要去開啓那個匣子,只是,我不知道我需要等多久。
但,我的父王終於可以不必再等了,因爲他擁有了一個新的繼承人。他的側妃更替他產下一個沒有血咒影響的男孩——雲帆。不管怎麼說,雲帆是幸運的,畢竟他是我們解決了血咒之後出生的,他是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