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完顏宏把傷腿伸出來,親自爲他包紮,這下鐵木流就有些看不懂了。
“燕兄,他是金國人,我們爲什麼要放了他?我們和金國人仇深似海,他們殺了我們很多部落的族人……”
我嘆口氣,說道:“木流兄,我以後再跟你解釋,若說仇恨,他們金國人攻打宋國,跟我們也仇深似海,可是一碼歸一碼,別的金國人隨便殺,但這個是完顏伊麗的四哥,我必須留着!”
“好吧,燕兄,我尊重你的意思。”鐵木流仍然不解,卻是不再說別的。
我給完顏宏檢查完,確定他並無大礙,把他扶起來,鄭重的說道:“伊麗救過我的命,她對我有恩,所以,我看在她的面子上,饒你不死。當然了,我和伊麗的事暫時不能跟你講,以後可能你會知道的……”
“完顏宏,我希望你回去之後,力薦父王收回侵略的決定,你們侵略別人,燒殺搶掠,對別人也是不公平的,所以,希望你盡力說服你父王,再有,希望你將來做個明君,帶給金國人民幸福,而不是發動戰爭,讓老人失去自己的兒子,妻子失去自己的丈夫,兒子失去自己的父親……”
“戰爭是殘酷的,也是非人道的……”
完顏宏眼神閃爍,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
我能說的就這些,至於他到底做不做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你叫孟立國,我記住你了,告辭!”完顏宏倒也乾脆,看我真的想放他走,同時一旁的鐵木流虎視眈眈,隨時可能改變主意。
所以,他忍着傷痛,瘸着腿直奔戰馬跟前,翻身上馬,回身又衝我一抱拳,一揮馬鞭,揚長而去。
鐵木流覺得可惜,“燕兄,你真放他走呀,他可是我們的仇人吶!”
“放!木流兄,給我個面子,我們留他一命,至於別的金國人,我絕不會橫加干涉!”
我說完話想起剛纔打傷的那個暗黑武士,便幾步奔了過去,此人見勢不妙,在地上拖着受傷的腿還想跑,被我一腳踩在他的傷口上。
“啊!”他發出淒厲的慘叫。
“告訴我,陰噬之毒有沒有解藥?”
暗黑武士連連搖頭。
我從一旁摸起一把他們暗黑武士專用的彎刀,一刀斬在他的胳膊上。
“啊!”
“說,有沒有解藥?”
“沒有,真的沒有……”
“那你中了陰噬之毒,不可能活下去了,我便親自送你一程!”
我上前一刀便把他的頭顱斬下。
緊跟着,我倆來不及廢話,翻身上馬,共乘一騎,殺回去援助那些手下的兄弟,別看我們這邊解決了戰鬥,那邊還沒有結束呢。
不過,由於我倆的加入,戰鬥很快結束,我們這邊四十幾人將他們的二十幾人圍殲,除了放走完顏宏,其餘的一個沒有放過。
當然,這些人都是完顏宏身邊最得力的手下,如果在牛家鎮的話,我照例給完顏宏一個面子,把人都放了。
但就在我放走完顏宏之際,我感覺鐵木流十分的不舒服,他如果不是刻意隱忍,估計跟我都要發火了。
北方部落的蒙人,性格豪放,嫉惡如仇,有什麼說什麼,鐵木流能隱忍不發話,已經很給我面子。
我們幹掉最後一個金國人,本以爲鐵木流會立刻帶人走,畢竟這裡是金國境內,萬一打草驚蛇,引來大批軍隊,那我們想跑也跑不掉。
可即便如此,鐵木流仍然命令餘下的不足三十人打掃戰場,把金國人的馬匹,兵器等等收集,甚至於金國人穿着的軟甲,一律剝下來打包。
我暗中讚歎他們是過日子的人,不過,再看到幾個蒙人勇士取下鐵鍬隨地挖坑埋人,我不禁有些動容。
將士死於疆場,馬革裹屍,還是蒙人重情重義,沒有忘記把他們的兄弟掩埋。
這是一羣有血有肉的人。
一直等把蒙人勇士的屍首擡入坑中,進行掩埋,包括鐵木流在內他們都站在墳前默默的祈禱。
我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可是從他們低沉悲涼的語言裡,能聽出對逝者的懷念和不捨。
簡單的儀式過後,讓我感到吃驚的是,他們組成的馬隊,以鐵木流爲首,竟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繞到墳前,驅趕馬匹踐踏而過。
諸如此類,在場的每個人都騎馬踏過!
然後,他們纔在呼哨聲中,躍馬揚鞭 ,馬隊疾馳而去。
我自然跟着鐵木流一起走,據他說,他們此次一共出動二百人馬,在大澤山的一處設立營帳,而他們這些精銳得到確切的消息,才圍殲完顏宏他們。
只不過,想不到一下子碰到一條大魚。
雖說我把完顏宏放走,但完顏宏身爲金國太子,所帶的東西幾乎都是好東西,因此,他們覺得此次收穫頗豐,一個個高興的不得了。
不久之後,我們趕回營帳,果然設置一個標準的營地,裡面搭建十幾個帳篷,這些帳篷與金國軍隊搭建的帳篷有所不同,搭眼一看便是北方部落草原上的那種蒙古包帳篷。
他們本身作爲遊牧部落,帳篷隨身攜帶,人走到哪裡,帳篷帶到哪裡,落腳處便是家。
當然也可以說他們居無定所,四海爲家。
但這就是他們多年養成的習慣,不足爲奇。
鐵木流命令手下殺了一匹馬,熱情款待我,我雖然心裡非常焦急,急於趕去大澤山,可是礙於情願,勉強留下來。
席間,我問鐵木流,你們爲什麼闖入金國境內,要知道這樣是極其危險的,若是被他們發現,單憑這一二百人很難應付。
鐵木流聞聽嘆息一聲,“燕兄,不瞞你說,我們那邊的生存環境太惡劣了,解決吃飯都是大問題!”
“怎麼回事?你們不是放牧嗎,有大羣的牛羊,還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怎麼可能會連基本的生活都解決不了?”
“草原無邊無際,的確是這樣的,但是實際情況是,草原上的草並不是一年四季都長勢旺盛,有豐草期,更多的時間是枯草期。在豐草期倒也能對付過去,可是一年將近有半年的枯草期,就十分困難了!”
鐵木流頗爲無助的說道:“如果有充足的水源和草垛,我們可以養更多的牛羊,然而,太多的牛羊怎麼順利度過枯草期?所以,我們只能把牛羊控制在一定的數量……”
“再一個,我們部落的入口不斷增加,牛羊的數量卻只能限制,漫長的枯草期對我們而言是一種煎熬啊!”鐵木流說道:“沒辦法,我們只能另闢他徑,獲取更多的食物或者糧食,不至於讓我們部落的人捱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