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流芳易成傷,天降潤雨讀書去。
葉子像只陀螺一樣,旋到樓上,轉到一樓,飛揚的裙角,飄動的衣袖總會不經意觸動若素掛滿樓梯的鈴鐺。
這個學期的若素變得更加妖孽,外表愈加溫柔的可人,眸底的幽暗卻若萬年寒冰不化。葉子不經意飄過時總要看看在二樓吧檯或忙碌或悠閒的人。
木製的踢腳線處掛的是成串的虎頭鈴,鈴聲清脆悅耳;樓梯的扶手間隔懸掛的是單個的馬幫鈴,鈴聲清脆悠遠;最爲奇怪的是那些色彩斑斕的木鈴,雕刻着不認識的文字,好看倒是怪好看的可是都不響,不響的鈴鐺還是鈴鐺嗎?
葉子很有些疑惑。若素說:“葉丫頭,大音希聲,道隱無名。懂嗎?”輕鬆地躲過葉子的暴慄,故作高深的撇嘴點頭。
若素把它們隨意的掛在門口,走廊,轉角,甚至不起眼的角落,那裡立馬成了視線的焦點。若素告訴葉子吧檯這個紫色的是‘永不分離’,牆角那個藍色的是‘我愛你’,……
美麗的象形文字,寫着美麗的愛情宣言,但是你千萬別愛上只會寫美麗文字的男人,他們一生只做三件事:放鷹、遛狗,曬太陽。
他們追求的是‘琴棋書畫菸酒茶’的安樂生活,當然前提是他們先得蓋個好房子,討個好老婆。
“像你這樣又溫柔又能幹的,保準一下就被搶走,回去給人家做牛做馬。”若素擡起葉子的下巴做可惜狀。
啪,手被打開,葉子紅着臉翻着白眼離去。“要搶,也先搶你。下去打蛋液,機器又不動了。”好吧,生意最重要,我是可憐的人形打蛋器。
若素安靜的呆在一樓的廚房裡烤蛋撻。酥皮是請來的麪點師小月一早做好的,若素親手調製的蛋液,聞着烤箱散溢出來濃濃的奶油香氣,眯着眼深深吸氣。
哎,只能看不能吃,鬱悶啊,三個月都胖了兩斤了。
示意麪點師小月打開排氣扇,香氣按照若素設計的路線瀰漫,二樓,一樓,然後飄散在s大路上。
等蛋撻表皮出現焦黃小點新鮮出爐的時候,一樓外賣的窗口已滿滿是人。
這是若素的小店天雨流芳,開業已三月有餘,度過了最初熱情洋溢的友情捧場期,熬過了門可羅雀的冷落清靜期,最終迎來了客似雲來的穩定發展期。
客源以周邊高樓的白領,學校的教師爲主,其中不乏外教和留學生,高校的學子們只會在聚會或者宰人時偶爾光顧,他們最青睞的是天雨的外賣。經濟基礎決定消費水平,專家誠不欺我也。
今天是週末,街上的人流明顯增多,情侶們勾勾搭搭的逶迤而來,閨蜜們嘰嘰喳喳的笑鬧趕到,在店外逗留最多的是單身的男孩,準戀愛或者準備戀愛的
。
按照慣例今天的甜點是蛋撻和曲奇,蛋撻限量,曲奇管夠。有經驗的顧客早已在附近逗留,香氣剛起的時候就得來排隊,不然蛋撻就沒有啦。
外賣窗口貼着漂亮的花體字:限美人一盒,溫柔兩盒。最初人們會很奇怪,店主的設定,紛紛詢問外賣的小妹。
在天雨連放了兩天‘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的曲子後,再也無人詢問,同時也形成了外賣窗口的服務特性,要有狠辣的眼光,辛辣的語言,化刁難爲詼諧的神奇能力。
女孩無論如何只給一盒,哪怕你說的天花亂墜。大師說過:沒有醜女孩,只有懶女孩的麼。
外賣的蛋撻要小一些,一盒五元四個,是爲了適應學生情侶的消費,而堂食的要大一些,價格也要貴好多。
畢竟你不能平白無故在店裡看書、聊天、吹冷氣消磨一個一個暗熱的午後和昏沉的黃昏。
從廚房的後門溜出,若素吸一口院子裡的新鮮空氣,伸個大大的懶腰,揉着發酸的肩膀。
“打個蛋,怎麼比練功還累。”一面抱怨一面慢騰騰的爬上二樓的走廊。
店裡的打蛋器總是不夠給力,動不動就罷工,要是大哥能從香港帶一個英國佬的東西回來就好了。
算算日子沒多久了,迴歸後就不需要再呆在那裡了,是吧,何況老安家是讓他去鍍金的又不是去流放的,不知回來會不會升官?
木頭要是不上警校就好了,可以勾搭他翹課,逃學出去玩。捧着冰冰的檸檬薰衣草窩在柔軟的沙發上胡思亂想。
“哈,我就知道你在這裡。”撲上來的是張牙舞爪的蘇學姐,當然她撲的不是若素而是她手上的冷飲,難得的是她每次都記得從外面的吧檯順一根吸管。
看着杯中玫紅色的**迅速的見底,若素直搖頭,並不習慣和別人共飲但學姐喜歡。
蘇學姐腹誹,不喜歡怎麼行,自從開始實習就再很難喝到若素的獨家秘飲,等她下班趕回來往往只有若素或者葉子的杯子裡纔有她要的東西,所以蘇學姐找到了這個折衷的法子,沒辦法,民以食爲天啊。
……
在天雨流芳可以看書,聽音樂,喝咖啡;可以吃到甜點、水果、冰激凌;
偶爾你會看到不一樣的桌卡,那是店主偶爾勤快自制出的各種花草茶,限量版,這回喝過下回要喝要看店主什麼時候有心情;
偶爾獨坐的你會碰到店員送來的一小杯不知名香茗,或深紅或金黃或鮮綠,免費版,店員會等你喝完過來收杯子順便問對茶的評價,那是店主又得了一種新茶在體驗泡茶的火候。
“好喝嗎?”
“好喝
。”
若素問的簡潔,學姐答的流利。怒:“具體點。”
“呃,酸甜可口,香味,香味……說不出來呢。你就別難爲人家了,我都被更年期的總管難爲一天了。”
蘇學姐把自己丟在對面的沙發上,脫掉高跟鞋像若素一樣窩着,完全不理自己筆挺的套裝會被揉成醃菜。說不出來,說不出來就好,若素滿意的笑了。
“明天的下午茶,檸檬薰衣草,粉粉嫩嫩的色澤,酸酸甜甜的味道,細若遊絲的香氣,欲說卻又說不出口感覺,像極了最初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我叫它——少年情愫。”
若素眉梢眼角都是喜氣,不知是爲泡出了好茶,還是爲了解了少年心事。
“六點鐘,你們宮裡在這裡開會,你不會不知道吧,記得把門打開。冰櫃裡有一大桶飲料,一會兒加了冰塊大家嚐嚐,也算是先打廣告了。”
“什麼我們宮,難道你不是長老?”蘇學姐氣的直瞪眼,無奈若素仍舊無動於衷,只好揮揮手接着說。
“也不能老是白吃白喝,成本總是要收的,宮裡有經費。今天主要是說畢業晚會節目和我畢業後繼任的問題,你真的沒興趣?”
“你是說節目,當然有了,絕對令你大吃一驚。”
蘇學姐這回只能翻白眼了。若素志不在此,蘇學姐看得出來,可是相處快一年了,自己還是搞不懂這個小學妹。
不愛慕虛榮,不貪戀權勢,仿若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又好像對什麼事都胸有成竹。
爲人冷清,卻對朋友肝膽相照,最怕麻煩,卻又忍受宮裡的人時時叨擾。
有時成熟如狐,有時幼稚如嬰,活的真實而自我,讓身邊人覺得放心又貼心,自己就是這樣靠過來,貪戀她身上的種種氣質,不知不覺地走近而受益匪淺。
“想什麼呢?兩個人,外面有一大羣人要進來。”進來的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若素親熱的喊她劉奶奶。
蘇學姐有些不好意思,怎麼就發起呆了呢?那剛纔若素在做什麼?
學姐起身爲來開會的開門,若素趕快扶着奶奶從旁邊的門消失,蘇學姐無奈搖頭,趕快問個有用的:“這次演什麼,還在紅樓夢裡挑麼,我覺得羣芳聚會不錯。”
“不要,我們這次挑金大俠的複製一下,笑書神俠倚碧鴛,飛雪連天射白鹿,裡面有的是美女供你羣芳聚會。”
若素邊說邊走,迅速離開是非之地,她已經夠忙的了,在粘上移花宮,還讓不讓人玩了。
“奶奶,快點,我們去換葉子來開會,順便喝茶歇一會兒。宮主說了要給錢的,一會啊記得要哦。”切,應該是喝茶歇會兒收錢,順便開會纔對
。
劉奶奶出了吧檯繼續笑眯眯的忙活,抹桌子,拖地板,到處轉悠,見不得一點異物,覺得自從老頭子走了就沒這麼快活過。
丫頭真是個不錯的丫頭,開學不久就去看她,找房子,搬家,時不時還陪她聊會子天。
後來丫頭開了店,生意時好時壞,請的人都怕小女孩付不起工錢,走的走吵得吵,自己都替她着急。
丫頭就那麼一份雲淡風輕的樣子,溫婉的拍着她的手說:奶奶,不急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尤記得生意最冷清時一天只收了幾塊錢,宿舍的同學都把生活費送過來救急。
丫頭就站在二樓樓梯上回頭,笑容溫暖,看着一屋子鬧着的員工對峙的同學朋友:不至於這麼悲壯吧,姐缺過很多東西,可還真沒缺過錢。
要走的站左邊,工資現發,不走的站右邊,工資漲一成。可憐的孩子,葉子,小蘇她們不算只有麪點師小月站在右邊。
從閣樓拎下個雕花小箱,裡面滿滿都是紅包。丫頭嘟着嘴,捅着自己的小酒窩說,這是我今年的壓歲錢,還沒來得及數。
發完工資後若素捧着厚厚的一摞錢問是不是要存掉,會不會有賊惦記?小蘇怒那你還顯擺,又擔心的問要不咱叫警察來?
葉子撇撇嘴,怕賊,賊怕你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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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到開店了哦,撒花慶祝中……
另外想問問追文的親們,是喜歡開店?古玩?溫馨小肉?殺人殺鬼?汗
喜歡什麼,林會多寫點那個什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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