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言不會離開了,我陪着他去學校辦了復課。現在他暫時就住在詩語家,就在上次他醉酒時睡的那個房間。朱媽挺高興的,說是家裡人口多,熱鬧。
可是我心裡卻有點兒介意,趙姨他們家上輩子難道是欠了黎瑞年什麼嗎,讓他害的這麼慘不說,還要幫他收留兩個孩子。我原來不會這麼想,可是自從知道他是我的親生父親後,有時候看到詩語父親的照片時,心裡都會滿含歉意。
我還是叫他諾言,可是他喜歡讓我叫他‘哥’,說是這樣感覺才親切,不孤單,很有親情。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理由,免的和他囉嗦,讓叫什麼就什麼吧,反正當妹妹會有很多好處的,嘻嘻。
雪兒和江南要結婚了,婚禮就定在六月。我是伴娘,詩語是伴郎。江南請詩語當伴郎時,戰戰兢兢地說出請求,詩語一把摟過他的脖子,說了句“你有種。”嚇得江南還以爲詩語不會答應呢。畢竟請未來的老總給自己伴郎,我也挺佩服江南的勇氣。
我不想瞞着雪兒,我和諾言是兄妹的事情。雖然雪兒還是對他不能釋懷,但雪兒是我的好姐妹,我也希望她不要再記恨我哥。
當我告訴雪兒這件事的時候,她一直在搖頭,說我是不是最近在看什麼電視劇,拿這種狗血的劇情來騙她,好死不死的還找的是黎諾言當哥哥。這個臭丫頭,真是不收拾不行了。
我表情很嚴肅的看着她,她這才收住了笑。也嚴肅的看着我,“不開玩笑?”“不開。”然後她一把摟過我。
“那你是怎麼想的,蓉兒?”雪兒還是摟着我。
“我不知道啊,趙姨說我應該去看看我的親生母親,我該去嗎?”我把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歪着。
她突然鬆開我,雙手按在我肩膀上,很鄭重的對我說:“去吧,雖然我也不喜歡這個女人。但是我知道你的性格,不是那種會恨人一輩子的人。尤其這還是你的媽媽。其實想想她也挺可憐的。”
“看看吧,說不定哪天想開了,我會去的。其實你也很善良啊,那你還會恨我哥嗎?我知道你不見得會請他來婚禮,但是求你了,別再恨他了,好嗎?其實他因爲這件事也挺後悔的。你是沒見他的慘樣,真的很可憐的。”我雙手合十,求着雪兒。
沉默了很久,她才終於點了點頭,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想我以後爲難。還直說我,變得可真快,剛知道是哥哥,就對諾言這樣好。她這個姐妹都吃醋了。雪兒又說婚禮不會讓諾言來,我也不再強求,畢竟那天還有王姨呢,我哪能添那個亂。
結婚是一件美好的事,但舉行婚禮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誰結誰知道。要準備的事情太多了,雪兒和江南簡直是忙暈了。實在不夠人手,就分給了我一些事情。我又交代給了詩語一部分,沒有讓諾言幫忙。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他,幹嘛還給他傷口撒鹽呢。
江南家房
子小,雪兒他們倆還真拿我家做了婚房。我家也是多年的老房子,都沒裝修過,爲了像個新房,又重新粉刷了。還又貼上了喜字,拉花什麼的做裝飾,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雪兒這個丫頭就要在這裡開始她的人生另一個階段了。祝她幸福。
終於到了婚禮這天,一襲白紗的雪兒,更顯得嬌俏可人,裸肩的婚紗高貴大方,又不失性感。雪兒盤起了頭髮,上面插着紅色的玫瑰。她本就是個美人胚子,在化妝師的一番捯飭後,更像個天仙降落人間了。
我穿着一件薰衣草紫的小禮服,很漂亮,就是高跟鞋不太習慣。不過爲了漂亮,給雪兒充好門面,豁出去了。詩語這個伴郎可真夠義氣,我們孃家這邊當然不會讓新郎那麼容易就把新娘接走,出了各種怪招兒,詩語全都幫江南擋了。
大家都誇江南找了一個好伴郎,沒想到詩語來了一句,“呵呵,我這是想着以後娶蓉兒的時候,江南能這麼幫我啊。”大家全都看向我,糗死了,這個厚臉皮。
雪兒和江南在酒店典禮,王姨看到這個如花般的兒媳,也笑的合不攏嘴,直說讓我看好了雪兒,穿那麼高的高跟鞋,可千萬別摔着,要不會傷到孩子。這話說的我手心直冒汗,心裡想着,雪兒啊,你結了婚,可趕緊要孩子啊,不然的話,王姨還不吃了我啊。
司儀在臺上妙語連珠,爲這對新人舉行結婚儀式。詩語拉過我的手,緊緊的握着。我們也被這幸福的氣氛所感染,那一刻好有結婚的衝動,不過怎麼也得畢業了吧,再忍兩年吧。
但願不會再有什麼事發生,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的患得患失,或許是我正處在幸福之中吧,很怕失去這份幸福。
新娘扔捧花了,不知道是雪兒有意,還是我真的那麼幸運,竟然落入了我的手中。大家起鬨讓詩語親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好害羞啊。不過真的好幸福,好像是倒滿的香檳,快要溢出來了。這麼久了,今天是我最快樂的一天,經歷過的那些痛苦,很值得,如果沒有那些,我怎麼會知道我這麼愛他,又怎麼會知道,他是那樣的愛我。我要我們在一起,今生今世都不分離。
一晃又過了兩個月,暑假都要結束了,黎瑞年在看守所裡也待了幾個月,聽趙姨說,他的案子就要判了,就在這兩天。我和諾言都沉默不語。
吃過了晚飯,我有些無聊,詩語因爲要忙着看一些資料,不能陪我,只好自己找樂子。外面颳着小涼風,我於是拿着扇子跑到外面的葡萄架下坐着,這是蔡叔今年剛種的,葉子不算太多,但是遠遠的看去,也是一片綠色,我選擇坐在這兒,是因爲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帶着我回郝婆家,那裡有葡萄架,她給我講故事,我們一起數星星。歷歷在目,彷彿昨天一樣。
哥走了過來,叫了這幾個月,心裡也漸漸接受了這個稱呼,很自然,好像忘了原來都是叫他名字的。
“幹嘛呢?”他也坐到了我身邊。
“無聊呢。”我靠在椅背上。
“我妹夫呢?”我這哥哥最近好像是讓子凡附身了,越來越油腔滑調。說到子凡,這個傢伙更是可氣,沒事就跑來讓我給他抻面吃,還一個勁兒和我套近乎,稱我爲自家妹子,要不是就是弟媳婦(因爲他大詩語兩個月),說我是自家人,總催促我快點快點吧。每次都氣得我牙癢癢,心裡想着乾脆給他找個對象吧,以後有人管了,就不會總來麻煩我給他做飯了。
“他忙着呢。什麼妹夫啊,你妹妹我還沒嫁呢。別和子凡似的,那麼貧嘴。哥,你不是那氣質,不要這個樣子。”我斜眼看着他,懶洋洋的和他貧着嘴。
“我啥氣質啊?我妹妹可真會說話啊。”他哈哈的笑着,靠到椅背上。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爸爸?”我沒想到,我有一天還會問哥哥這個問題,但是這會真的想知道,可能是因爲今天聽說他要被判刑了吧。也許雪兒說的對,我不是那種能恨人一輩子的人。
“想知道了?”哥哥回頭看我一眼,我點了點頭。
“對我很好,期望很高。如果是我的身體,你的腦子,可能他就會滿意了。”我不知道哥哥這是什麼意思,皺着眉回頭看他。
“我讀書一直都不在行的,不像你。聽說爸爸原來一直年紀第一的,這點你像他。可惜你是女生了,而他想要個兒子。我讓他很失望,不過憑心而論,小時候他對我還是很好的。只是大了後,他對我期望越來越多,而我的壓力越來越大。我的夢想是文學,這個在他看來,根本就是能生存的職業。他一直想讓我學理,懂得研發產品,幫他以後搞好公司。蓉兒,好在我遇到了你,要是沒有你幫我補課,可能爸爸早都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了。”他自嘲的笑笑,我也笑了。想想那會兒補習的日子其實挺有趣的。當哥哥考上研時,我當時特別有成就感。
“你愛文學?這點兒隨媽媽。她非常喜歡,一直後悔因爲家境貧寒,沒有多唸書,要不她會選擇走這條路的。”哥聽我說他和媽媽愛好相同,激動的握住了我的手,直問我是真的嗎,我點點頭,他竟然流出了眼淚。對於一個從未謀面,而且永遠不能見面的至親,能找到一個共同點,也是一件幸事,至少可以通過這個,懷念她吧。
這個夜晚,我們談了很多,我還問了我親生母親的一些事情。可能明天說不定就會去找她,誰知道呢?哥又問了我很多媽媽的事情。我們一直聊到很晚,直到詩語都做完公事來找我們。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我知道了很多關於我生身父母的事情,他們的形象更爲具體些,生動些,不像原來那麼平面,我之前是有點兒太主觀了。我可能會接受劉鳳琴,但是對於黎瑞年,我還是不能釋懷,一個差點兒要扔掉我,又差點兒殺了我的人,讓我叫他爸爸,我還是做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