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從他的髮絲滾落, 身上還有未乾的水漬,沈樂怡下了決心般才從他那把目光收回到船上,除了那根不知道何時被浪打溼的油條外, 船裡只有網和漁具, 還有些調料, 空落落的肚子提出抗議, 她感慨着:“別說是飛魚了, 現在就是有頭鯨魚,我都能給它吃了。”
顧安倒不急不慌:“漁民都是靠天吃飯,海上食材很多, 既然都出來了,不如看看運氣。”他將艙內的工具整理番, 找出捆卷在礦泉水瓶上的線, 沒有手杆, 沒有線輪,只在線頭拴着10號鉤, 掛了鉛墜,看樣子是最簡單的那種釣法,用手感知是否上魚。
船艙角落裡有小罐凍着的蝦。他將蝦剝好皮,掛好鉤,拋入水中後, 將瓶子遞給她:“試試運氣, 很簡單, 魚需要逗。”他握着她的手, 輕輕的上下拉着線, 讓她感受使出的力度。“就像逗小貓一樣,要輕柔…”她頭轉過去, 好奇地打斷道:“你還養過貓?”
顧安感覺下巴被她的頭頂着,她的髮量多,有些毛躁,像是大號毛球來回蹭,讓人有種舒適的癢癢的感覺。他往下壓了壓,手臂環過她:“沒養過,倒是很想養。”
“別養折耳,有基因缺陷,很可憐的…”她的話剛說到一半,被他所打斷。
“你吃的不多吧?”從後面看,她的耳垂被光照的顯的格外的小巧溫潤,像枚黃玉櫻桃,他含住這誘人果實,輕輕的用舌描繪着輪廓。
沈樂怡被吻的心裡麻酥酥的,連連去躲,他像是故意一樣,淨找些有癢癢肉的地方作弄她,氣的沈樂怡乾脆打掉他握着她的手,猛的轉頭,惡狠狠的將他撲倒在船艙中:“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找了繩子捆了你。”
顧安眼睛亮澄澄的做了個“原來你好這口的”瞭然於心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船上,不太方便吧。”
沈樂怡笑的要多邪惡有多邪惡,像是地主強霸賣花女的橋段,手上勾住他的下巴,念着標準版臺詞:“你挑起的火你負責滅。”
他倒也是配合,擡了擡胳膊:“那你倒是先放開我,我才能做消防員…”
“我這念臺詞呢。你自個兒玩角色扮演吧。”沈樂怡快速的從邊上撿了破布條子在他手腕處繫了死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帶着心滿意足的表情:“你猜我捆了你以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她的手在顧安腿上游走:“第一件事就是拿頭髮絲撓腳心,讓你找我癢癢肉。”說完她毫不客氣的拿起一撮頭髮往他腳心處伸去。
“你會開船嗎?”顧安氣定神閒飄出一句話,她的手隨之也停在半空中。“還是打算游回去?”他補充的話,成功讓她的手往回縮了縮。
接着是張洋溢着熱情笑容的臉重新出現在了他面前:“何必呢,大家都是剛交往的狀態,不應該甜甜蜜蜜的嘛。”他的手動了動示意她趕緊的,沈樂怡見狀立刻發揮狗腿精神快速解開。
顧安順手拿起繩子:“你說的挺對的,剛交往的狀態,是應該甜甜蜜蜜的。”說完,他將沈樂怡拽進懷裡,一隻手摟住她的腰,拿着繩子的那隻手將她的手腕鎖住。他手掌本就大她很多,又孔武有力,沈樂怡掙扎了幾下發覺是徒勞,便乖乖的不做無用之功。
“你猜,我捆了你以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他脣邊牽起一抹笑,邪氣十足。
“是成你所想呢,還是如我所願呢?”他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彼此間能聽到心跳聲。
沈樂怡忍不住問道:“…這兩有什麼區別?”還不是撓腳心!
他的笑更深了:“成你所想,讓你一睡。”她臉不爭氣的就要紅。
“如我所願的話,把你扔到海里,教你游泳吧。”她的臉直接就白了,這事倒想是他能幹出來的。
她本着韜光養晦,蓄勢待發的原則,想趁他不備往下壓一腿過去,腳尖還在研究方位,畢竟踢出效果很重要,踢的位置更重要,她可不想釀成慘劇。
不遠處傳來輪船的引擎聲,是拖網漁船在作業。她感到手腕被鬆開,顧安直起身,朝聲音方向望去,海面上有片小黑點在躍水飛翔,正快速的往礁石方向而來。
顧安起身走向船艙取來兩把抄網,給了她把:“會抓蝴蝶、蜻蜓之類的吧。”
沈樂怡握着網“嗯”了聲,面帶疑惑,這些好像都跟海沒什麼聯繫吧。順着顧安的目光看向海面,當她看清楚黑點的模樣時,臉上閃現出驚喜的表情:“是飛魚!”
“嗯,食材。”顧安簡短的概括出它們的命運,像是等候球來的守門員,時刻注意着目標物。
飛魚的肉質非常鮮美,是很多獵食魚類競相爭捕的美味佳餚。看起來像是拖網漁船在捕獲大魚魚羣,受到雙重驚嚇的飛魚們開始本能躍出水面往礁石附近尋找庇護所。
兩個人在小船上守株待兔,果然不多時,幾隻心急的飛魚已從船艙上空躍過,有一條沒把握好力度直接摔到甲板上,尾鰭在用力的拍打着。沈樂怡眼疾手快迅速把甲板的那條飛魚摔暈。然後開始馬不停蹄的揮動着抄網,與想象中的不同,飛魚躍過時還夾雜着嗡鳴,是尾部快速拍打着海面發出的,捕獲起來幾乎沒有難度,有好幾條還是自投羅網來的,坐收漁翁之利的兩人收穫頗多。
顧安挽起袖子找出刀將飛魚片好,拿出小碟調了芥末和醬油,都弄好以後遞給她。沈樂怡第一次吃飛魚,看到盤裡片好的魚生,不是想象中的粉色,而是淡藍帶些綠,半透明的質地,有點像果凍,她略帶遲疑的拿起片魚肉,沾了芥末往嘴裡送,肉質極其細膩,脣齒間像是在品嚐豆腐。
最後大部分魚都被沈樂怡包圓了,吃飽喝足靠着船艙休息,瞥見顧安嘴角帶着笑眼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便有些忐忑:“教我游泳這事得緩緩,好歹我也是新歡,別老想着跟我天人永隔好不。”
顧安收回目光,把線收好,看到鉤上的蝦已經沒了,重新掛好餌,順着船邊往下放線:“看你吃的喜慶,有種身爲公社飼養員的自豪感。”
“……顧安,我有種想和你魚死網破的衝動。”
“終於下定決心要學游泳了嗎?”他眉眼如玄月,笑的清風萬里無邊。
“你是不是曬太陽只曬肚子?!”腹黑的要命!
“那,我真誠些…”他摟過她的脖頸,奉上悠長一吻。
壓在船邊上的魚線動了動,纏線的瓶子卡在艙內來回滾動,發出不合時宜的響聲,他這才鬆開她,站起來從容的遛着魚往上收線,運氣不錯,是條石斑魚,抄網抄魚的時候估算了重量,大概三斤左右,清蒸最好不過。
回去的時候天色還早,還了漁船後,兩人慢悠悠的往老宅走,顧安左手拎着石斑,沈樂怡右手拿着裝飛魚的小桶,倒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覺。
"應該我先吻你,這樣就集齊了海陸空…嗯,空這個…”她皺了皺眉,好像還真是缺個空中熱吻。
“下次讓你先。”他伸手將她髮髻處不知何時沾上的鱗片摘下:“帶你去打獵吧。”上次看她槍法不錯,便有了這個念頭。
“好啊。桃山?阿爾金還是東方?”她算了下狩獵期,這幾個獵場的可能性更大些。
“常練射擊?”愛玩槍械的女性較少,尤其是涉及到狩獵,除了穩準之外,狠和果決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不,複合和反曲。”比起精密、冰冷的槍械,她更喜歡弓的禮儀感,已經告別了“放鷹逐犬”的時代,不以殺戮爲目的的文射實際上更符合她的處世觀。
“去雅庫,你會有興趣的,當地有頭臭名昭著的熊'bad jack',傷及人畜,兇狠暴烈。射殺它還有賞金。”顧安加重了後兩個字。
果然沈樂怡眼睛亮了下:“還等什麼!走起啊…”想到弓、護照、撒放器之類的還在家裡,又沮喪起來,就算是現在回去辦簽證,假期怕也不夠了。
“再請假的話…估計老闆要開了我的。”這份工作也算是來之不易了。
“我猜不會,搞不好還會給你帶薪休假。”他調侃着。
“他瘋了才…”話剛吐出一半,她見他眉尾挑起,眼神變的凜冽,她心中一緊,指着他:“你…你不會是…”
“我是你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