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小雪要結婚了,晚上回到家時小美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這麼快?不是說過年以後嗎?”
“你這丫頭,傻了,這不都年後了嗎?”
“哦,我忘了,還以爲是過完這個年後呢?”
“後天你妹妹和小林就到咱家來,訂婚和送日子一起,你別忘了和王偉帶着小寶一起來啊。”
“哦,知道了,前些天小雪給我打電話說買衣服的,好像和我說了這事,那我後天就回去。”
“嗯,王偉呢?”
“王偉?他又出發了,估計和我去不了了。”
“前些日子不是聽你說回來了嗎?怎麼又出發了?”
“忙唄。”小美被母親問的早已兩眼泛紅,強忍着淚水怕哭出聲惹母親懷疑,趕緊說小寶要她抱掛斷了電話。
兒子睡後的夜總是極其的漫長,她一直都忍着沒給王偉再打一個電話發一個信息,她知道用不了多久等錢花光了他就會回來,到時候新帳老賬再一起算。
其實孤身一人在外的王偉日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知道賭場的人正在到處找他,還有上次因爲賭博借的錢很多人也都開始催債,嚇得他每天手機不敢開,門也不敢出,但是最近借的錢可是越來越少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有時候很想回家去,又怕面對小美和父母,就這樣每天膽戰心驚的躲在賓館裡,好幾次都想自殺,每次又都嚇的縮了回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呢?只是這樣的日子能躲到哪天呢?他恐懼的蹲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美掛斷母親的電話後,看見牆角里的古箏,上面早已蒙上了厚厚的一層塵土,她不知道多久沒有再動過它了,想起今天在林昆車裡聽到的梁祝,那曾是她多麼喜愛的一首曲子,剛剛學會古箏那會,她就哀求老師什麼都不要教,就學那首梁祝,她渴望得到那麼**那麼熾烈的愛情。就是現在依然渴望。即使經歷過被母親嚇走的初戀男友,因爲孩子夭折而結束的第一次婚姻,她都沒有放棄對愛情的憧憬,她堅強的挺過那一切只爲相信還能遇到真愛。後來她就遇到了能說會道的王偉,原以爲他就是這一生安定的開始,卻沒想到竟是另一場災難的開端。
她找出指甲纏好,仔仔細細的把琴擦乾淨,輕輕撥動箏弦,那過了千年的**早已刻在她的腦海,憂傷的旋律緩緩在她手裡流淌,她邊彈奏邊回想,從初戀到現在,這一路上荊棘密佈傷痕累累,心底的信念被現在的孤孤單單徹底的粉碎,豆子似的淚珠不斷的開始往下落砸在箏弦上。
爲什麼生了一個我絕色,卻讓我擁有這樣坎坷的命運?上蒼啊上蒼,我一再說倘若覺得對我太好,那麼原先的那一切一切都不夠懲罰嗎?從小就開始流浪,一直都渴望一個至真至純的愛情,然後安穩的過日子,可現在,我的心依然在流浪,我好累,真的好累.....她越想越難過,停止了彈奏,趴在古箏上嗚嗚的痛哭了起來。
林昆倚在自己書房的椅子上,電腦裡也播放着梁祝那**又悲傷的旋律。他在看着小美QQ空間裡裝飾的家等她上線,即使罵他一句滾,即使不和他說一句話,他都想看到她頭像亮起,就好像丈夫等妻子一樣,從摔傷腳的那一晚開始每天都這樣等。雖然大多數都是他發她不回。但他依然堅持着。
看着時間已經到了十點鐘,小美還是沒有來,他有點失望,心裡一陣一陣的擔心疼痛,趙桂琴在門外早已嘮叨了無數遍,抗議着他對她的不理不睬,他知道自從上次離家出走後,她已經比以前收斂了很多,如果在早先這當然是他極度盼望的,雖然沒有愛情,他也想擁有一個安靜溫馨的家,至少回來以後是個能休息的地方,但現在他的一顆心完完全全的被小美給佔據了,他知道他這樣不對,所以他儘量着剋制自己,不讓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只是默默的關心就好,他這樣想。
直到天亮林昆也沒等到小美上線,這讓他的心裡非常的不安,至少從他加小美爲好友後她還是第一次沒有來,早飯沒吃匆匆忙忙的就往小美的單位趕去,門衛看着他來的這樣早,驚奇的對他說:“林老闆,你是不是看錯時間了,還沒到上班的時候呢?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哦,還沒上班嗎?”他尷尬的笑了笑。
“那我進去先等會吧?”
“嗯,好的。”
剛進單位的大門就遇到他的同學老崔從宿舍裡走出來,看到這麼早就出現的林昆也大吃一驚,忙走過去問:“林昆,你這麼早來幹嘛?是不是有什麼事找我?”
林昆見他慌張的樣子說:“哪有,我可能是看錯時間了,最近你新出的產品銷量特別好,我早點來把帳下好。”
老崔聽他這樣說,依舊狐疑的看着他說:“哎,不對啊林昆,你可是我單位最大的代理商,手底下那麼多的人,幹嘛要自己親自來,讓別人來不就行了嗎?”
林昆被他問的有些心虛,尷尬的笑了笑說:“他們我都不放心。”
“你啊你,就是操心的命,走吧,我正好要去吃早餐,這個時候估計你也沒吃,陪我一起去吧。”
林昆見他這麼說只好答應着和他一起去了。
早餐吃了些什麼,同學說了些什麼他都有點心不在焉,看着這個狀況的林昆,老崔打趣着說:“林昆,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呢?怎麼我說什麼你好像都心不在焉的?家裡出什麼事了?還是有什麼困難,你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說什麼呢?我能有什麼事。”
“你小子不會是因爲女人吧?這麼多年可沒聽你有什麼花邊新聞啊?不過你小子夠對得起你那精神不正常的媳婦了,換了別人早離了,是爺們。”
“唉,說什麼呢?還不都是爲了孩子,你就是有女人不也沒見你離婚嗎?”
“離婚?拉倒吧,我告訴你我身邊的女人圖的是什麼我心裡還不清楚,倘若我沒有這一切你看看哪個願意跟咱,結髮妻子可是陪着我一路過的苦日子,這些女人哪個能過?嘴裡都說着愛你,還不是愛的是錢?”
“難道你身邊那些就沒有一個是不愛錢的?”
“告訴你,沒有一個。所以你千萬別對嘴上說愛你的女人付出真心,那樣你不但名譽掃地,還會人財盡失。你還記的張子明嗎?找了個比他小二十歲的,爲了她離了婚,最後那女人拿了他所有的家產和一個小白臉跑了,現在是那個慘,所有我說玩玩可以,千萬別當真。”
“瞧你說的,難道你自己主動追求的那個女孩子對你也是愛錢?”
“不答應的不是,只要答應的都是。”
“什麼邏輯你。我就不信這世界上沒有真愛?”
“林昆,你不會真是對誰動心了吧?別說我們這年紀的人找不到真愛,你看現在的小年輕可都是自由戀愛吧?哪個都說自己是愛的死去活來的,結果呢?結婚後就打的死去活來,最後再要死要活的離婚。真愛?那是小說裡、電影裡、電視裡拿來哄人的,人們爲什麼愛看,就因爲世間沒有,都什麼年紀了你還信真愛?真是幼稚。”
林昆被他的這一通長篇大論逗笑了,“要是我遇到真愛了呢?”
老崔一口豆汁差點噴了出來,“我說林昆,你可是咱這些同學中的模範丈夫,什麼女人能打動你的心?快說說我聽聽。”
“我和你開玩笑的,你也信?”
“我就說嘛?要是有女人能打動你林昆的心,那得是一個絕色,不過說起絕色,我的職工李小美可是當之無愧的。”
林昆聽他誇讚小美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好像這話就是誇讚他一般,覺得受用極了,沒想到老崔話鋒一轉又只聽他說道:“只是可惜了這丫頭了。”
他心裡一驚故作不在意的問道:“怎麼可惜了?”
“我也是聽別人說起的,她原先是在總公司另一家單位裡工作,當時還是剛畢業的學生,那追她的人。可以說全單位的男人沒有不被她迷住的,只是這丫頭吧心氣高,愣是沒有一個追到手的,有不死心的呢,就想盡法子追,可最後都被她給無情的拒絕了,以至於有的人都以爲她不喜歡男人,後來還是聽她很要好的一個朋友說起,這丫頭只要是有人喜歡她,必須先告訴她,如果她不同意還是死皮不要臉的追,那麼下場都很慘,她會當着很多人的面讓你下不來臺,直到讓你徹底死心。”
林昆聽她說到這裡笑了起來,是他了解的小美,率性,單純。他都能想象的到那些被她奚落拒絕的男人是什麼樣的表情,他可是深有體會。
“後來呢?”他問
“後來聽說是她母親給找了個婆家,在當地可以算是數一數二的,家境殷實,所有的人也都覺得像她那麼美麗的女孩子嫁人豪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誰知道結婚沒一年就離了?”
“爲什麼?”林昆問。其實他的心裡已經很緊張,沒想到她竟然早已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
“好像是因爲兩個人的血型不和,孩子生下後就死了。唉,小美也夠可憐的,聽人說孩子的面沒見到不說,人還在產房裡沒出來,婆家的人及她的丈夫就走的一個也不剩。要我說啊現在的教育也有問題,有錢人家養出來的孩子都缺少責任心,還有的不是敗家就是沒良心。後來小美出院就回了自己的孃家,聽說差點自殺,好歹那親事是她母親安排的,結婚前聽說小美是不同意的,還一度要退婚,是被她母親硬逼着嫁的。不過話是這麼說,畢竟十月懷胎的孩子生下就夭折,對一個女人來說也是很殘忍的。所以她在家休息了半年多,被總公司給安排到了我的單位。”
林昆已經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了,飯是一口也吃不下了,他萬萬沒想到小美的經歷會這麼慘,怪不得她總是走在路上莫名的哭,怪不得她總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她發脾氣的那一刻一定是無法僞裝,卻又不想讓外人探入她的世界。這麼柔弱的一個女孩子那些傷痛她都是怎麼扛過來的?想到那些給她傷害的人他的胸膛燃燒着一股怒火。
“後來呢?”他忍着悲痛問。
“後來嘛?後來聽說就被現在這個男孩子追到手了,這個男孩好像很會哄她開心,以前沒結婚的時候經常見他來接她下班,不過自打結婚後就沒再見過,不過聽我的一個業務員說見過他現在的丈夫好像也不怎麼樣?雖然能說會道的,但是不工作、不顧家,還見過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唉!紅顏薄命啊!”
林昆把拳頭攥的緊緊的說:“他現在的丈夫背叛她,她知道嗎?”
“誰去告訴她啊?不過她那麼聰明能猜不出來嗎?唉,估計現在的丈夫當初追她的時也是看到她漂亮又能幹,追到手後就嫌棄她是二手的了,男人嘛都有這種情節,老婆不是**心裡都在意,何況是二婚?”
“誰說二婚就不好了?那都是不夠愛她爲自己的不負責任找的藉口,要是一個男人真心的愛一個女人又怎麼會在乎她的過去?”
老崔聽出他的語氣不對,好像是在生氣的樣子,說:“林昆,你沒事吧?我怎麼聽着你好像打抱不平的樣子?”
“我只是覺得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就把婚姻責任當兒戲?一個女人明知道她受過一次傷害,就應該好好保護她纔對,怎麼能繼續再傷害她呢?”
看着林昆憤慨的樣子,老崔意味深長的問:“我怎麼聽着你好像挺關心這丫頭的,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去你的,哪跟哪啊?我只是看不慣現在人的做派罷了。”他急忙掩飾着說。
“這是李小美自己的選擇,怪就怪她那麼多好的男孩子不選,偏偏就選了這樣的,能怨誰?”
“唉!這丫頭,錯一次是命不好,錯兩次就是自己的選擇了,估計是腦子進水了?幾句好話就能把她哄到手。”他是越想越氣,越想越心疼,在那個雪夜遇到她歇斯底里的哭泣時他就猜想到是和她丈夫有關,只是沒想到她先前竟然就受了那麼多的苦,他有點懊惱爲什麼沒能早點認識她,那樣她就不會再次受到這樣的傷害,可話說回來就是早點認識她,他又能爲她做什麼呢?離婚娶她嗎?想到兩個兒子,他還真做不到。但是即使娶不了她,他也發誓以後以自己的方式保護好她。
兩個人吃完早餐早已過了上班的時間,和老崔一起回到單位時,正看着小美在忙碌着,因爲心疼他皺緊眉頭沒有下車,下午她還要去銀行,單獨在一起的機會有的是,他還得回自己的單位去處理事情,於是開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