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杭州火車站。
火車站的廣播正在反覆播放一段尋人啓事。
“來自江西南昌的齊丹小朋友請注意,來自江西南昌的齊丹小朋友請注意,你的朋友們正在找您,請趕快到出站口來……”
孫陽走出站臺,剛好聽到了這一段廣播。
“齊丹?”他喃喃道,“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
沒等他仔細想,帶隊的李梟大吼起來:“蔡教練!您在後面看緊一點!每個人都跟上隊伍,別走丟了!”
“好!”隊伍後面傳來了蔡健林的喊聲。
這一次,上海u15少年隊出征杭州,是集體搭乘火車來的。
至於管理上,就主要由東寶和申華兩傢俱樂部的教練帶隊。
李梟既然是主教練,當然要隨隊出征。爲了配合他的工作,徐東寶特地把自己派系的蔡健林叫上,讓他做助理教練,協助李梟一起帶隊。
而申華俱樂部方面,派出的教練是毛一軍。
此刻,毛一軍站在李梟和蔡健林之間,緊緊看着上海隊的小朋友,生怕他們走散了。
幸好,他們每個人都穿着上海隊的藍色運動外套,看起來也是一道整齊的風景。在火車站擁擠的人羣中,這些孩子還是比較顯眼的。
“喂,孫陽。”馬歆探過頭來,開口說道,“你說,廣播裡那個什麼齊丹,會不會是以前的那個齊瘋子啊?”
孫陽這纔想起這名字耳熟的原因,以前老是叫齊丹瘋子,現在連他的真名都快忘記了。
孫陽笑着搖了搖頭,說:“估計是同名同姓的吧?齊瘋子轉學以後就沒見過,也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
馬歆說:“說起來也是……對了,侯德柱肯定知道,要不我去問問他?”
“算了吧……”孫陽說,“猴子至今還不肯跟我說話,你去問他,他肯定不會告訴你。”
“哼!”馬歆說,“難道他就不想知道劉義豪的消息?我就拿這個消息和他換!”
話音未落,孫陽馬歆同時聽到了隊伍中央侯德柱的聲音:“毛教練,你們申花隊的劉義豪現在怎麼樣啦?”
馬歆頓時無語,孫陽看着他咯咯笑了起來。
“劉義豪啊?他很好啊!”毛一軍笑着回答猴子,“他現在已經是我們青年隊的主力門將了,表現非常出色,經常在隊內比賽裡打出任意球進球!”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豪哥很厲害的!”侯德柱得意洋洋地對身後的人炫耀道。
“哼,俺又沒說他不厲害!毛教練,還有雷雷咋樣咧?”能說出這一口土腔的,當然就是張二狗了。
毛一軍笑了:“雷雷去年回烏拉圭去了,好像他爸爸讓他參加了當地的足球俱樂部……張二狗,你可要努力哦!如果你不好好練球,雷雷可要超過你了呢!”
“俺練球可用功咧……咦,毛教練,爲啥你會認識俺?俺以前從來沒見過你……”張二狗想到這個問題,突然覺得很奇怪。
“哈哈哈!狗哥,你笨死了!”安敬軒笑道,“毛教練就是當年五人制足球賽裡,申華隊的教練啊!”
毛一軍微笑着說:“是啊,那次五人制足球賽,你們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給俺留下滴才深刻涅!”張二狗突然捋起自己的頭髮,露出了鋥亮的額頭,“你看毛教練,俺頭上這道疤就是當時留下滴!縫了俺十五針哩!疼死俺咧!”
毛一軍一看,果然這額頭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他笑道:“我知道這個疤的來歷。你們和日本國少隊的比賽,我是在現場看的,你那個救球踢得真漂亮!”
張二狗裂開嘴笑了起來:“毛教練您真會夸人!俺都不好意思咧!”
“你現在這表情,哪裡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安敬軒看着張二狗,無奈地吐槽道。
“你們幾個,別說話了,專心走路,跟上隊伍……”李梟轉頭大聲呵斥着隊伍中的幾個人。可是沒等說完,他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着一個方向。
小球員們都發現了他的異常,也紛紛停下了腳步。
“猴子!”李梟突然舉起右手指着視線所及之處,大聲吼道,“你看看那個人,是不是齊丹?”
聽了李梟的話,幾乎所有人都轉頭望李梟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裡,一個少年揹着一個大包,靠着站臺邊的牆壁。這個少年有着長長的四肢,看上去十分普通。只是他的眼神明顯和旁人不同。此時的他,看着身前走過的路人,眼中顯得十分驚慌。
“靠!齊丹?真的是齊瘋子!”侯德柱大吼一聲,立刻脫離隊伍跑了過去。
沒想到,孫陽動作比他還快,幾個箭步衝到這人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齊丹?你真的是齊丹嗎?”
“你是……孫陽?”齊丹的眼神裡突然有了光彩,“還有……猴子?”
突然,他放聲大吼起來:“啊啊啊啊!總算找到你們了!”
“哈哈哈哈!真的是齊瘋子啊!”侯德柱衝到跟前,大笑着一把抱住了他,“見到你太好了!好久沒見了!”
孫陽伸手拍了拍齊丹的臉,簡直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李梟走了過來,伸手拍了拍齊丹的肩膀,說:“你小子,當初走了都不來跟我們打個招呼,讓我白白傷心了好幾天……你現在怎麼會在這裡?”
齊丹看到李梟,表情立刻變得十分嚴肅:“啊啊啊啊!李教練!我來這裡踢球!”
“踢球?”侯德柱說,“我聽說你跟你媽到江西去了……你不會是代表江西隊來踢國少隊選拔賽的吧?”
孫陽和李梟都一愣。
火車站的廣播再次響了起來:“來自江西南昌的齊丹小朋友請注意,來自江西南昌的齊丹小朋友請注意,你的朋友們正在找您,請趕快到出站口來……”
齊丹看着猴子,竟然點了點頭!
“我靠,看來果然是這麼一回事!”侯德柱說,“這齊丹絕對是走丟了……”
李梟一把拉起齊丹的手:“走,我們帶你去找你的球隊!”
於是,李梟和上海隊的小球員們帶着齊丹,一起往出站口走去。
他們走到出站口附近,便遠遠看到一羣十幾歲的少年站在出站口,正在焦急地四處張望。
突然,他們發現了隨上海隊一起走過來的齊丹,好幾個孩子都驚呼起來!
緊接着,他們紛紛朝這邊衝了過來。
“齊丹!齊丹!你跑哪裡去了?急死我們了!”一名身軀魁梧的少年還沒跑到當前,就大聲喊叫起來。
“你也真是的!”另一名精瘦的孩子跑到他身邊,一把拉起了他的手,“李教練都急瘋了!整個火車站的找你去了!”
只有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孩子發現了齊丹身後的上海隊隊員。他看着李梟說:“叔叔,是您找到齊丹的嗎?謝謝您了!”
李梟對他微微一笑,問:“你們是江西少年隊的球員嗎?”
“是啊!”這個孩子回答道:“您怎麼知道的?是齊丹告訴您的嗎?”
李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們的教練呢?”
“我叫楚師建,這兩位是韓步遠和於偉。”這個孩子說,“我們的教練剛纔找齊丹去了,讓我們在這裡等他。”
李梟說:“那你們的隊長呢?”
楚師建一指出站口:“那個就是,正在給我們教練打電話呢!”
李梟和上海隊的孩子們擡頭看去,只見一個長着國字臉的孩子正在對着手機說話。這孩子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格外老成。他的身高比楚師建還要高上半個頭,身材健康勻稱,一看就是經常運動的結果。
“我們走過去吧!”李梟說着,帶着上海隊的少年們往出站口走去。
同時,李梟的手依然死死抓着齊丹,一點都沒有鬆手。
楚師建、韓步遠和於偉只好跟在他們身後,一起往出站口走去。
李梟和上海隊的球員們一起走到出站口,然後雙眼死死瞪着那個江西隊的隊長,問道:“你是江西隊的隊長?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孩子掛了電話,擡頭看着李梟,不卑不亢地說:“我叫穆嶽。”
“穆嶽?很好……”李梟突然微微一笑,放開了抓齊丹的手,把齊丹推給了他。
“我們是上海少年隊,也就是這次國少隊選拔比賽裡,你們的對手!”李梟說道,“齊丹以前是我們上海的球員,今天,幸好我們看到了他,不然這事,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
穆嶽回答道:“原來是這樣……謝謝您了!您找到了齊丹,我們全隊都很感謝您!”
“但是,請你轉告你們教練……”李梟厲聲說,“如果沒本事帶好隊伍,就不要帶球隊出來!假如球員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他知道要負什麼責任嗎?”
聽了李梟的話,穆嶽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這……我會轉達給我們教練的……”
“哼!總之,你們好自爲之!如果再照看不好齊丹,你們自己小心!”李梟做足了派頭,惡狠狠地說完,轉身瀟灑地說,“我們走!”
說完,上海隊的小球員們浩浩蕩蕩地走出了火車站。
走出出站口的一刻,孫陽轉頭看了一眼齊丹和江西隊。
正好,穆嶽也在看上海隊的球員。
他們兩個恰好相互對視了一眼。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這一眼,就是未來一切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