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知道,那個男人叫慕青宇,我以後很長時間稱他爲慕先生的。
他站在我面前,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宋明成的鼻子尖,說了句,“你鬆手!”
慕先生一看那身裝扮和氣度就不是普通人,宋明成被他震懾住了,稍微猶豫了片刻,鬆開了手。
“你就是個畜生。”慕先生罵着宋明成,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在我的身上。
原本裸着的身體,在秋日的寒風裡早已經瑟縮不堪了,現在忽然有了溫暖的感覺。
我看着他,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慕先生接下來的一個動作,更是讓我身體裡的熱流迅速地四散開來。
慕先生沒說話,伸出手來攬住了我的肩膀。
我幾乎一句話也沒說,就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跟着他上了車。
我相信宋明成和孫雪嬌的眼珠子那一刻肯定瞪成了玻璃球大小,從眼框子裡滾出來,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幾乎裸着身體,裹着慕先生寬大的西服,蜷縮着坐在了車裡。
慕先生看也不看我一眼,徐徐發動了車子。
他不看我也屬正常,原來我就是一個土裡土氣,長相一般的農村姑娘,來到城市兩個月,雖然在有錢的中年婦女的嫌棄和教育下,外形多少地也發生了一些而改變,但是那種土氣就像是骨子裡的東西,不是我換一兩件衣服,就能換掉的。
脫離了剛纔那樣的壞境,我的心裡稍稍好過了一些。可是這種感覺也僅僅是一瞬間,我倏地又意識到,我這是差不多光着身子,坐在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車上。
市裡有很多人販子,抓農村女人去當小姐,還有很多壞男人,專門欺負農村女孩,我們村就有一個叫“小秋”的女孩,被城裡男人欺負了,大着肚子回家了,結果他爸媽帶她去做了流產,再找男人,連影子都找不到,一個黃花大姑娘的好名聲,就這樣被毀了。
我坐在慕先生的車上,禁不住偷偷地打量他。
我看他一眼,便發覺他和我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我看他兩眼,就知道我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雖然不聰明,但是一眼看過去,也知道他百分百是個高富帥,而我,也絲毫不摻假的土得掉渣的“醜矮窮”。
濃得化不開的自卑心,使得我坐在他身邊象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一般,我連張嘴的勇氣都沒有,更甭提說話。
現在,就算是說一句話,有人給我一萬元錢,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是的,我需要錢,從小無父無母,跟着叔嬸長大的農村姑娘,現在奶奶又生病在醫院,我是萬般無奈纔跟着宋明成出來打工的,沒想到,兩個月都不到,就成了涼州市最滑稽的“城市一景”。
是的,一個女孩子被人撕扯得光着身子站在街上哭,還有什麼比這更悲慘的?
想到這兒,我剛剛因爲緊張和驚訝而抑制住的眼淚禁不住又一次涌了出來。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慕先生開着車子,眼睛看也不看我一眼地張嘴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