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明白,慕夫人看到慕先生和呂曉瀾相處得很愉快,出乎了她的意料,所以她反覆思考,覺得我在這裡起不到什麼作用,或許還會起反作用,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讓我離開這裡好。
慕夫人把話說明白了,我說不要那張卡,可是慕夫人還是不容分說地給我留下了。
慕夫人並沒有說讓我立刻離開這個家,但是我心裡明白,儘管如此,時間也不能拖得太長。
我知道我在這裡的確對慕先生和呂曉瀾的關係發展很不利,並且慕先生對我特別關切,時間長了,呂曉瀾也會不舒服的。
還有,小雪那裡,儘管我離不開她,恨不得天天守在她身邊,只是,無奈的現實告訴我,長痛不如短痛,我必須得離開她了。
小雪在這個家裡,有奶奶爸爸疼着她,處處享受的都是小公主的待遇,並且呂曉瀾這個人,爲人大氣,心底也善良,肯定會很好地照顧小雪的。
我放心了。
是時候該走了。
儘管我心裡萬般不捨,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
現實,就像一路飛奔的火車一樣,只會按照它的終點和目的地來停車,而不會按照我的意志爲轉移。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經過了這麼多事,我的心反反覆覆,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
我該走了。
只是,臨走前我還要處理好幾件事情。
小雪那裡,我不用擔憂,因爲別人會把她照顧得很好,畢竟有親奶奶和親爹在身邊。
我覺得我有話要說的,有三個人。
呂曉瀾,林涵,還有慕先生。
我先去見了林涵,告訴他我不會嫁給他。
“爲什麼?”林涵那個時候,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正在醫院的病房裡來回地溜達着,聽見我說這話,林涵禁不住回過頭來。
我告訴林涵,我這輩子用盡了全力去愛一個人,可是結果,我還是要離開他,所以我的心已經被佔滿了,再也沒有空間去愛別的男人了。
林涵看看我,點了點頭說,“我懂了。”
我告訴林涵,我要離開這座城市,因爲我不能再給慕先生添亂了。
“他現在的處境已經很艱難,公司的生意受到嚴重影響,他的政治身份也沒有了,而他和我在一起,只能使他的處境更加艱難,所以,我要離開這裡了。”我看着林涵,異常堅決地說着。
“秀兒,你真的想好了嗎?”林涵看着我,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你沒有文憑,出去會很艱難的。你想好了,一定要走嗎?”
我看着林涵,點了點頭。
“感謝你那麼真誠地對待我,讓我度過了一段最艱難的時光。”我看着林涵,不禁想起了在林涵家裡生活的那段時光,儘管很辛苦,但是現在想想,仍然是溫馨的回憶。
就象和慕先生在一起生活過的那段歲月,儘管每一天,我都要經歷各種各樣的刁難和糾結,但是那段日子裡,我一生中所有的幸福也集中出現了。
愛一個男人的感覺,被一個男人的愛細細密密包圍的感覺,看着自己親愛的女兒出生,看她的一顰一笑,點點滴滴的成長,現在回憶起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
我告訴林涵,不應該相信算命的,因爲他是一個特別優秀的人,應該和一個和他同樣優秀的人過一生,而我,只能從生活上照顧他,卻不可能有佳瑤曾經和他在一起的那種來自心靈的契合,以及慕先生和呂曉瀾在一起的那種互幫互助的做同一件事的快樂。
林涵看着我,笑了。
我說,“真的,你不能相信算卦的話,你還不到三十歲,肯定會有特別好的女孩等着你!”
林涵看着我,點點頭說,“謝謝你了,我的事還是自己在心裡慢慢地琢磨吧,有些事,在心裡打了死結,很不容易解開。”
林涵說既然既然你主意已定,那麼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人這一生,有時真的需要勇氣,或許有時,換了環境,心境纔會變。
臨走的時候,林涵非要給我兩萬元錢,被我拒絕了。
我覺得我這一生最需要錢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那就是奶奶生病的時候,現在,我最愛的人,慕先生和小雪都不需要錢,那麼我也就不需要錢了。
我是一個生活標準很低的人,從小挨打受氣地長大,我的胃也從來不挑剔,只要能吃飽就行了。
我有手,可以幹活,吃飯是不成問題的。
從林涵那裡回來,我又去了慕夫人那裡,我告訴她,我想好了,這兩天就離開涼州市。
慕夫人輕輕嘆了口氣,問我準備去哪兒?
我說我還沒想好,但是肯定會去遠方,去一個慕先生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說這話的時候,慕夫人哭了,我也哭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眼淚一流下來,就像謝了閘門的洪水一般,嘩嘩地滾了出來。
我終於泣不成聲了,慕夫人也捂着臉哭了起來。
我告訴慕夫人,她是一個母親,她說的我完全能夠理解,我不怪她,一輩子也不會怪她,只求她照顧好小雪就行了。
臨走的時候,我把那張卡偷偷地壓在了慕夫人的枕頭下,她睡覺的時候,肯定能看見。
從幕夫人那裡回來,我又想辦法把呂曉瀾叫出了家門,本來我想和她在公園裡說說話,呂曉瀾見我穿得單薄,帶我去了咖啡廳。
我告訴呂曉瀾,我要走了。
呂曉瀾微微一怔,“爲什麼?”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慕家的代孕保姆,孩子生出來了,現在也一週多了,我在這裡也沒什麼作用了,所以我準備離開這裡了。”
“秀兒,是因爲我嗎?”呂曉瀾看着我,沉默了一會兒,問着。
我看着呂曉瀾,笑了笑,“不是的。我不可能永遠在這裡的,我今年21歲,馬上就22歲了,還要結婚、嫁人……”
呂曉瀾看着我,點了點頭。
我說,“既然當初跟慕家說好了,那麼現在孩子不需要我了,我也應該離開了。”
呂曉瀾也沒有強留我,只是頗爲關心地問着我,“那你準備去那裡呢?”
我回答了和慕夫人那裡說的一樣的話,我說,“放心吧,我有雙手能幹活,沒有問題的。”
呂曉瀾看着我,點了點頭,“你需要錢嗎,多少都可以。”
我搖搖頭,告訴呂曉瀾,“慕先生是個特別好的人,你……要珍惜他。”
呂曉瀾看着我,認真地點點頭,“我這麼大了,也經歷過幾次感情的挫折,到了最後傷痕累累,最後才發現,青宇哥是最好的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傷害過我,也從來不傷害別人。”
“嗯。”我看着呂曉瀾點了點頭,“小雪,以後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象疼愛自己的女兒一樣疼愛她,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說完這句話,眼淚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原本來見呂曉瀾時,我在心裡一再地勸慰自己,這一次不要哭,不要哭,可是,我還是情不自禁的哭了。
呂曉瀾抓住了我的手,衝我點了點頭,“秀兒,你放心吧,我愛青宇哥,所以我會視小雪爲己出,將來我怎麼對待我自己的孩子,就會怎麼對待小雪,否則我對不起伯母,對不起青宇哥,也對不起你。”
我聽着呂曉瀾的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夠了,呂曉瀾肯這樣答覆我,我還能說什麼。
“你……離開這裡,跟青宇哥說了嗎?”呂曉瀾看着我,頗爲關切的問着。
我看看呂曉瀾,默默地搖了搖頭,“不說了。”
其實,我心裡何嘗不清楚,慕先生纔是我最應該道別的人,我最親愛的人!
只是,我又如何跟他道別?
我怕,見到他以後,我所有的計劃都要落空;我怕,見到他以後,我根本張不開口;我怕,見到他以後,我又一次變得寸步難移!
慕先生,我親愛的慕先生!我最親最愛的人!
在你的身邊生活了近三年,可是每一次走的時候,我都無法和你告別。
呂曉瀾看着我,點了點頭,她告訴我,她幾乎不換手機號,只要我在外面有困難,就給她打電話,她會全力以赴地幫助我。
我看着呂曉瀾點了點頭。
那一天晚上,呂曉瀾親自下廚,做了一頓特別豐盛的晚餐。
我和慕先生在一旁,幫她打着下手,忙得不亦樂乎。
慕先生誇獎着呂曉瀾,同時趁人不注意時小聲地對我說,“秀兒,你喜歡吃,以後我認真地學,學會了,你喜歡吃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
我看了慕先生一眼,還是一如我初見他時那樣的帥氣,完美的側臉近乎雕刻,我看了一眼,便讓我自卑到塵埃裡的那張臉。
只是,此時此刻,看起來增加了無邊的親切。
我已經提前買好了火車票,是第二天早上十點的火車,通往廣州的火車,距離涼州市一千多裡地的廣州市。
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選擇了廣州,只是依稀記得,慕先生曾經說過,他的祖籍是廣州。
那一晚,我摟着小雪睡了一晚,親吻了小雪無數遍,親一遍就要流一遍眼淚。
我親愛的女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康成長!
再見到你時,又會是什麼模樣,生麼情景呢?
我原本是要給慕先生寫一封長信的,可是太多太多的話積鬱在心裡,使得我根本無從說起。
最後,我在房間裡留下了五個字:我走了,保重。
一滴眼淚落在了紙上,“保重”二字瞬間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