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聲音雖然算不上大,但是我站在慕先生的身邊,還是清晰地聽見了。
“怎麼回事?媽你是不是沒收好,或許放忘了地方?”慕先生認真詢問着,提醒着母親。
“沒有,就是昨天晚上宴會戴的那一套,我回來以後,放在了抽屜裡,還沒來得及收拾。”婆婆的口氣很肯定。
“那……”慕先生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懷疑是秀兒的那幫窮親戚,肯定是有人拿了。”婆婆的口氣忿忿地,“你什麼也別說,我現在就過去。”
婆婆說那樣的話,慕先生有些不安的看了我一眼,我的臉微微一紅。
雖然我不願意懷疑我的親戚們,但是今天來的親戚們也太多了,人多手雜,說不定什麼人看着好就拿走了。
畢竟是我的孃家人,我覺得特別丟臉,但願不要是他們。
我在心裡默默地祈禱着,臉頰不知不覺地變紅。
慕先生注意到了,安慰我說,“可能是母親記錯了。”
我看着慕先生,沒說什麼。這個時候,有一個遠房的嬸子嘴裡咀嚼着東西,一手拽着孩子,慌慌張張地往外走,她沒料到我和慕先生在門口,看見我們不禁驚慌地“啊”了一聲。
看我們的眼神異常慌亂,甚至不敢擡頭了,嘴裡嚅囁說着,“孩子吃飽了,非鬧着出去……”
“外面有風,就在大廳玩吧,別感冒了。”慕先生好心地提醒着,可是她還是拽着孩子往外走。
孩子還沒吃飯,極不情願的掙扎着,“娘,俺不走,俺還沒吃飽……”
“孩子沒吃飽,等一會再走吧。”慕先生看着孩子,又勸了那個嬸子一句,可是嬸子卻不由分說,硬拽着孩子往外走,孩子不高興,“啊”地哭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婆婆和幾個公安人員過來了。
公安人員出示了工作證,然後說,“誰也不能走。”
那個嬸子原本拽着孩子想走,看見公安局的人來了,頓時渾身發抖,整個人癱軟成了一團。
“怎麼回事?嬸子你不舒服嗎?”慕先生問着那個嬸子。
公安局的人看了看那個嬸子和孩子,很警覺地走了過來,嬸子看着他們,抖得更厲害了。
警察把那個嬸子帶去了一個單獨的房間,不一會兒,就把那套藍寶石的首飾找了回來。
我看着慕先生,心裡陡然一驚。
這套首飾少說也得一百多萬,如果以盜竊罪論處,嬸子起碼得在監獄做幾年了。
這怎麼辦呢?我和慕先生回門那一天,打起架來,結果現在還有人在監獄裡呢,如果再把這個遠房嬸子送進監獄,這算是什麼事啊?
我悄悄地伸出手來拽了一下慕先生,慕先生會意,走到母親身邊,跟母親耳語了幾句。
婆婆沉吟了幾秒鐘,點了點頭。
慕先生跟警察說,這是小孩子看着好玩拿的,這件事就不要備案了,慕先生說着,從手包裡拿出不厚不薄的一沓鈔票,趁人不注意塞進了警察的手中。
警察會意,點了點頭,悄悄地走了。
那個遠房嬸子,激動得要給慕先生下跪,慕先生擺擺手,讓她回了餐廳。
我看着婆婆,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剛纔摔了花瓶,現在又出現了這樣的的偷盜事件,害得婆婆差點犯了心臟病,又跟着警察趕到這裡。
“媽,對不起。”我看着婆婆,心裡充滿了愧疚。
婆婆看看我,又看看慕先生,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哎,窮鄉僻壤出刁民,以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們家的親戚了。”
婆婆說完,站起身來,轉身下樓了。
我站在那裡,尷尬地無地自容。
別說婆婆說這話了,就是我自己心裡都覺得實在過意不去了,摔花瓶,大呼小叫,叔叔要錢,這又發生了偷盜事件。
慕先生看着我,說,“沒關係的秀兒,以後我們注意點就是了。”
一場“踩新房”的風波就這樣結束了,但是婆婆也下了命令,以後她再也不想看見我們家的窮親戚了。
我不好說什麼,雖然我對那些親戚的行爲也感覺難爲情,但是,我從小是叔叔嬸嬸養大的,這種關係斷得了嗎?
不過好在婚已經結完了,該辦的事差不多了也辦了,或許以後也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事後,躺在牀上,我不斷地想這件事,我那些親戚們,和慕先生家的差距太大,他們大多數一輩子過着苦巴苦結地窮日子,猛然間來到這天堂一般的地方,自然是不知所措,所以,那個遠房嬸子起了歹心。
還好,婆婆的首飾沒有丟。
我回到了福利院,福利院裡新來了一個叫趙淑珍的老人,七十多歲了,老年癡呆,又哭又鬧的。
我去安慰老人,照顧老人,結果出人意料的,老人竟然不鬧了。
我送了一口氣,從老人的房間出來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倏地”在眼前一閃,然後鑽進了一輛紅色的豪車裡。
我猛然想起,這是徐佳媛。
徐佳媛從我的婚禮上大鬧了一場,便沒有出現,現在她竟然出現在福利院的門口,她來幹什麼呢?
我這樣想着,又讓人把趙淑珍老人的資料拿過來,詢問了一下是誰送過來的,他的家中是什麼情況。
工作人員告訴我,趙淑珍老人的身邊無兒無女,以前自己在租來的房子裡過日子,剛纔是他的鄰居,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把她送過來了的。
我看了看那個登記人的名字叫趙保國,我不認識。
於是我讓工作人員收起記錄,有些疑惑地又去忙碌別的工作了。
趙淑珍老人來了以後,和院裡原來的幾位老人一樣,每天很依賴我,甚至她比其他人更依賴我,除非我給她吃飯,她纔會吃,要不就會像小孩一樣的耍脾氣,不吃飯。
六十爲幼,九十爲嬰,我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我還是盡最大努力去照顧她。
可是,趙淑珍老人來了不到一個月的時候,竟然中毒身亡了。
mygod!
這是讓人想象不到的事!
那一天也是和平時一樣,我給老人喂完了飯,飯是食堂裡統一配送的,我伺候老人吃完了飯,老人很滿意地笑了,然後躺在那裡小憩一會兒。
可是,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工作人員去老人的房間,竟然發現老人去世了,嘴脣和手指都是烏黑髮青的,一看就是中毒了。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
我們馬上聯繫老人的鄰居趙保國,趙保國來了以後,發現老人中毒身亡,不僅特別驚詫,“你們,你們福利院是怎麼回事,老人怎麼會中毒身亡呢?”
趙保國不聽我們的解釋,開始四處打電話,結果竟然聯繫到了老人的兒子。
老人不是沒有兒女嗎?
趙保國說老人不是沒有兒女,只是兒女不在身邊。
趙保國聯繫上了老人的兒子,老人的兒子又聯繫上了女兒,兩個人還有媳婦、老公一起跟福利院鬧起來。
他們堅持說有人投毒,否則老人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衆所周知,老人每天都是我來餵飯,現在老人出事了,所以他的兒女們把懷疑的目光投到我的身上。
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因爲老人的飯菜都是食堂裡統一配送的,如果說集體中毒,那麼老人的家屬也不會懷疑,現在的情況是,只有老人一個人中毒身亡了。
我知道這件事其中一定有蹊蹺,但是我現在說不清楚。
我們報了案,公安機關還有法醫配合檢查,家屬在一旁哭鬧着要鉅額賠償。
法醫的鑑定結果是,老人中了一種氫化物的劇毒,所以纔會那麼快死亡。
病人家屬一聽,立刻哭喊成一片,甚至要和人拼命打架的樣子。
我讓工作人員安慰着他們,可是她們不依不饒,非要我們抵命。
我那時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原本每天工作特別累,回到家裡還要學習那裡禮儀,儀容儀表之類的,現在又攤上了這樣的事,我覺得自己簡直要崩潰了。
慕先生也知道了這件事,從公司趕到了福利院,他看着那些人跟我哭鬧,慕先生心疼我,讓警察帶別人去錄口供,把我帶回了家。
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抱着慕先生哭了起來,畢竟這是人命關太難的大事。
以前,我只知道對待老人好,盡着自己地心意全心全意地對待那些老人,可是卻沒有想到出了這樣的事。
還有趙淑珍老人那麼信任我,每天只讓我一個人餵飯,怎麼就會出這種事呢?
如果說老人的飯菜裡有人故意投毒,那麼會是什麼時間投的毒呢?
飯菜是食堂裡的師傅炒的,是三個工作人員推着餐車來送的,怎麼就有機會往裡面投毒。
我苦思冥想着,感覺頭都大了。
慕先生很心疼我,說,“你不要擔心,警察會調查清楚的。”
婆婆看見我這個樣子,嘆了口氣說,“放着好好的闊太不當,非要去當什麼福利院的院長,受累不討好,反而攤上了官司。”
我知道婆婆因爲我孃家的事,到現在還對我有意見,所以她不高興我也只能默不作聲。
婆婆看着我,嘆了口氣說,“福利院交給別人去管吧,你懷了身孕,不適合再在那裡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