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純看到商楚兒穿戴好的一身,難道阿申打算帶着商楚兒一起去?難道…
傅思純顯然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之間緩和了許多,剛纔僵住的臉竟出現了一絲笑意。
“阿申,你這是要帶着商小姐一起去?”
申凌碩眸底渙散,看了傅思純突然變溫和的模樣,輕笑一聲,“嗯”
果然沒錯,傅思純徹底從剛纔的恐懼不安中回過了神,她就知道,阿申一直是最愛自己的,從來都是。
而今晚無疑就是用商楚兒來換自己的安危,呵呵…
此時,商楚兒立馬感到傅思純看自己的眼神從之前的驚訝,突然變成一種輕蔑,並帶着憐憫,商楚兒不悅的蹙眉,但是隻是凌波無痕,稍縱即逝。
“阿申,廖姨把飯菜都做好了,先吃飯吧”
申凌碩看了眼商楚兒,說不上什麼神色,直覺得冷淡,“下來吃飯”
商楚兒腳一頓,攥着衣角,看着申凌碩和傅思純已經下了樓,剛纔說的十分鐘,又是故意這樣!
倒是廖姨眼尖,剛纔廚房裡出來看到商楚兒面無表情的走下樓,心裡又泛出苦澀,還是親切的喊着,“商丫頭,快下來,廖姨給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里脊,趁熱吃啊”
“好…呵呵”商楚兒抿嘴一笑,下了樓梯,握了握廖姨的手,突然不敢直視廖姨的眼睛,廖姨的眼睛裡充滿了親情的意味,濃烈之極,她怕自己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掉淚,捨不得離開…
“廖姨,我覺得周伯人很好,呵呵…”
“呵呵…你個死丫頭,什麼都說!”廖姨忍住不在說下去,剛纔看到周伯在候車位那裡站了很久,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看着此時商楚兒的模樣,廖姨再一次握緊商楚兒的手。
而明天的婚禮,此時還有誰不知心知肚明呢?只是誰也不提罷了…
商楚兒一人坐到離那兩人最遠的位置,自顧自的吃起來,一大桌子的菜一半都是商楚兒愛吃的,她知道,都是廖姨精心準備的,她早已心滿意足。
剛纔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就想了很多,而腦子想的最多的,是那個叫池晚的女人,她真的和自己很像,像到幾乎每個人看到都會認爲她和池晚必有關係,從自己剛看到的那一刻起,腦子裡瞬間而過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商楚兒只是不能接受的是,如果池晚當年真的和申宗林在一起過的話,那會不會就真的和申凌碩的猜測一樣,這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可從申凌碩的語氣裡,商楚兒感到申凌碩似乎早已知道了這件事,既然早都知道,爲什麼現在才說!
想着想着,商楚兒手心緊攥着筷子,所有的飯菜,頓時毫無味道,含在嘴裡,如同嚼蠟,難以下嚥…
而對面的傅思純看到商楚兒此時的臉色和模樣,心裡早已樂開了花,眼神裡也透出得意,看了眼申凌碩,並沒有看商楚兒,,心裡更是雀躍不已。
“廖姨的手藝真好,我以後一定要跟廖姨好好學學,阿申你要是最喜歡吃什麼,我一定做給你吃,好不好?”
傅思純佳一塊肉放到申凌碩的碗裡。
申凌碩正欲夾飯的筷子突然頓住,看着碗裡的肉,似乎頓時沒有了任何的食慾,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放下筷子,但對上傅思純還是淡笑着,“你喜歡就好…”
傅思純雙頰緋紅,點了點頭,餘光又撇向商楚兒的那裡,冷哼一聲,但心情卻是好的不得了…
而一旁的商楚兒心思根本不在傅思純和申凌碩那裡,只是一個勁的想着自己的問題,心情壓抑,才吃不下飯,想不到在別人的眼裡,卻成了心虛自卑的表現…
“商小姐覺得廖姨做的飯不好吃麼?那你的嘴可太挑了,你今晚不好好吃,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呢!”
商楚兒現在完全沒有心思跟這個女人鬥嘴,就是覺得傅思純就是愛現,但以往話多的人,纔是害怕的表現,一直強調她自己的存在感…
“這裡的所有的菜,有一半是我教廖姨的…”商楚兒不看傅思純的臉色,轉而看向申凌碩,“我吃飽了…”
“這麼着急?”申凌碩突然笑了一聲,這聲不夾雜任何的感情,只是單純的一笑。
商楚兒抿了抿嘴,這什麼意思!
“因爲剛纔是你說的十分鐘…”
“我說的是給你考慮的時間,只有十分鐘”
申凌碩接話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早已料準商楚兒會說什麼。
這時,周伯突然從門裡進來,然後走到申凌碩的身後,“少爺,車已準備好”
“嗯,讓人上去把商楚兒的行李拿進車內”
周伯似乎早就料到,神情和平日的一樣,只是擡頭看了眼商楚兒,“丫頭,你…”
“周伯,我的東西都在一個黑色的書包裡,我一會上去拿,不用勞煩”
其實周伯想說的是,讓商楚兒的所有的東西不用拿了,因爲周伯知道,總有一天,少爺一定會接商丫頭回來…
怕只怕,那一天會比想象中的久……
話落,商楚兒索性直接起了身子,迅速的跑上二樓,出來的時候肩上已經多了兩條黑色的肩帶,後面微鼓,她的東西本來也不多,這一個大黑包足以容納。
申凌碩沒看樓上的人,直接起身出了門,一句話也沒說。
商楚兒對上週伯立馬喜笑顏開,拉扯着肩帶,“周伯,幫我跟廖姨說一聲,還有你周伯,我會想你們的”
商楚兒說完直接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急促的跑步聲,漸漸無聲。
周伯的眼裡有些乾澀,看了眼廚房,知道廖姨肯定在裡邊,只是不願出來。
傅思純看了看,心裡嗤笑,真以爲自己多重要,然後開始慢慢的品味着桌子飯菜,只是此時的餐廳及客廳,除了她自己,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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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
商楚兒被強行拉到副駕駛座上,黑包放到車的後座上,而申凌碩就坐在一旁,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煙,車窗半開,煙霧基本上都隨着車窗外的風而飄走,無聲無息。
就像此時車內的人,太過靜默。
“你有沒有想過…你若真是池晚的女兒,你和我會怎麼相處”
申凌碩率先打破了沉寂。
“那我就如你所願,徹底離開這地,越遠越好,再也不見…”
商楚兒說的話,瀰漫在清冷的空氣裡,頭一直轉向車外,這一句更像是對着車窗之外而說的。
申凌碩心裡突然沉痛,但面上依舊淡漠。
這一刻,他似乎忘了,這不是他昨晚親口對商楚兒說的麼,呵呵…
申凌碩突然啓動了車身,車子開始移動,只是很緩慢。
此時外面的天早已全黑,天氣的變冷,導致街上的人少了很多,這樣稀稀疏疏的人影,再一次讓商楚兒心裡透着難以言喻的涼薄。
她喜歡冬天,卻不喜歡冬天的街,因爲太清冷。
她喜歡安靜,卻討厭一個的獨處,因爲太孤寂。
果然,還是印證了那句話,人都是矛盾的。
就連《世說新語》裡也說到:花開生兩面…
更何況,是人呢?…
直到過了很久,商楚兒以爲申凌碩不會再說任何話了,卻不料他突然出聲,“如果你真的是池晚的女兒,我不讓你好過…”
商楚兒身子一顫,難道他在碧塵裡說的那些話,都是…他根本就不確定池晚和自己的關係?!!
商楚兒腦海裡突然閃過無數個想法和念頭,他在試探?
商楚兒猛然轉過頭,而眼前突然一晃,頸間驟然一痛,身子倒在一旁,只覺得車身在晃動,意識漸漸虛無…
申凌碩看着‘沉睡’在一旁的商楚兒,剛剛用力致商楚兒昏厥的那隻手,有些微顫,隨之緊捏,單手撐着方向盤,眼底如同黑不見底的漩渦。
當一個人決定孤注一擲的時候,定然是抱着必死的心。
而此時的申凌碩就是如此,他雖然不清楚jarvis爲什麼會突然間就放了傅思純,難道他不想要那些最爲重要的商業機密?
作爲一個商人,絕不會做這樣事,到嘴邊的肥肉,不僅踢開,甚至是親自送到別人的嘴邊。
而就在昨天的時候,一串國外號碼,突然打進申凌碩的電話,說要讓申凌碩實現自己的承諾。
原來那人就是jarvis…
聲音聽不出任何異樣,顯然是經過處理的。
電話中,jarvis居然說可以不要商業機密,並重復着,他只要商楚兒。
申凌碩冷笑,想要就要?
只是最後,jarvis突然提到池晚,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所以,帶着商楚兒纔是最重要的‘籌碼’,申凌碩自然也清楚,如果商楚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只怕他們之間的隔閡會越來越大,他只希望今晚能夠順利,如果出了差錯,他一定到死也陪着商楚兒…
車速突然加快,緊閉車窗,副駕駛的位子早已放平,商楚兒平躺着,身上蓋着申凌碩的那件黑衣。
申凌碩開啓了暖氣,輕點了音樂…
一首apologize無限循環—
……
it’ttoolatetoapologize…(你說的抱歉已是太遲)
it’stoolate……(真的太遲)
toolate…(太遲)
……
車窗上,也漸漸佈滿星般細雨,雨點漸漸密集。
申凌碩看着商楚兒,眉宇透着悲涼,他現在不能說,卻只能用這首apologize,也不知道是欺人還是自欺。
但人始終無法預料,直到他的後悔來臨,或許當時那個夜晚,不應攜她,甚至…放她走……
可惜,後悔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