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色都要黑了,看她一個人轉來轉去的,欒北靳竟莫名地有些移不開目光。
看了一會兒,甩着車鑰匙,他也覺得自己有些中邪了,轉身剛要去提車,突然一聲輕微的呼喊傳來,一扭頭,就見小姑娘已經‘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哎呦!”
鬼使神差地,他又擡腿跑了過去,一把就拉起了小女孩:“疼不疼?摔到哪裡沒有?”
眼眶紅紅地,這一次,池小貝倒沒有哭,搖着頭,只是樣子更可憐了。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沾了些什麼髒兮兮的,邊角的蕾絲還被勾了一個大口子。
拍了拍她身上的灰處,也許是習慣了女兒的乾乾淨淨,看着面前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同情心莫名地又開始氾濫了:
“不要怕!叔叔不是壞人,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你不相信的話,叔叔可以幫你叫警察叔叔來、叫警察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我在這裡等媽咪!”
甜稚的嗓音傳來,卻是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欒北靳明顯驚了下:這麼小的孩子。居然說得這麼流利?
轉而,他也換了英文:
“那你叫什麼名字?你媽咪在哪兒?爲什麼在大街上等?我送你去找你媽咪,好不好?”
歪頭看了看他,池小貝搖了下頭,又換回了中文,伸手指了指一邊的店鋪:
“媽咪要工作,賺錢養家~我不能去打擾她,一會兒她會來接我!我在裡面等,可是去了個洗手間,位子就被一個叔叔跟阿姨佔了,我沒地方去…”
也找不到地方坐,她也不敢走遠。還怕遇到壞人!長長的睫毛眨巴着,把玩着衣角,小女孩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看她指的方向是自己的酒店跟合作的連鎖店,正是吃飯的時間點,這天賓客也多,位子的確像是滿了。以爲她媽咪是酒店的工作人員,有些心疼這懂事的小女孩。欒北靳伸手接過她的小包,翻了翻,取了溼巾幫她擦了擦手跟臉:
“那你爸爸呢?”怎麼能放心由着這麼漂亮的女兒在外面逛蕩?
臉上瞬間像是籠上了一層悲涼,小女孩的嗓音都低了幾分:“我沒有爸爸!”
“沒有爸爸?”
單親家庭嗎?難怪說媽咪賺錢養家!瞬間,欒北靳的同情又多了幾分,猛不丁地又想到了天寶,以後會不會想他、會不會難過?
“你是沒見過爸爸,還是——”離異還是意外?這麼可愛的女兒,怎麼有男人捨得不要了?
“你也要問我是怎麼來的嗎?媽咪說我是充話費贈的呢!”
嬌俏的嗓音傳來,欒北靳也禁不住被她的童言童語逗樂了,淺笑出聲:“呵呵~”
剛剛還一臉悲傷的樣子,這會兒大眼睛轉着活靈活現的,非常樂觀的樣子,不知道什麼樣的母親,能養出這麼可愛的孩子!
“其實,我知道爹地是不喜歡我們,纔不要媽咪的!”
看小女孩有些難過的樣子,幫她攏了攏一邊的頭髮,欒北靳隨口安慰道:
“怎麼會?你這麼漂亮,你爹地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他一定是太忙了,嗯,忙着給你賺錢,纔沒來找你…”
這是遇上不負責任的渣了嗎?
他的話一出。小女孩突然哭得稀里嘩啦:“你騙人!你是壞叔叔!我不漂亮,不漂亮!爹地不喜歡漂亮的小孩,所以纔不要我們…”
蹲下,小女孩抹着淚還在地上抓了抓,然後又往身上臉上蹭了蹭:“我不要那麼漂亮!說不定以後爹地就喜歡我,就會來看我了!”
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欒北靳驚呆了:誰家父母不喜歡自己的孩子漂亮?這個爹地是哪個星球來的神經病?
這一刻,只覺得挺氣憤,欒北靳壓根也沒想到自己也是這般的另類。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其實,你爹地是喜歡漂亮的小孩的!因爲剛生下來就很漂亮的小孩,長大了可能會變醜,所以,你爹地纔會說不喜歡漂亮的小孩,因爲醜小孩越大才越漂亮啊,但你長大了也很漂亮啊,你爹地看到你,一定會非常喜歡你的!”
“真的是這樣嗎?”
抽噎着,池小貝真的打住了:“可是媽咪也跟小姨說…爹地不一樣,他不喜歡漂亮的…”
“那你有沒有問他是喜歡小時候不漂亮的?還是喜歡長大了不漂亮的?”
一句話,池小貝就被繞了進去,半天后,才搖了搖頭:“我不想問,我也不想爹地!我有媽咪就好了!我說爹地,媽咪會傷心,會哭…”
“真是個懂事的乖孩子!”摸了摸她的頭,欒北靳對這兒小女孩倒喜歡的緊:“你叫什麼名字?”
“池小貝!”
“那小貝是喜歡漂亮的小白兔還是醜醜的癩蛤蟆?”拿着紙巾,欒北靳又開始幫她擦。
“當然是小白兔!”
“所以啊!小貝都喜歡漂亮的,叔叔也喜歡漂亮的。你爹地怎麼會不喜歡漂亮的呢?你的衣服都髒了,叔叔幫你買件漂亮衣服,好不好?”
搖了搖頭,小女孩又一臉戒備:“我不要!我要等媽咪!”
“我們不走選,看那裡,我們就去那裡買!你這樣,媽咪看到了會以爲小貝被欺負了,會擔心,會難過的!叔叔帶你買件新的換上,小貝漂漂亮亮的,媽咪也不會難過了,是不是?”
“我沒有錢!媽咪說不可以隨便拿人家東西!佔小便宜吃大虧!”
彎身。她還是很感激地行了個禮:“謝謝叔叔,你不是壞叔叔!”
“你都叫我叔叔了,叔叔就買個衣服送小貝當禮物!我姓欒,你可以叫我欒叔叔,這家店,就是叔叔的!你看那邊,還有警察叔叔,叔叔不會欺負小貝的!要不,你自己進去,先找個阿姨選衣服,叔叔再進去幫你付錢,不會拐你去賣的。你看這裡這麼多人,遇到壞人怎麼辦?叔叔跟店裡的阿姨說一聲,一會兒,讓你去店裡等,好不好?那你認識哪個阿姨?叔叔叫她出來陪你選衣服?”
點了點頭,池小貝才道:“十六號阿姨!”
“走,叔叔帶你去找她!”
拉着他的手,先回了餐廳,找了那名服務生一起出來,當面交代了,也讓她跟着,池小貝才被欒北靳牽着去了不遠處的一家品牌專賣店。
“歡迎光臨。欒先生——”
“去拿幾身當季的新款過來!選一身先幫她換上,麻煩,幫她洗個臉,梳下頭髮!看看她穿多大的鞋子…附近有鞋店嗎?”
將小貝的包包拿下,欒北靳就將小女孩將給了一名服務生。
“對面就有!欒先生,我可以幫您聯絡。讓他們送過來!”
“好!多送幾雙,讓她自己挑!去吧!”
“小小姐,跟我來吧!”
不明所以,幾個服務生都把她當成了欒北靳的女兒,彎身哄着拉着小貝往一邊走去,嗓音輕柔,動作都是小心翼翼地。
洗完臉,又幫她重新梳了下頭髮,幾個服務生也對她喜歡的不得了,一邊,閒着的兩人拿過了衣服,津津樂道:
“真是好漂亮的小姑娘!基因果然強大!”
“是啊!都說女兒像爸爸。幸虧…可惜了,你說她那個…”
“噓~說什麼呢,也不看看什麼情況?”
…
很快地,拉着小貝出來,服務生道:“欒先生,您看還可以嗎?”
眸光一個垂落。望着面前簡直精緻地跟個芭比娃娃一樣的小女孩,柔順的長髮披散着,扁起了兩邊紮了個小花。一身紅色的小裙子,配了個白色的小外套,白色的褲襪,活脫脫一個美麗的小公主。
此時。鞋店的人也送了幾雙鞋子過來,欒北靳便挑了一雙紅色蝴蝶結的幫她換了上去:
“嗯,真漂亮!”
順着她的目光,落在一邊擺件的娃娃身上,見她眼巴巴地好像非常喜歡,欒北靳起身直接拿了過來:
“拿着玩吧!”
一轉身。見模特身上背了個小包,毛茸茸的,卡通造型,欒北靳也伸手點了點:“這個包,也拿下來吧!剩下的兩套衣服包起來,一起算!”
給她換了包包,欒北靳把物什塞進去,把她的舊衣服包包又裝了另一個袋子。
此時,店鋪的經理回來,看到這一幕,笑着就迎了上來:“欒先生,您來了!哇,帶小小姐過來了,真漂亮的女娃,跟您真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淡淡勾了下脣,欒北靳沒吱聲:這話,也太違心了吧!這根本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好吧!
欒北靳剛要出聲,一邊服務生便把卡跟衣服什麼都包好了,交給了跟着來的服務生。
此時又一名男子陪着一個大着肚子的孕婦進來,進門,也是停在了兩人身邊不遠處,婦人掃着小貝,就道:
“你看人家的閨女,打扮得多漂亮!我們小絲都是便宜貨,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兒子還沒出來呢,女兒就不管了嗎?沒有好基因就不說你了,連好衣服都讓穿閨女嗎?可惜了了,閨女不像我!要不,一定更漂亮!就要這家的!你看穿上多好看!你看人家爹都怎麼當的?你都怎麼當的?”
“好,好…買,買!”
兩人轉向了裡側,欒北靳的眉頭也跟着微微蹙了下,低頭,再看小女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連他突然也覺得跟自己有點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