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勢直起身,看到的,是讓我更加驚訝的。
顧維一手抓着許偉澤的手,陰沉着臉站在我們的面前。
此刻碧空萬里,可我從第一眼看到顧維開始,卻覺得天空變化得如此的快,陰沉沉得讓人害怕。
“顧律師?”許偉澤蹙眉,沉着臉問道。
不是在驚訝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而是在質問,他現在這是在幹嗎?他的突然出現,破壞了與我的美好時刻。
顧維瞥了一眼許偉澤,無視他滿眼的質問與不悅,轉移視線,看向我說道:“小米,我有事找你。”
我輕輕掙脫開許偉澤還未鬆開的懷抱,打算跟他走,去談一談,他口中的找我有事。
我剛一掙脫,許偉澤就立刻抓緊我的雙手,不讓我走,再回過頭質問顧維:“顧維律師身爲律師,我相信,應該學了很多知識,關於素質與修養,我想你清楚得很,也應該知道,偷聽別人講話,打岔別人講話,是件沒有禮貌的事。”
顧維親吻我的事,許偉澤一刻也沒有忘記,所以現在一點也不客氣,忘記了從小受過的教育,忘記了他本身的品質與修養,脫口而出。
冷硬着一張臉,與平日裡溫文爾雅,又陽光燦爛的他,判若兩人。
可是卻不知道爲什麼,堆積在心裡的憤怒與不甘心,本想像猶如火山一般,轟轟烈烈的爆發出來,可他卻戰戰兢兢、鬼鬼祟祟地把它壓了下去,不敢發作,只能在心裡慢慢折磨自己。
“難道許先生不覺得,你這樣在光天化日,大庭廣衆之下,跟小米摟摟抱抱,親親我我,別人,會怎麼想小米嗎?”顧維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反擊的話語,讓許偉澤還未開始,便輸了。
我聽聞,心下觸動了下,顧維就像我心裡的蛔蟲一般,這些話,確實是我在意的。
許偉澤確實是被反駁得無話可說,我一個剛離異的女人,現在這麼快就在大街上,與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雖然這是人的自由,這也是我單身可以做的,可這樣,難免會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與把柄。
這裡又是我的家鄉。
然而這些他能想象得到的,卻因爲心裡的不服氣,一下子被他忘得一乾二淨,化作一個不顧別人的感受,不在乎我的男人,挺直了腰板,理直氣壯的反駁道:“那又怎樣?現在樂米是單身,與男人交往,與男人約會,本來就是件很正常的事。”
“哦?可能是我比較瞭解小米,比較在乎小米,在我看來,你在大街上,與她親親我我,摟摟抱抱,是件很不妥的事。”
許偉澤被反駁得無話可說,心裡有一股氣團,凝結在他的心間,無處可發,隨後一個激靈,腦海竟閃過一絲什麼,這纔想起,他剛剛應該問顧維,他是否吃醋了,所以纔會那樣說。
他連呈口舌之快,都敗給了人家,還想怎麼把樂米搶回來!
許偉澤心裡又是指責自己,又是懊惱,以往神采奕奕的雙眼,此刻只會閃爍着怒火,瞪着顧維,身側的雙手,緊緊攥着,緊握成拳,讓心上的怒火,推擠到手上。
顧維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許偉澤,緘默不語,不予理會,抓着我的手便想把我拉走,“走吧,小米。”
心裡面的火山,被人拿着一把扇子,奮力地扇動着,使那團火山洶涌地燃燒着,可能是來源於“自卑”,怎麼都不敢大膽地讓它爆發出來,只會行駛口頭之上的,緊緊抓着我的手,不讓我走。
一邊抓着,想讓我留下來,另一邊又拉着我,想把我拉走,如此以來,一人拉一邊,陷入這個尷尬、爲難的場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好。
不一會兒,我不知道怎麼了,心裡面沒有什麼在煽動與指使着我,我就這麼本能地脫口而出,“偉澤,顧維他,有事找我,看他這麼急,可能有什麼要緊的事……”
我竟會選擇放棄,許偉澤跟我告白的機會!
在這種時候,他跟我告白了,這個又是我從初中就夢寐以求的,沒有什麼意外的,我們可能,就在這種這麼好的氣氛下,在一起了,可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會選擇放棄,去跟顧維談他口中,所謂的我有事找你。
我知道,我是不想放棄的,我是爲難的,因爲我的口氣,也是難以決定。
然而我靈魂出竅的,便說了這句話。
許偉澤看我的眼神,彷彿有些難以想象,又似十分的傷感,此時他的眼神,雖仍然黯淡,但不再像看着顧維那般,充滿了妒忌與火藥味,彷彿被那一閃而過的傷感,黯淡的同時,讓人的有些不忍。
隨後,又在這一時之間,他的眼神迅速變化,那瞭然的色彩,好像知道了我已決定了什麼。
見狀,我的心在叫喚着:其實不是的。
再然後,他便失魂落魄地鬆開了我的手,顧維見勢,不給我半分反應過來的時間,拉着我便走了。
顧維步伐輕快而又穩健,如平常那般,走起路來,身上那股高貴、優雅的氣息,自然而然地散發了出來,夾雜着凜然,讓路過的人,雖然目光盛着花癡與驚豔,但卻怎麼都不敢靠近。
他的狀態,在外面看來,可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可我卻能從他火急火燎的樣子,看出他周身瀰漫着,比往常還要濃烈的冰冷之氣。
確實是讓人感到害怕,忍不住微微顫抖了幾下,一步也不敢靠近。
他把我拉到一條巷子裡,那條巷子沒什麼,很安靜,是樓層與狹窄的空地--之間的一條巷子。
一走進巷子裡,他就把我摁在牆壁之上,兩手抵擋着我左右兩邊的去路,不讓我走,精緻、俊美的臉龐陰沉沉的,連那雙深邃的眼睛,也被其所感染,他個子很高,如此一來,給我的感覺像是被滿天的烏雲,籠罩着一般,黑漆漆的,讓人呼吸不到一點新鮮的空氣。
然而,現在我該注意的,不是他強大的氣場,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而是這麼完美的一個男人,以這樣的姿勢圍着我,我該如何控制我自己的心。
頭頂上,是那副俊美的臉龐,一擡頭,便撞入他深邃得像漩渦的雙眼,旋轉得讓人眩暈,隨即便陷入進去,鼻尖,是屬於他清新,而又有些厚重的味道,那是屬於男人的荷爾蒙,散發出來的,我屏住呼吸,就連他一個呼吸,我都不敢多聞,不敢渴望,我怕一聞,我真的會陷入不該陷入的地方,面前,是他溫暖、寬大的胸膛,包括他規律,聽着又有些沉重、頻繁的呼吸,面對這一切的一切,我的心悸動得很誇張,我真的快奔潰了!
我一遍又一遍的警告自己,樂米,理智點,震驚點,別妄想你不該妄想,渴望你不該渴望的!
這種警告,對我很有效果,一秒便讓我恢復了理智,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想起他拉我到這裡來的原因,強自鎮定地問道:“怎,怎麼了?不是說,有事找我的嗎?”
可能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結結巴巴的聲音,是有多顫抖,隱藏在我心低處的,是有多慌亂。
我不敢擡頭看他,也不敢去推開他,就這樣別開頭,問道。
“我那所謂的要緊事,就是你。”顧維淡淡的口氣,低沉而又磁性。
唯有我聽得出,那是有沉重,有多激烈。
腦海一片空白的我,不知道他這又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又生氣了?
他口中所謂的找我有事,就是我?
他的口氣一噴出,直接撒在了我的臉頰上,溫熱得讓我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心,又控制不住悸動了起來,我不喜歡我的心,就這麼容易的,被他所左右,當即便別開頭,有多遠躲躲遠。
“我有,什麼事?”想起他拿着包袱,住在這裡的原因,我又結結巴巴地問道:“是回律師事務所的事嗎?”
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痛罵自己,聽聽這結巴、顫抖的聲音,彷彿快要控制不住了一般!樂米,你真沒出息!
他不過是長得帥點,有魅力了點,至於把你魅惑得控制不住自己嗎?
況且,你並不喜歡他,你到底在怕什麼?!
一個不喜歡對方的人,說話不應該鏗鏘有力點嗎?!
他昨天來的時候跟我說,我和他,都向上司請了一個禮拜的假,現在他的今天才算第二天,我的已經回到鄉下三四天了,再待兩天也沒關係,怎麼這麼着急,說要回去?
是律師事務所接了什麼棘手的案件嗎?
“他來找你幹嗎?”顧維的呼吸與口氣,在這一時之間,更加沉重與激烈,冰冷的同時,周身散發出危險之氣,身子更靠近了我一些,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被他一靠近,我心裡跳動得越發的不像話,“撲通撲通”的,害怕他再一靠近我,就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劇烈、頻繁的心跳,我討厭極了這種感覺,我雙眼緊緊閉上,不斷地呼吸着稀有的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