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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今夜星空無眠 (1)

第21章 今夜星空無眠 (1)

1.

爲了不打攪到芙蕾雅,一日幾乎是屏息着離開寢室的。

由於腦袋裡想着夏知時的事,去學校的兩個小時路程對於一日來說也是一晃而過。因爲除了爬牆外,一日經常以書本忘在學校爲由讓保安放她進學校。

今天也是,對方見到她早已習以爲常了,直接打了個招呼就把鐵門打開了。

通過儲物室的傳送通道,一日很容易就來到了夏知時居住的地方。只是這次沒有夏知時和棉被墊背,一日從半空摔下來,腦門直接撞到了地面,痛得她頭暈了好一會兒。

唉……真不習慣夏知時不在這兒啊。

每次來都要摔得那麼痛!

“真不知道是誰建了這條通道!沒事把出入口放那麼高幹什麼……”一日憤憤地嘀咕着,只是話說了一半,又覺得自己漏了什麼,回頭去想的時候,腦袋裡又是一片黑黢黢的。

又有什麼記憶被消除了嗎?

一日不解地抿起了嘴,使勁地晃了晃腦袋,然後快步走到了夏知時的牀邊。

牀上的被子、牀單還保持着夏知時離開時的模樣,有些陳舊的面料上浮着些許灰塵,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有幾分寂寞。

如果夏知時沒有說謊的話,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過了整整七年嗎?

離開這裡去遊戲空間,他也會被送到最危險的地方?

那麼……這樣和坐着牢、受着刑罰,有什麼差別?

一日用了好大的勁才移開了靠角落放着的鐵牀。蹲在角落裡,她直接用手拍開了地面上的灰,然後彎曲着食指輕輕撬着木板之間的縫隙往外拉。

最靠角落的木塊很鬆,一日很快就把它掰了出來,而後,她看到了隱藏在木板下面的洞,裡面放着一個小布包。

一日把它拿出來,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布包,接着,她看到了一個小巧的水晶八音盒。方形的八音盒上有個天使模樣的女孩,她做着和祈禱精靈相似的動作,唯一不同的是,精靈有四片翅膀,而她只有一個。

斷裂的另一半翅膀不知去了哪裡。

就是這東西……可以決定夏知時的未來嗎?可是它看上去就和普通飾品店裡的小玩意兒沒有什麼區別啊!

如果真的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頂多是它做得更精緻、更漂亮一點兒罷了……

“算了!快點兒交給夏知時就好了!”

因爲水晶是易碎物品,所以回儲物室的時候一日特別小心,她幾乎拿自己的身體做肉墊護着八音盒。

出了儲物室,一日就往教學區後的小樹林裡跑。

因爲小樹林裡沒有小徑,平日很少會有人去那裡,所以一到晚上,樹林裡就顯得異常得昏暗,清冷的月光被茂盛的樹葉擋去了大半,在地面灑下濃重的陰影,唯有很稀薄的光芒透過葉子的縫隙,勾勒出了樹木的輪廓。

一日的腳下是茂盛的草地,每走一步都發出明顯的“沙沙”聲響,與風吹樹搖的聲音相融合,讓人分辨不出聲源究竟是從哪裡發出的。四周的氣氛在夜的烘托下多了幾分寒意。

“夏知時?你在這裡嗎?你可以聽到我的聲音嗎?”

一日停下了腳步,她試着去呼叫夏知時,只是耳邊風聲呼嘯不止,它們總是干擾着一日的意識,讓她沒有辦法靜下心來。

難道他還沒有來到這裡嗎?

“吶……你在找什麼呢?小妹妹?”

毫無防備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一日身後響起,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一隻戴着白手套的手猛地從一日的背後伸來,扣住了她的脖子!

一日慌張地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抱着八音盒的手:“你、你是誰?”

“哦?才幾天不見,你怎麼就不記得我了呢?”身後的人輕吟着,他擡起另一隻手放到了一日的頭上。

一日看到有黑色的氣息從她的眼前飛出,被那隻停在她眼前的手吸收,融入了白色的手套中,隨即,手套神奇地染上了黑色!

“吶,現在……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身後的人將嘴湊近了一日的耳邊,幽森的語調帶着幾分寒意,一日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想要推開對方,可是束在她脖子上的手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緊鎖着眉頭,一日聽着這個漸漸熟悉的聲音,腦海中原本被黑色籠罩的畫面開始變得清晰。

被挖去的記憶,慢慢地回到一日的記憶中……

“你……你是……吉夜!”

天吶……怎麼回事?

她怎麼會把吉夜和莫妮卡忘記了?

儲物室的傳送空間,去遊戲空間的懷錶,這些全部都來自他們的引導啊……

董事會的那些老師告訴她,她不記得這些都是因爲被意念系的人洗腦了。

而吉夜和莫妮卡都是具有意念系體質的人,難道說,是……

“不是我們。我纔不會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明明沒有意識交流,吉夜卻讀懂了一日的心思,他放開了停在一日額頭上的手,然後對着黑夜打了一個響指。

前方的空氣頓時異樣地扭曲了,彷彿是被撕去了僞裝的背景,露出了真實的畫面。

一日看到了不遠處的草堆中,一個人面朝地,被死死地按在地上。而他的背上,坐着一個穿着緊身衣的女人。她蹺着二郎腿,故意擺出妖嬈的姿勢。

“真是的,吉夜,讓我在這地方等那麼久!這小子可不容易制伏呢!萬一他跟上次一樣突然抓狂,那我該怎麼辦啊。”女人的口吻中帶了幾分撒嬌,雖然嘴上說着擔心,可臉上卻帶着讓一日噁心的笑容,黯淡的月光映亮她血紅的嘴脣,就像黑幕中嗜血的怪物。

明明……是夏知時跟她約好在這裡碰面的,怎麼最終……

吉夜和莫妮卡怎麼都在這裡?

那麼……夏知時呢?

他……

“夏、夏知時!”

一日緊張地再次看向她的身下,在雜亂的野草之間,她看到了一雙帶着憤怒神色的琥珀色眸子。

她能感覺到,那雙眼睛也在看着她,只是一日讀不懂他眼中的話語,無論一日怎麼在心裡默唸他的名字,他都不迴應她……

彷彿,他什麼都聽不見一般……

“放棄吧,他的能力被莫妮卡約束住了。你就算在心裡叫上幾百萬次,他也不會聽見的。”

一日不喜歡心思都被吉夜看穿,尤其是當對方用一種很不屑的語氣回答她的時候。

只是,現在的這種狀況,卻不是她說不喜歡,就能改變的。

濃重的黑暗氣息縈繞在一日的身後,不斷地向她襲來,從腳趾往上,一點一點地要將她吞噬。

脖子被死死地扣住,雖然對方並沒有使出最大的力氣想要掐死她,但是氣血的不順還是讓一日的意識變得沉重起來,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慢慢思考。

模糊的黑夜之中,一日能夠看到被莫妮卡死死按在地上的夏知時的身影。

那雙隱匿在野草中的琥珀色眸子,宛如隕落的星星,即使光芒是那麼的微弱,即使黑影時不時地會將它淹沒,但是,此時此刻,它成了一日在黑暗中最想要追尋的東西。

彷彿只有看着它,她對於身後的恐懼,才能減少幾分。

她知道,她現在手中抱着的,是對於夏知時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她知道,就算呼吸被壓制着,就算身體再難受,她也絕對不能鬆手。

因爲,她只要走神一秒鐘,緊抱着八音盒的手稍微鬆開一下,夏知時最重要的東西就一定會落在吉夜的手裡。

那麼,夏知時最重要的未來,就一定會被吉夜捏個粉碎。

“想不到這東西,一直由你保存着啊……我還以爲,在死亡的恐懼中,它早就被髮狂的族人給粉碎了呢。”吉夜幽幽地問道,他的口吻中帶着嘲諷的笑意,好像他嘴裡所提到的人在他心目中,低微得如同過街的老鼠一般,讓他感到厭惡,“吶,夏知時……爲了幫你守住這個東西,過去,究竟死了多少人呢?”

“……”面對吉夜的問話,夏知時沒有回答,他的眸中透着警惕和憤怒,宛如被牢籠困住的野獸,想要撕裂眼前的敵人,卻無法掙脫約束。

夏知時的反應讓吉夜的情緒越發激動,他樂此不疲地看着他掙扎:“已經數不清了嗎?爲了把這個留下來,讓你存活,已經很多人爲你死去了吧?而現在……”

“唔!”一聲痛苦的低吟從夏知時的喉嚨裡傳了出來,猛地打斷了吉夜的話。

“你希望我不要說嗎?可是你阻止不了我的,夏知時……不管你如何的強大,在這裡,你始終都是被馴養的,你無法與我爲敵。”

吉夜的聲音漸漸變得空靈,響徹在樹林之間,縹緲着,迴盪着。

一日感覺到束在她脖子上的手慢慢地往上擡起,手指在收緊!

“而我……會殺了她。”

“唔唔……放、放開……”

雙腳的離地讓一日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她不敢將身體往後靠,所以她只能不斷地伸直着腳背,艱難地讓腳尖抵着地面。

雖然被遏制住呼吸的一日很難受,但是……最讓一日無法忍受的是,身後的人用一種瘋狂而可怕的態度看着她掙扎,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哈哈,很痛苦嗎?哈哈哈……沒用的,你們所有的人都被困住了,你們都被掐住了脖子。”激動的口吻帶着顫抖的喘息響在一日的耳後,“看到她死會很痛苦嗎?可是……如果她不死的話,你就會死哦。我會把它打碎的。”

寬大的斗篷之下,另一隻手逼近一日懷中的八音盒。

一日咬緊牙關,忍耐着幾乎無法呼吸的痛楚,猛地左右搖晃了幾下身體,撞開了要奪走八音盒的手。

“不會……不會讓你得……得逞的。就算,就算你掐……掐死我,我也絕對……絕對不會把它給……你!”

那是夏知時交付給她的任務。

她一定要親自把八音盒送到夏知時的手裡,一定要做到,纔算沒有辜負他對她的信任。

如果,她因爲害怕死,而違背與他的約定:如果,無法彌補從前的謊話,那她一定會愧疚得無法再面對夏知時……

無法再面對他曾經,爲了保護她,所做出的一切。

“混蛋……”

這是一日第一次在學校裡聽到夏知時說話。明明他有着一個好聽的嗓音,可此時從他喉嚨裡發出的聲音,聽上去卻如同用尖銳的物品使勁地劃過金屬的表面,刺耳不已。

他的手拽着那條束縛在他喉嚨處的皮帶,用力地向外拉扯。

泛紅的眸子漸漸渾濁,漸漸攏上了黑暗的氣息,雜草、樹木劇烈地搖晃了起來,大地在蠢蠢欲動着。

壓制住夏知時的莫妮卡頓時慌了神:“吉夜,他、他……”

“放開她……”

“哦?夏知時……你可要弄清楚了,你們現在可是都被我們抓住了……你憑什麼與我談條件?”吉夜說着,又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我可不是一瞬,我和你一樣,不會輸在任何一方面……我們可是有着相同的血統啊,夏知時……”

這次一日的呼吸被徹底遏制住了,血液停滯在大腦裡,一日感覺整個頭皮都在發麻,而指尖卻變得冰冷。

不敢呻吟,不敢掙扎,但是越發變得難看的臉色卻是一日無法掩蓋的。黑色的氣息在一點一點盤踞着她,從腳底一直蔓延到臉上,彷彿要鑽入她的大腦,淹沒她全部的意識!

“你明白了嗎?要與我談條件,要讓她活下去……就把項圈毀掉!然後,來我們這邊……夏知時,只有我們,纔是你的同伴……只有我們,才能明白你的痛苦。哈哈……來吧,撕裂它吧。既然,你被所有的人定義爲野獸,就不要再像喪家之犬一樣苟活着!”

背對着吉夜,一日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她聽得懂那種帶着引誘的話語,它們就像蟲子一樣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包括被死死按在地上掙扎着的夏知時。

在吉夜的話音下,夜晚的風開始變得越發混亂,幽森而癲狂的言語之間,有一種可怕的氣息在復甦……

“我數三秒,三秒鐘後,我就讓她的腦袋和身體分家……”

猙獰的聲音,響徹耳膜地縈繞在一日漸漸空白的意識中,消散不開……

“三……二……一……”

“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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