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容娘娘,我家娘娘秋昭儀有請。”
那是我剛用過早膳後不久,正坐在堂屋右邊休息間窗下塌上看書的時候,何司贊便過來跟我說長若的貼身侍女杜鵑在儲秀宮外求見。
我這個時候已經不是秋長蕪了,而是新進宮的秀女孟青青。而杜鵑是長若的貼身侍女,她會來我這兒肯定是代表長若而來。是以在何司贊說她求見時,我自是不能拒絕。於是開口便讓何司贊把杜鵑放了進來。
只是我沒想到,等我同意杜鵑進來後,杜鵑她跟我行禮問安之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長若要見我。
“秋昭儀?”是以我聽到她的話後便詫異一下,實在想不到長若爲何會要見我一個剛入宮的秀女。
“昭容娘娘不知道嗎?秋昭儀是秋太傅之女,已故仁賢永德太后之妹。”
不過我的詫異在何司贊看了似乎是成了我對長若身份的不明白,於是向我解釋了一次。
而在何司贊向我解釋的時候,杜鵑便轉頭看了何司贊一眼,似乎是在探究何司贊爲何會對我如此殷勤。
二等她看完何司贊之後又看向了我,且面上神色不怎麼好,我猜她是在怒我竟然連長若都不知。
按照道理來說,秀女在入宮之前都會盡量打聽清楚宮中受寵的嬪妃。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獲勝。
而像我這種在他們看來連最受明棋寵愛的長若都不知道的人,要麼是打聽不出來,要麼是不把那些嬪妃看在眼中。
如此再結合我是孟青城妹妹這點,自然便不可能是前者。
長若一向驕傲,能得她信賴的杜鵑自是也一樣,如此她們在我此狀後,心中便肯定會因爲我竟然不把長若看在眼裡這點而憤怒於我。
我不怕長若的憤怒,也不擔心她會因此而報復於我,不過想着畢竟剛進宮,連明棋都還沒見到,所以還是先收斂點。
“不是,只是在詫異秋昭儀爲何會特意召見我。”於此在何司贊話後,我便淡笑着解釋了一遍。
“原是如此。”何司贊在聽了我的解釋後便了然的點了下頭,而杜鵑則是面色比方纔好多些。
“我家娘娘念着昭容娘娘將將進宮,怕昭容娘娘會不習慣,是以特意派奴婢前來請昭容娘娘過去一道說說話。”杜鵑也在何司贊話後答道。只是這話中的真僞如何,怕是也連她自己也清楚。
“原來如此。”不過即便如此,但在杜鵑這話也如方纔的何司贊一樣,我的臉上還是作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來。
“如果昭容娘娘這會兒沒事的話,還請昭容娘娘隨奴婢走一趟。”杜鵑在我話後便道。
“好。”我聞言便答了句,之後放了下手中的書遞給阿雲,等阿雲幫我把書放好之後,便又由着阿雲把我從塌上扶着站了起來。
“帶路吧。”從塌上站起來之後。我便又對杜鵑道。
我想着,不管長若找我去的目的如何,去見見她也好,畢竟我也想知道她這些過得如何,尤其是在我當年賜了她絕子藥,又破格提拔了李婉,讓李婉站到了她頭上之後。
“諾。”
而杜鵑雖然對我理所當然的指使她態度有些不悅,但也只是隱蔽的不悅看了我一眼,臉上什麼都不敢表現,答過我之後便在前面帶路。
長若這幾年依舊住在文秀宮,從儲秀宮前去,路程有些小遠。
在去文秀宮的這一路過去的路上,我看着跟幾年前並沒多大變化的皇宮與宮牆,再想起如今自己再也不是那個掌管整個後宮的太后秋長蕪,而是成了剛進宮的秀女孟青青時,便生出了股物是人非的思緒來。
“娘娘,昭容娘娘帶到了。”
大約一刻多鐘以後,我們便到了長若的文秀宮。
彼時長若正坐在文秀宮的主院屋的堂屋主位上,一手抱着她那隻依舊取名小紫的狐狸,一手在狐狸身上輕輕撓着,撓的那隻狐狸眯起了眼,似乎很舒服的樣子,全是散發着一股慵懶的味道。
而與狐狸小紫慵懶相反的是,長若身上的氣息卻尖銳了許多,甚至眉眼間隱隱有股陰沉的刻薄的味道。
我看着長若如此相貌,心中知曉,長若這些雖然或許過得不如我預料中的差,但也不見得過得好。
“人來了?”杜鵑的話落後。長若便擡起頭來,話中帶着明顯的漫不經心。
“回娘娘,是的。”杜鵑答,答完後便側過身子。讓出她身後的我來。
長若見狀便自然轉頭看向了我,與她聲音中的漫不經心截然相反,在她看向我時,她的目光中帶着明顯審視與自傲。
而我被長若這樣看着,也沒表現出半分不悅,而是站在那兒,任由她打量着。
“孟昭容?”如此,在將我打量了好一會兒之後。長若纔開口問了我一句。
我與長若的位分雖同屬從二品,但昭儀比昭容位分高,長若進宮時間又比我孟青青這個身份長。
是以雖然心中不喜長若,但我還是在長若這話後便依禮跟她福身行了禮:“臣妾孟青青見過秋昭儀。”
“嗯。”長若在我這話後答了句。卻沒有讓我起身。
我一見狀便知長若是想給我下馬威,因此心中也不急,淡然的維持着福身的那個姿勢。
“聽說皇上把冬春和安福來那兩人賜給你了?”長若答完後又問我道。
“回秋昭儀的話,確有此事。”我聞言點頭作答。
“呵。孟昭容,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而長若在我答完後便發出一聲諷刺的笑,之後也不等我回答,便又繼續開口道:“不過作爲宮中的老人,我奉勸孟昭容一句,不要高興的太早,不然到時候從高處摔下去的時候,你便要追悔莫及了。”
長若這話說得非常不好聽,再加上她口中明顯的諷刺之意,於是便聽得我立刻皺起了眉。
我在想,長若會如此說,到底是在吃味明棋爲了表示對我的看重。而把冬春和安福來送到我那邊去了這件事?還是因爲冬春與安福來兩人是曾經跟我的人,所以長若她因爲曾經的我而對安福來和冬春兩人也不喜?
而長若似乎也不打算跟我繞圈子,她在見我皺起雙眉後便又繼續開了口。
“孟昭容大概不知,太后在世時。皇上對她最是孝順不過的。而冬春與安福來兩人是服侍過已故太后的人,是以皇上之所以會把他們兩人派到你那邊去,不過是念着猛然你在相貌上與已故太后有一兩分相似,從而對孟昭容你移情罷了。”長若說,說完便一邊諷刺的笑住,一邊在我臉上打量了一圈。
“不過相似總歸是相似,孟昭容你畢竟不是真的太后,所以皇上的這份移情隨時都會收回來。而待皇上收回這份移情的時候。便是孟昭容後悔的時候。”長若又道,說完臉上便露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似乎她已經看到明棋對我收回那份移情的那天的情景。
長若這個樣子,若是換了其他因爲與我過去相貌相似而被選進中的秀女的話,在聽了她的一番話話後,必定會擔心得不得了。
而越是擔心,日後在面對明棋時便會越容易出出錯。出差錯便意味着惹怒明棋和失寵,如此便也是入了長若的圈套。
只是。這事註定是要讓長若失望了。
一來我對長若所知不少,自是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居心,因此自然不會被她所騙。
二來我本來就不是別的秀女,我就是她口中的‘已故太后’秋長蕪。
此刻我聽着長若的話。看着長若那個樣子,只覺得長若這幅得意的樣子實在是太醜了。
“怎麼?孟昭容不信我的話?”
也許是我臉上的神色太平靜了,於是當許久都不見我接話後,長若便收起了她臉上的那副得意樣子。而後挑眉朝我問道。
我聞言淡淡一笑,正要答話,卻忽然聽得外面傳來一道高聲通傳聲:“德妃娘娘駕到!”
而隨着這個通傳聲剛落下去之後,便見身穿一身深紫華服的李婉在左右兩個侍女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幾日不見昭儀妹妹。昭儀妹妹這裡今日似乎很熱鬧的樣子?”李婉一邊走進來,一邊朝長若道。
而長若似乎是沒有料到李婉會來,她在那個通傳聲傳來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便明顯一愣,之後臉上便露出了明顯的不悅之色來。
“臣妾不知德妃姐姐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姐姐恕罪。”
不過李婉現在位分畢竟比長若高,是以長若她臉上的那股慍色雖然始終沒有收斂下去,但在李婉走進來之後,她人卻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李婉福身行了個禮道。
“昭儀妹妹平身。”而李婉則彷彿是沒有看到長若臉上的那份慍色似得,她在長若的話後便朝長若一笑,親自將長若扶了起來。
“謝姐姐。”長若也沒跟李婉客氣,她在李婉的話後便在李婉的手扶下直起了身。
李婉在見長若如此之狀後又是一笑,然後便轉頭看向我:“這位便是昭容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