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巽輕咳一聲,彎下腰費力地將滾落在地上的珠子撿起來,看着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珠子陷入了沉思……誠然,這個珠子是葉南衣誤打誤撞給他的,至於這樣做是爲了報復天/衣教還是其中有什麼內情……現下葉南衣已死,他這樣做的目的便不得而知了……
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這個看上去相貌平平的珠子到底有什麼魔力,讓葉南衣寧願受盡酷刑也要守護到底,更讓□□教不惜出動人宗也要得到,要知道人宗是天/衣教最神秘的部門,由教主統一領導,執行的通常都是天/衣教最艱難詭秘的絕密任務,就連尋找蜃雲圖,天/衣教都沒有勞動人宗出馬……
要找這個珠子絕非一朝一夕,估計在天/衣教尋找蜃雲圖的時候,教主就已經派人宗開始尋找暗珠了……在面對蜃雲圖和暗珠這兩個任務時,天/衣教教主選擇派人宗去執行尋找暗珠的任務,這足以證明證明在他心中,這顆暗珠的分量相比武林中人人都想得到的蜃雲圖,只多不少……
所以,這個暗柱到底是什麼啊!
夏侯巽心中只恨當時沒有救下葉南衣,最起碼打聽清楚這是什麼東西啊,當時他同白鶴翎說天/衣教血洗薄霧谷之事的時候,並未告訴他暗珠在他這裡的事實,後來他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白鶴翎,不過他好像完全沒有聽過暗珠這個東西,夏侯巽原本想從他那裡打聽點消息的希望也落了空……
那日聽人宗護法說,這暗珠原本就是天/衣教的東西……不過,人宗在找暗珠的時候,好像不欲讓別人發現,爲了保密甚至不惜將薄霧谷所有的人都殺光了,若是那天他們沒闖進藥聖堂的話,那些府邸裡被俘虜的藥聖弟子估計也難逃一死。
所以話說回來,這暗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雖然暫時還想不出來,但這個珠子絕對不會是個普通的珠寶,能被天/衣教教主如此慎重對待的東西,定是對武功有很大助益的東西……
夏侯巽將暗柱拿起來,放在陽光下面仔細端詳,暗柱在太陽下面不過是個普通的絳紅色的珠子……成色也不好,連瑪瑙的成色都不如,光看着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他皺着眉頭又湊近了看看,這顏色……好像有些像平日裡名士們服用的五石散,只是比那個大了許多……莫不是……仙丹?!
夏侯巽想到這個可能,連忙將那珠子放在嘴裡使勁咬了一口。
“……”他捂着腮幫子,這玩意兒差點沒把牙給崩掉……看來也不是仙丹,也不能亂吃……
他又想起一個傳聞,傳說中絕世高手若是壽終正寢地坐化便能結丹,若是這金丹被人吃了,便能得了那高手內功的十之八九……難道這珠子是這東西?不然爲什麼葉南衣要吃了……但他轉念一想,他吃了這東西都快一年了都沒消化,更沒感覺對自己的武功有什麼助益……剛纔他練功的時候,還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損害,差點害他走火入魔……
又想了許多種可能,都被夏侯巽一一否定,他一時間思考未果,也不敢擅自處理,便將它放在懷中。
嵇徹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夏侯巽坐在石頭上發呆,今日倒是奇了,他竟沒廢寢忘食地練功。
但看到他腳下的血跡的時候,嵇徹便明白了,他眉頭一皺,快步走過來,將夏侯巽的腕子抓住,邊爲他診脈,邊不贊同道:“我說了,修行切勿操之過急。”診脈之後,嵇徹便將他的手輕輕放下,道,“這幾日不準再修煉了。”
夏侯巽點點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嵇徹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皺眉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夏侯巽笑道:“我餓了。”不知爲何,話到嘴邊,他仍舊沒將暗珠的事情告訴嵇徹。
……
吐血之後的幾日,夏侯巽果然並未修煉,而是每日鑽進王烈舊日的房間,仔細研究起他以前的書來。
夏侯巽是最不耐煩看書的,以前修煉的時候,嵇徹讓他多看看書,他看上兩頁倆眼皮就一會不見如隔三秋似的親密地結合在一起了,想分也分不開。
這幾日卻一反常態埋頭苦讀,大有鑽進書裡不出來的意思,嵇徹不由奇道:“修煉有了瓶頸?”
夏侯巽看的專注,隨口“恩”了一聲。
忽而又抱怨道:“師尊這鬼畫符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啊,這最後一頁他也不放過……”說着,將書遞給嵇徹,抱怨地看了他一眼。
嵇徹一看,哭笑不得,他師父在《太玄清靜經》的最後一頁即興做了一幅畫,粗粗一看,只能看到水波紋上覆蓋着一圈一圈疙疙瘩瘩的圓圈,但看這畫都讓人不得清靜。
作畫人起筆彷彿是要畫個海,因此在上面添了些水的波紋,中途又覺得畫的不好,便隨便畫了幾個圈塗了。
夏侯巽只給他看了一眼,就拿過去了,因着他師父平日裡就有這樣在書上亂寫亂畫的毛病,因此看到這幅即興塗鴉嵇徹便也未做他想。
他只是對夏侯巽道:“你和一副畫教什麼勁,左右在最後一頁也不影響你看字。”
夏侯巽大約也覺得自己有些沒事找事,便有些煩躁道:“我最近也是有些心浮氣躁了……”
嵇徹便又老生常談道:“修行最忌諱心浮氣躁,你上次嘔血就是如此。”
夏侯巽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距上次吐血已經過了月餘,他翻遍了王烈留下的所有書籍,但是對暗珠的作用仍然一籌莫展。
不僅沒有研究出暗珠的作用,反而落下了修煉進度,看來這暗珠之謎是暫時沒辦法解開了,便暫時防着罷……等他學成下山之後,去玄機閣打聽打聽,玄機閣掌江湖事,也許能知道……
晚上,兩人在一起打坐,夏侯巽將仙書上所說的第二重修煉完成,便想着學第三層,因此嵇徹便重新結印將仙書打開……一夜刻苦練功自是不提……
後半夜,嵇徹便讓夏侯巽回去休息了,他如今身子還是比較弱,月前還吐了血,嵇徹便不讓他多練,打發他回去休息了。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晚上夏侯巽便夢到他已經學會了仙書的第三重,心中正高興,想要乘勝追擊學習第四重,便央求嵇徹重新打開仙書……
嵇徹重新結印,將指尖出現的星芒對準了桌上的……暗珠?那珠子猩紅色的光芒熾烈,在夏侯巽的眼前炸開,將他的夢境鋪天蓋地染上猩紅色……
夢到此處,夏侯巽便醒來了……窗外月色如霜,萬籟俱寂,可他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回想着自己的夢境,對啊,他怎麼沒想到了,這暗珠說不定與那仙書玉牌一般,也是個秘籍的媒介,需要特定的術法才能打開……
他腦袋裡面亂哄哄地,一直枯坐到早上,嵇徹叫他來吃早飯,早飯喝粥的時候,他裝作無意問嵇徹道:“阿徹,那仙書太神奇了,竟然要用特定的術法才能打開,如此一來,這仙書就算落到別人手中,別人也打不開,十分保險了。”
嵇徹聽到他的話,道:“其實也不盡然,這世界上與物有關的結印的術法統共也就不到十個,只要有充足的內力,便可以打開。天書真正的玄妙並不在此,你若是與他有緣,以後自會知曉。”
夏侯巽根本沒有聽到他後半句,他的注意力都被前面的話吸引了,故作驚訝道:“原來這世界上竟然還有和天書一般隱藏在玉牌內的秘籍嗎?”
嵇徹道:“自然有許多,以前太平道教的秘籍也是藏在一個夜明珠內的,只有嫡支可以修煉……師父說,漢朝有個鬼道十門,他們門派的秘籍就藏在一個槐木令牌裡,後來正義盟威道的仙師張陵帶人去圍剿鬼道十門,那鬼道十門的宗主不敵張陵,爲了活命將自己的魂魄強行離體,附在那槐木令上,因此躲過一劫。”
“後來呢?”
“後來,張陵毀去了他的肉身,他便借屍還魂,當時的江湖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後來我師父和他在天山一戰,遭遇雪崩,他便從此不知所蹤了,大約是死了吧。”
“哦……”夏侯巽若有所思點點頭。
吃完早飯,他便讓嵇徹將那教習結印術法的書找出來給他,開始練習結印之術。
三日後,嵇徹下山買米去了,臨走之前告訴夏侯巽要他安心練功,不要急於求成。
夏侯巽乖巧答應了,等嵇徹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將珠子拿出來,開始試結印的術法……等他安奈下心頭的焦躁,耐着性子試到第八種的時候,那暗珠突然騰空而起,猩紅色的光芒大盛,頃刻間空中憑空出現兩句話:
汝獻心血 吾奉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