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三更有鬼(二)
李巖艱難道:“就在昨夜三更左右。”
……
繞是符風這樣的人，在聽到李巖這句話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李巖看着怔愣的兩人，吐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這事是真的。”
事實上這件事情要複雜的多。
昨天夜裡的時候，李巖還是按照正常的作息時間準時上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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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極爲自律的人，所以即使是家裡出現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作息。畢竟一個人走了，剩下的人還是得要活着的，他要養的不止是自己的妻兒，他還得輔佐皇帝。
因爲家裡去了人，所以屋外也就沒有安排人看守，李巖就住在自己原來的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李巖總覺得在睡覺之前身上有些不太對勁。不是普通的那種不舒服，就單只是覺得難受，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暗地裡看着他一樣，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符風仔細的聽着:“然後呢？”
“然後我就睡了……不過後來有些事情有點奇怪。”
李巖回憶了一下。
他還記得當時的蠟燭燒的特別快，就像是被水泡過了一樣，還會發出一些奇怪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不過這種事情因爲經常發生，李巖也只是抱怨了一下這家蠟燭質量很差，採購的人偷工減料，其他倒是沒多想。臨睡之前還去把舊的蠟燭拔下來換了新的一根。
然後把換下來的蠟燭隨手扔在桌子上之後，就上了牀準備睡覺。
說來也奇怪，其實這幾天李巖的心態一直非常平穩，到沒有大喜大悲的感覺，所以睡覺一直睡得很好。
然而那天晚上，他卻睡得極爲不安慰。
先不說夜裡總是能聽到奇奇怪怪的敲擊聲，就是睡着以後也一直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裡，而且似乎有什麼東西壓*着他的腿，重的要命。
李巖說到這裡，似乎臉色有點難看了起來:“我一直想把那東西踢下去，但是卻動不了。還是三更左右的時候，有了想法起夜時才勉強擺脫，但是腿一直是很不舒服。”
“三更？”符風心裡有了些想法，不過他倒是不急着說，只問道:“然後呢？”
“然後……”
李巖慢慢的搖了搖頭，深深地吸了口氣，臉色越發的白了:“然後我就遇到了李氏。”
說是遇到李氏其實也不盡然，其實當時李巖看到的，也不過只是一個背影，和李氏很像，就站在他的門後背對着他。
李巖當時沒多想，還慢慢的走了過去，只當是哪個心思不良的丫頭想要上位，故意夜裡過來，還打算把人趕走。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出口，那個背影極爲相似的女人卻是轉過了身，卻是李氏無疑。
“她還朝着我笑，喊我夫君，說孩子們很想我。”
李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臉色越發蒼白，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快要不行了一樣。
符風見他着實難受，便倒了杯水遞給他。
李巖伸手接了過來，喝了口水又長長的吐了口氣，半天臉色纔好了一點。
符文一見他似乎緩過來了，才問:“那你當時就不怕？”
畢竟死去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這會兒又說孩子，按理來說應該沒人不怕吧。
李巖苦笑:“怕，怎麼不怕。”
“那你……”
“可後來我只以爲是一場夢。”李巖道:“因爲後來我被嚇到了，差點昏死過去，就看見她走了過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一頓，又道:“等醒來的時候，就是在牀上，周圍什麼都沒有。再然後，你們就來了。”
說完，李巖吐了口氣，一口氣把杯子裡的水喝了個乾淨，整個人看起來也平和了許多。
符文一見李巖不再說話，張嘴就想要問什麼，卻在下一刻看到符風給他使了一個眼神，連忙閉嘴。
就見符風突然摸了摸額頭，這才道:“你醒來之後，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沒有。”
這話李巖說的倒是斬釘截鐵，似乎萬分肯定。
[他在撒謊。]
符風擡頭看了眼李巖:“沒有啊……”
他笑了笑，站起身來:“既然沒有那就算了吧，其實也只是有些好奇。”
“符將軍，”李巖見符風作勢要走，連忙道:“那李氏的事情……”
符風笑了笑，回答道:“我會和大理寺的人員闡述明白，李大人不必擔心。”
“可——”
“李大人莫不是還有什麼沒說清楚？”符風打斷李巖的話，眼底不帶一絲笑意。
他以前和李巖的關係算不上好，但還是可以的，只是沒有想到不過才短短不到一年不見，這人就讓他有點陌生了。
符風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李巖是故意隱瞞了一些東西？更不要說還有北斗暗自提醒他了。
可是會隱藏了什麼呢？
這也是讓符風有點疑惑的地方，不過現在卻不是能詢問的時候。
李巖自然是能感覺到符風的不耐煩和隱約的怒氣，他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符將軍——”
符風:“嗯？李大人還有事？”
指尖緊緊的捏住桌子，李巖眼底閃過一絲掙扎:“我……”
話未說完，半天之後卻是吐了口氣，閉了閉眼:“無事。只是我還有些事，就不送你了。”
符風不語，突然定定的看了李巖一眼，那視線似乎是要把李巖從頭到尾看個仔細。
李巖本就有心事，被這麼一看只覺得毛骨悚然，心裡有些打顫:“符將軍……”
符風淡淡的收回視線:“沒事，就是看一下。”說罷突然笑了:“李大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李巖巴不得符風趕緊走，此時是半點話都不想講。
符風輕笑:“那就不打擾李大人了。”
說完也不廢話，直接遞了一個眼神給符文一，兩個人轉身離開了尚書府。
……
回去的路上坐的是馬車，速度不快倒也平穩。
馬車裡。
符文一不安分的擼了一把懷裡的狐日天:“李尚書隱瞞了一些事情。”
符風的表情很淡:“我知道。”
他掀開馬車的簾子，動作很輕，然後抖了抖衣領，似乎是在觀察外面的街道。
過了一會，他說:“而且李巖還撒了謊。”
說完這句話之後，符風就不再說話了。他看着外面的風景，表情很淡，只剩下符文一一個人擼着狐狸，一臉欲言又止。
符文一是從頭跟着聽到尾的，他發現了李巖說了假話，但還真沒發現李巖還有說謊。
這難道就是我是個弱雞的原因？
符文一覺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就不該再問，可符文一卻是忍不住想知道到李巖的話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但他能看出來符風似乎這個時候是有點生氣了。
於是斟酌了一下措辭，符文一道:“你怎麼發現的？”
符風回頭看了符文一一眼，就見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懷裡的狐狸和他一樣瞪着大眼睛朝這邊看，兩個表情還有點相似。
符風:“…………”
符風轉過頭去，有點嫌棄:“你那是什麼眼神。”
“充滿求知慾的眼神啊。”
符文一嘻嘻一笑，瞬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來:“怎麼，還不許你哥我好奇好奇？”
符風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好奇個屁！”
話是這麼說，但還是解釋道:“李巖說的話有很多矛盾的地方，要說他隱瞞了什麼或許是有，但是他話裡的漏洞也在說明他剩下交代的那些也未必屬實。要說真話的話……”
符風思索了一下:“兩成吧。”
“兩成？”
符文一訝然，正常來說若是五成左右還是可信的，可這兩成……
“那着基本上說的都是假話了呀！”
“嗤，我估計他大概只有一兩句話是真話，其他都是TM在胡扯。”
符風冷笑:“這純屬把老子當傻子耍！”
符文一也覺得不可思議，但他更加好奇:“那那一兩句真話是什麼？”
“是——”
符文一腦中閃過剛纔在尚書府的片段。
——在他問及李氏的時候，符文一注意到李巖的表情很是驚恐。似乎冷汗都被嚇出來了，渾身都有點僵硬。
“說李氏的那幾句是真的。”
符文一淡淡道:“他說他看到了李氏應該是真的，但是之後所有的時間和過程他撒了謊。”
“你的意思是他是看到了李氏，但是時間地點事件都不一樣？”
符文一若有所思:“可是他爲什麼要撒謊呢。”
李氏和李巖的感情有多好符文一是見識過的，尤其是李氏懷孕之後，那李巖就連上朝都是滿臉春風，對平日看不慣的人也有了幾分難得的好臉色。
可以說若不是之後李氏慘死，那他們一定可以過得無比幸福美滿。
按理來說，李氏的死，尚書大人李巖應該是最爲傷心的人才對。
可現在明明有辦法能調查李氏的死因，尚書卻百般阻撓，甚至撒謊掩蓋真相。
這原因就有點耐人尋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