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星盤算了一下自己的日程,發現自己需要在洱州全神貫注幫助惡魔遊戲的玩家,還要及早回來,處理白小用被審覈的問題。
除此之外,他還要弄清楚埃爾爲什麼獨獨拿泡泡把自己保護起來。
楚天星注意到,這一點白小用剛纔沒和自己提,可能是白小用自己爲審覈的事情自顧不暇?
不,他從來都很從容。
那麼更大的可能就是,白小用開始疑心自己了。
楚天星心中非常亂。
他知道,白小用的懷疑非常合理——如果他真的在懷疑楚天星是和惡魔組織勾結的話。
如果自己是白小用,也會覺得自己有問題。
想想吧,在一場惡魔組織埋伏下的差點導致全員都被殺死的戰鬥裡,二死一重傷的結局,楚天星竟然在一開始就被他們用保護用的泡泡圈了起來!
這實在說不通,如果說是爲了消滅楚天星的戰鬥力的話,他們大可用那個殺了朱丹的紅色泡泡。雖然泡泡追人的時候移動速度不快,但是從罐子裡出來的一瞬間,自己是絕對躲不掉的。
爲什麼用的是黑色的泡泡?
要不是楚天星確定自己絕對和惡魔組織不共戴天,且清楚地記着自己的每一天的行動,他真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一個分裂出來的人格偷偷在和惡魔組織聯繫了。
一想到白小用和許弋珂可能在背後調查自己,楚天星就覺得頭疼。他們現在應該專心應付上面對白小用的考覈,而不應該把精力放在調查隊長上,如果讓上面知道他們的舉動,白小用估計又要被重重記下一筆了。
可楚天星又不能去給白小用說什麼,因爲自己空口無憑,是無法在白小用那裡解除嫌疑的。
真是倒黴。最近的事情全都擠到一起去了!楚天星按壓着自己的鼻樑,自己也非常困惑,埃爾他們爲什麼獨獨放過自己,還彷彿……是刻意的拿保護用的泡泡來保護自己似的。
楚天星在心中罵了一句。從後視鏡看蕭樂樂的時候,哭笑不得地發現,這傢伙剛纔唾沫橫飛的罵了半天,竟然睡着了。
看着蕭樂樂還年輕稚嫩的臉龐,楚天星心中有些暖暖的傷感。
他今天太累了。
楚天星嘆了口氣。還好,他還是一個累了就能隨便睡着,而不必擔心其他責任的年紀。
楚天星脫下外套,蓋在蕭樂樂的身上。
然後他收攏精神,揉了揉臉頰,在烈日刺眼的中午,沿着乏味的高速公路向車站開去。
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挺住,楚天星!
與此同時,天朝某處,惡魔組織新據點內。
埃爾指揮着忙的團團轉的醫生,一邊說:“別讓她死了……你們敢讓她死了的話,你們都得陪葬。”
其中一個正查看數據的醫生擡起頭,顫巍巍地說:“埃爾大人,您別太着急,顧艾的情況正在好轉。”
“那就好。”埃爾冷哼,然後對一旁的曲箏說:“那個季水溜得真快……”
曲箏正抱着手機打遊戲,這時候擡起頭:“你不會想殺了他吧?”
“他太欠了。”埃爾惡狠狠地說。
“可我們和他說好了,他也殺了一個雷鳴……按照約定——”
在埃爾冷酷的目光下,曲箏把嘴裡的話停住了。
“現在我們忙得沒工夫找他麻煩,不代表以後見面會饒了他,”埃爾說:“這種小人一見到事情就開溜,下次說不定又去投靠什麼麻煩的人物——算了,那個北歐的房子和說好的報酬,給他吧。不過,我會記得,一旦有機會,我要把這個傢伙處理掉。”
曲箏說:“那我們現在幹嘛?”
埃爾沒好氣地說:“按照原來的計劃。我們要重新把惡魔組織在天朝小心地鋪開,而且人員都要格外注意——那個X肯定拿到了我們全部的人員名單,被他把那個賣給雷鳴就全完了。”
曲箏眨了眨眼睛:“那麼,加利福尼亞的那個全球超能力者會議……?”
“你過去看看吧。”埃爾說:“我留在這裡有別的的事情。”
曲箏振臂高呼:“耶!”
很明顯,裡面有幾分開心是因爲不用埃爾這個陰森森的傢伙跟着。
埃爾皺起眉頭:“你別給我太浪了。去那裡的主要任務是搜索X 的信息!你要是敢放過任何一點關於X的情報……”
“知道啦知道啦——”曲箏連忙站起來,抓着手機就到別的房間玩了。
埃爾回頭看了眼蒼白的顧艾,她還沒脫離危險,但是看醫生護士的樣子,似乎已經有了八九分把握了,於是他頭一扭,也離開了。
雖然顧艾的搶救待遇比文軒的高很多,但是,周圍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的關心她。
顧艾在除顫器的作用下輕輕抖動,恰如寒秋中的最後一片枯葉。
她又進入了預知夢。
還是昨天晚上夢裡那個陰沉的天。
分不清是一天當中的具體什麼時候,因爲太陽被隱藏在厚厚的陰霾之上。
也許是自己的身體在經歷痛苦,夢裡的顧艾感覺到有些嗓子疼。
不……
她感受了一下。
嗓子疼是因爲,這裡的空氣裡充滿了污染的顆粒,如果顧艾稍微懂一些的話,看到這裡廢墟倒塌的清一色的方向和破舊的痕跡,她會推測地想,這會不會是核放射粒子的污染。
她低頭看了看,在現在的夢裡,自己依舊沒有穿鞋,裸足踩在滿是棱角礫石的地上,感覺到了足底的疼痛。
她有些詫異:是自己的超能力得到提升了嗎?爲什麼在夢裡的五感忽然前所未有的靈敏起來?
然後,她想到了一個可能。
是因爲今天當面見到那個雷鳴的“李若”隊長了嗎?
第一次在大樓上,遠遠看到他在和金木戰鬥之後,顧艾當晚做的夢,就比平常的清晰、完整一些;而今天真正靜距離看到了被泡泡困住的“李若”,可能就進一步激發她的夢,讓她的感受更敏銳了。
顧艾就分外的珍惜這次的“預知”。因爲經過這次的戰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李若”一面,所以她必須要從這個夢裡獲得儘可能多的信息。
可這樣想着,身體卻不怎麼受自己的控制。
這是夢境的通病。在夢裡,總有一股神秘的自我力量控制着自己的身體,自己最表層的想法反而難以落實。以預知夢爲超能力的顧艾也不能例外。
所以,儘管顧艾想着要儘可能蒐集信息,至少要知道這是未來的具體的哪一天,哪一個時刻,她的身子依舊是飛快地穿過了各種廢墟,走馬觀花地四處查看。
她看不出來這是哪個城市,她甚至不能分辨這是國內還是國外。因爲所有能夠體現出地點的細節:譬如大樓的樣子,招牌上的字跡,都已經深深化作了堆堆的廢墟。
連路邊倒着的屍體,都蒙着厚厚的灰——來自於空氣中可以擦傷眼睛的灰塵。叫人看不出屍體頭髮的顏色。
顧艾在這個夢境裡打轉了好久,足有兩個多小時。她有些焦急了。因爲她的“預知夢”和普通的夢境不一樣——
普通的夢裡流逝的時間和外界不完全對等, 可能你只是在夢裡一眨眼,外面就度過了一整天;或者你感覺在夢裡感覺度過了一輩子,其實你在現實裡只睡着了三分鐘。
而顧艾的“預知夢”,它的時間則和現實世界是完全的對等的。
所以,在夢裡兜兜轉轉,感覺過了兩個多小時之後,顧艾有些着急了。
這說明,自己現在還在被搶救。
шшш тtkan ¢ o
搶救的時間越長,說明她的情況越不樂觀。
不像埃爾已經知道了顧艾的情況,知道她已經稍稍穩定下來,只是需要腸子部位的修補。可夢中的顧艾不知道,她滿心以爲自己也許就這樣在夢中要死去了……
她不想死。她還想見到海豚。
她想和海豚共建一個家庭……雖然現在已經很晚了,遲了十幾年。
但是,現在她總算有了一些擺脫埃爾的希望了。
她……她希望能和海豚有一個孩子,如果可以的話,越多越好。
顧艾這樣想着,感覺有點羞澀。
可想到這裡她發現,這個世界——這個未來的世界,沒有孩子!
她走了兩個多小時,在廢墟最密集最高的地方(估計是市中心)轉遍了,卻依舊沒有看到任何小孩,不管是活的也好,屍體也好——孩子們都不見了。甚至連平常在未來的預知夢裡,常常能見到的孩子的玩具,諸如布娃娃,玩具,作業本之類的東西,也沒有看見!!
她心中升起可怕而不詳的感覺:爲什麼,在未來沒有孩子的蹤影?
在未來,都發生了什麼?
顧艾努力壓制住自己的焦慮,任由身子帶着自己走走停停,最後發現這個夢是和上次的那個似乎完全的一樣,是同樣的時間點,同樣的位置——她還是在路上遇見了那個有些焦急的好看的年輕人。如果她認識全部的雷鳴的話,她會知道這個人叫夏玉。
夏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趕來,帶着什麼消息,匆匆向某處衝去。顧艾在後面跟着,又來到上次的那個山腳下。
那個渾身閃爍着黑紅色火焰的男人……
未來的“李若”。
相比剛纔被曲箏的黑色泡泡困住的“李若”,手足無措,焦急,憤怒,這時候的“李若”,個子又長高了一些,額角多了一道可怕的疤痕,臉上少了少年的青澀,多了成年人的殺伐果決和狠厲的線條。
但,沒有錯,這就是雷鳴的隊長,那個“李若”。
顧艾這次知道了他能夠感知到自己,所以她沒有貿然上前,甚至小心翼翼地遠遠躲在了樹後。
可那個“李若”似乎還是察覺到了什麼,他不經意的回頭掃了好幾眼顧艾所藏的樹林,讓明知道自己只是在窺探未來的顧艾陣陣冷汗。
他這是什麼怪物……太強大了吧……
“李若”的好幾次掃視,讓顧艾不敢探頭了,她背靠着粗大的樹幹,呼吸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情緒平緩下來,她謹慎的再次探出一半的腦袋,從樹枝掩映之中向外窺探。
“李若”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正在發脾氣。
他似乎說了什麼,臉上的表情非常的狠厲,嚇得站在旁邊的親信們都紛紛跪了下去。
只有一個人沒跪下。
一個染了深藍色的長長的頭髮的年輕姑娘,皮膚白皙,睜大了眼睛,一隻胳膊隨便綁着繃帶還在淌血,不過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受傷的胳膊。
“李若”惡狠狠地罵着什麼,那個姑娘走到跟前,說了幾句話,然後“李若”慢慢平復了怒氣。
顧艾眼前一亮。
顧艾想,這個女子肯定就是“李若”的女朋友吧?
和她溝通好的話,以後肯定能和未來的魔王“李若”說得上話……
不管到那時候仍然在埃爾手下,還是和海豚一起幫助雷鳴,我都需要結識這個年輕女子。顧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