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臨安連府,馬車疾馳,天邊也泛白了。
連府裡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丫鬟家丁們忙進忙出,我正欲進去雪薇那裡,看到一個丫鬟端着一盆血色的水出來,我攥着蘇瑾徽的手放開了:“瑾徽,你不要進去了,產房你不方便,在外面等着我就行了。”
“嗯,你小心!”
“放心吧,雪薇都這樣了,還能對我做什麼!”
產房裡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掀開錦簾,映入我眼簾的是雪薇那張如紙般慘白的臉,產婆在一旁扶着她:“夫人,使勁啊,快啊!孩子就快要出來了!”連澈跪在雪薇牀頭,雙手緊緊握着她的手,眼裡滿是憐惜和驚慌。我連忙蹲在雪薇旁邊,她看到了我,眼裡早已沒有了最初的那絲憤恨。“好痛•••”從她嘴裡艱難的蹦出這幾個字。
“我知道,我知道,你使勁啊。孩子出來就不痛了!”伴隨着雪薇最後一聲嘶竭,嬰兒呱呱落地,孩子出來了,哭的很響,在我耳裡猶如銀鈴般動聽。我讓連澈抱着孩子先出去。門外焦急等待的連老爺,聽到產婆除去報喜:“恭喜老爺,少夫人生了個小少爺!”。
看着雪薇蒼白的臉,我伸出手幫她擦去額頭上的汗。剛生產完的她,很虛弱。她沒過一會便睡過去了,我在一旁陪着她,兩個時辰後醒來,窗外已是豔陽高照。
“姐姐。”她輕輕喚着我。
“嗯”我的眼裡氤氳,“雪薇,你剛生產完,再休息一會兒吧,不要說話了。”
她艱難的搖了搖頭,看着我:“姐姐,對不起,我以前對你做的太過分了!”
“沒有,你什麼也沒對我做過!我知道,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啊!”我連忙搖着頭。
“我只是嫉妒你,嫉妒的要瘋了,嫉妒你的身份,嫉妒你有爹孃疼愛,嫉妒連澈愛的是你而不是我!我還曾經想過如果有來世,我定不要與你再相遇,但你知道嗎?我剛剛虛脫的就快要暈過去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小時候的場景。那年我們八歲,我摔倒在花園裡,是你把我背到房間裡,大夫幫我治療的時候,是你握着我的手。”
“傻瓜,我是你姐姐啊,沒有看好你,讓你受了傷是我的過失啊!”我補充道。她搖了搖頭,眼角流下一滴淚,我繼續道:“雪薇,你至今還以爲連澈愛的是我嗎?剛纔你看到沒有,連澈急成那樣,在他的眼裡是對你的憐惜啊傻妹妹!”
她閉着眼睛輕笑了一聲:“連澈擔心的是那個孩子吧,我們之間也只剩了這個孩子了。”
“你可知道那張女媧廟的紅紙上,另外一面還有一行字:保佑雪薇順利生產,保佑她和孩子一生平安!”她聽完低下了頭,淚已如斷了線的珍珠,滴落在被褥上。“這麼多天的朝夕相對,即不是鐵石心腸,他的心早已被你融化了!”
我放開了雪薇的手,喚了連澈進來,他竟一直候在門外,寸步未離。一夜未閤眼,臉上鬍渣未去,看見雪薇的眼裡出現了一絲神采。“你們夫妻好好聊聊,我去看看孩子。”看着他們這樣,我真心爲他們開心。
除了門口,迎上的事蘇瑾徽溫柔的目光。“瑾徽。”我輕喚他的名字。“看着這個孩子出生,我突然好羨慕雪薇,我也想爲你生個可愛的孩子。”
他的眼裡蒙上了一層朦朧:“慕筠。”
我去看了孩子,接過孩子抱了抱,孩子長得甚是清秀,眉眼之間像着連澈,看他安靜沉睡的樣子,我忍不住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孩子起名字了嗎?”
蘇瑾徽伸手將襁褓捂嚴實,“連瑋,連澈說是念薇的意思。”連澈,他終於珍惜雪薇了。
“你知道連澈在外面對我說什麼麼?”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繼續道:他說如果雪薇有什麼,他也不知道怎麼辦了!當他聽見孩子落地的第一聲啼哭時,他也溼了眼睛。他還對我說你是個好女孩,讓我珍惜你!
連澈,這個如畫一般的男子,終是收穫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和蘇瑾徽一起回到了丞相府,卻在門口看到了凌惜月,當他看見我們牽手走下馬車,眼裡閃過了一絲失落。
“淩小姐,有什麼事嗎?”他拉着我的手走到凌惜月的面前,問道。
“我這次來答謝蘇相的,還有這個。”她遞出了手,攤開手掌,是女媧廟的紅紙,我替您求的。說完便走了,眼角溼潤。
凌惜月倒是惹人憐愛,不過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我心裡暗想。
沒過幾天,在表哥府中,家丁帶了一個公公模樣的人。“韓小姐,我是皇后宮裡的陳公公,娘娘叫我來宣您進宮的。”
“有勞公公了,我這就隨你去。”我叫芸香隨意幫我打扮了一下,挑了一件白色青紗罩裙,便隨着陳公公進了皇后宮中。“韓小姐你等一等,娘娘正在沐浴,待會就到,您先喝茶。”一個宮女打扮的人端着一杯茶遞給了我。“有勞姐姐了!”
我口本不渴,抿了一口茶便將杯子放在桌上。百無聊賴,我摸了摸頭上的那朵芙蓉釵,乾脆取了下來,看着那朵出水的芙蓉,我讓人在釵尾刻了兩個字:徽和筠。指尖摸着這兩個字,嘴角不自覺揚起,心裡想着送我釵的那個男子。
“韓小姐想什麼這麼入神呢?”皇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面前,我嚇的趕緊起身,順手將釵放在桌上,像皇后福了一身:“皇后娘娘吉祥。”
她笑着看我:“瞧把你給嚇得,起身吶!”拿起桌上的玉釵仔細打量了起來。“慕筠這是有了心上人,可曾定親?”
“回娘娘,還未定親,只是私下的暗許。”
“如果我爲猜錯,可是蘇相?”
我低下了頭“娘娘。”
“上次本宮壽宴上,就看見你與蘇相眉眼中皆有情,對望竟像情愫互贈,本公也是過來人,今日一見玉釵上的字,本宮也明瞭。這釵,清水出芙蓉,蘇相眼光不賴啊!”
我沒有否認,看着娘娘慈祥的笑,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瑾徽他,是我見過最值得我託付終身的男子。”
“蘇相才貌雙全,不愧是好男子,本宮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娘娘請講。”我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