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映月驚的張大了嘴巴,“不行不行,去偷文書是死罪,何況小公爺只是讓我保護你,沒讓我幫你幹這種犯法的事。”
“你幫不幫?”芳菲一下站了起來。
“不幫”映月也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芳菲見她態度堅決,只能轉變策略,軟了語氣說:“月姐姐,我要這官文只是看一看並不做什麼,你拿出來我抄一份,你就趕緊送回。我這也是爲了爹爹和小公爺他們啊,我得看看他們到底最近這幾個月是否收到補給。”
“真的?”映月疑惑的看着芳菲,芳菲趕緊搗蒜似的點頭。“好吧,就這一次啊。”
芳菲見她答應趕緊拿來城裡的輿圖,指着府衙說:“映月姐,這就是府衙,我們李宅離府衙有半個時辰的路,從府裡走時間太過緊張,這樣,府衙的北邊緊挨着永安寺,我下午拉着顧寧一起去永安寺,永安寺挨着有一個小庵堂,我們今晚宿在那,以你的速度從府衙拿了東西來庵堂得多久?”
映月扶着下巴,思考了一會說:“一刻就夠了。”
“太好了,你要是子時拿來,留我一個時辰時間抄它,寅時結束之前你送回去便可。”
“好。”
這時,雨也停了。芳菲擡頭望向窗外,這時太陽已經出來,可日頭已經西斜,芳菲趕緊跳起來,喊回春。
“六娘子怎麼了?”
“回春,你這會就去顧府給顧先生送信,就說讓她跟我現在去永安寺,趕明天一早上頭炷香,爲爹爹祈福。”
“靈兒,靈兒。”芳菲又喊。
“六娘子,靈兒來了。”
“靈兒,你找人收拾行李,備馬車,我們這會就出發去永安寺,今晚在那裡過夜。”
“好的,六娘子。”
大家一陣忙亂。芳菲乘着馬車去顧府接了顧寧,緊趕慢趕在天黑之前到了永安寺,再給守在那裡等候的和尚說了來意後,在安排下住在了永安寺旁邊的庵堂裡。在廂房裡,芳菲和顧寧吃着派小廝買來的吃食,坐在桌邊才喘了口氣。
“菲兒,”顧寧這才顧上問芳菲,“你怎麼突然想起來來寺裡給你爹爹上香祈福?!”
“我要說我做了個不好的夢,你信嗎?”芳菲餓極了,大口吃着東西,頭也不擡的給顧寧說。
顧寧一陣沉默,似是想了半晌說:“咱們半月前不是才收到你爹爹的信嗎?你送的那些東西,他們也纔剛收到。”
“顧先生”芳菲嚥下嘴裡的東西,說道“你知道爹爹在信裡要了什麼?”
“什麼?”
“烙餅,是那種不易壞又抗餓的烙餅。”
這下顧寧不再說話,低着頭,看着碗裡的飯,想了好一會突然道:“你懷疑你爹爹他們斷了補給?!”
顧寧雖然不懂政事,但她是頂聰明的女子,這種事一點就透。芳菲點點頭,說:“我讓映月去偷糧草配額的公文了,這裡離府衙只有半柱香的腳程,對映月來說會更快,等她得手,我們分頭我抄前半段,你抄後半段,我們一起會更快些。完了她再送回去,我們再研究。”
“這可是犯法的事,你膽子也忒大了,誰家的小娘子敢做這樣的事。”顧寧站起身在屋裡踱起步來。
“哎呀,別擔心。以映月的身手不會被發現的。眼下我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顧寧更緊張了,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腳下來回踱的更快了,兩個手緊緊的絞着帕子,手指因用力都泛白了。芳菲見此,站起身拉住顧寧,把她拉到桌前坐下,夾了菜放在她碗裡,說:“好了,你來回走我頭都暈了,你好好吃飯,一會上牀睡會,映月來了我叫你。”
“這我哪能吃的下,我從未乾過這樣的事,還讓我睡會?我這會是坐都坐不下,你之前都不與我商議,便幹這種掉腦袋的大事,你真是。。”顧寧有些生氣了,衝着芳菲低聲吼道。
芳菲一下子也冒氣火來,把手裡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說:“怎麼?後悔跟我來這兒?怪我把你拉上了賊船?要不這樣,你去隔壁跟回春換一下,你跟靈兒睡,讓回春今晚幫我。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有人問起要嘛說不知道,要嘛就說是我做的。”
“你”顧寧被芳菲氣的小臉紅撲撲的,淚水在眼裡打轉,“你怎麼這樣,你再擔心你爹爹也不能去偷官府的公文啊,這可是犯法的事,我從沒見過一個小娘子像你這般這麼大膽,不守禮法。”
“我們已經猜到爹爹他們可能會斷了補給,難道就只能定定坐在家裡等消息嗎?那我學什麼詩書禮儀,學什麼史記策論?我如果沒有猜到便罷,既然已經猜到,我做不到坐以待斃。”芳菲站起身恨恨的衝顧寧說道。
顧寧聽到這裡,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坐在那裡滿臉的糾結與掙扎。芳菲見她如此沒再說什麼,芳菲知道顧寧十幾年受的教育便是如何相夫教子,如何管理後宅,如何爲自己的丈夫錦上添花,她沒有受過磨難,她在父母的關愛中長大,芳菲做的事情對她來說太過於驚世駭俗,一時讓她難以接受。顧寧也不像回春,回春家道中落,受過教育懂得道理,但更領略了世事的炎涼,見過和受過很多苦難懂得反抗和爭取,所以回春更容易接受芳菲的這些不同尋常的行爲。
芳菲一個人矇頭吃完了飯,不再理顧寧,一個人上牀躺下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芳菲聽見有人喊她:“芳菲,李芳菲。”是映月!芳菲猛的一下從牀上坐起身,在屋裡來回看了一圈,顧寧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屋門也緊閉着,沒有任何身影。
“往哪瞅呢,我在屋頂上。”映月的聲音再次傳來。
芳菲趕緊擡頭,只見映月揭開幾片瓦,在屋頂上弄了個洞,只漏出小半張臉,“我把這東西給你塞過去,你趕緊抄,我被人發現了,我去引開他們,等我甩開他們我就再過來取,你把它放在院子裡的那棵樹上,我就拿走放回去。”
“被發現了就別放回去了,太危險了。”
“你個笨蛋,他們如果發現是這個丟了,會將配額的內容做調整,到時你抄了不就白抄了,你放心我知道被發現的時候,順了知府大人一幅畫,他們只以爲丟了畫。我不能久留你趕緊抄。”說完把一個卷軸從洞裡塞了下來,咚的一聲輕響,落在了地上。映月用瓦片把洞堵上,細微的腳步聲顯示映月已經走了。這時顧寧聽見動靜也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芳菲將卷軸打開,坐在案前執起筆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