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上學期不緊不慢的來了,數學新增了一門立體幾何,讓蘇佑安遇到了繼物理力學後的第二大魔障。對着立體幾何的練習題,簡單點的還行,稍微複雜一些的直燒腦細胞,令蘇蘇望題興嘆。
辰亦然指着一個立方體的陰影處,說:“這地方加一條輔助線,不就看出來了?”
蘇佑安:“可我連這是個立方體都沒看出來呀。”
辰亦然無奈了,“蘇蘇,你的眼睛毫無立體感嗎?”
“那倒未必吧,咱們小時候流行的那種三維立體圖,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啊。”
小西說:“那你給我們畫一個立方體看看。”
蘇佑安拿起筆,在紙上劃了起來。
伊一探頭看看,“蘇蘇,小西說的是立方體,不是長方形。”
“我知道啊”,蘇佑安又拿起筆,左一筆右一筆的填起來。
“畫完了?” 辰亦然問道。
“嗯,就算是吧。”
三人看着紙上那不知道有幾個面的異形,徹底拜服。
這天吃完晚飯,林墨拿了個幾個淨面紙箱子走了進來, 他到講臺上拿了幾根彩色粉筆,徑直走向了蘇佑安。
“佑佑,來,給你變魔術,” 林墨一臉神秘地說。
很多人都圍了過來,看林墨葫蘆裡頭賣的什麼藥。
林墨翻出一條格尺,在蓋子上面劃了對角線,又讓辰辰準備了剪刀,剪下另外一個箱子的紙殼備好。
林墨說:“佑佑,你先把這個紙箱畫下來,不過你不要讓它的正面對着你,這樣。” 林墨說着,把紙箱轉了30度,露出了一長一寬兩條邊,從上方看過去,左右上各一個平面。
蘇佑安拿起紙和筆,對着書桌上的紙箱畫了起來。有模型比照着畫,的確比憑空要好很多,蘇佑安很容易就畫出來紙箱的三個面。
林墨拆開這個紙箱,從上面指給蘇佑安看,“看見裡面的摺痕了吧,用虛線把它們畫出來。”
蘇佑安慢慢地在已有的平面上加了幾條虛線,她好像找到一點感覺,腦海中浮現出一點立體的畫面,心裡還有些興奮。
林墨對辰辰說:“幫我算一算裡面兩個切面的三角形邊長。”
辰辰把算好的數據寫了下來。
林墨把另外一個紙箱下拆下來的紙殼按照辰辰算出來的數據剪成幾個大小不一的三角形,遞給蘇佑安,“你自己來,插到紙箱裡面,就能看見立體的切面了。”
蘇佑安拿起三角形,擺在紙箱裡,慢慢地臉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她興奮地搖着林墨的手,“林墨,我好像開竅啦!”
她翻了翻書,找了一道立方體的習題,按照題目上的數據把點和線段標好,比比劃劃地開始計算起來。一會兒,擡起頭,美滋滋地說:“我算出來啦。”
伊一說:“林墨,沒白費你撿了這一堆破爛,現在手工DIY可以下課了吧?”
蘇佑安和伊一拿着那堆紙殼去外面扔,回來的時候給林墨帶了瓶可樂。伊一嘟嘟囔囔地:“蘇蘇,你也太摳門兒了,林墨幫你攻克立體幾何,你就用一瓶可樂打發人家!”
蘇佑安心情好,打趣她:“伊一,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份女俠心腸呢,你啊,什麼時候打發打發朱錦陽,別說是一瓶可樂,就是送他一個可樂瓶,估計老朱也能樂得三天合不上嘴。”
到了教室門口,兩人看見了已經升上高三的石強,正遞給林墨幾張表格,還說着些什麼。見她倆回來,林墨揚手喚道:“伊一,石強要你帶這個給辰辰。”
伊一接了過來,是一頂粉色的鴨舌帽,擡眼看看石強,石強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他有些扭捏地說:“這不又快運動會了嗎,我看到這頂帽子,覺得很適合她,就買來想送給她。”
石強又急急說道:“那個伊一,你幫幫忙,我不要她什麼迴應,就是當個朋友也可以送個小禮物的,別讓她又給我退回來,成嗎?”
伊一轉了轉眼珠,伸出一隻手,“我有什麼好處?”
石強可能沒碰到過伊一這樣的女孩兒,一時接不住招兒,愣在那兒,滿臉通紅,手足無措。
林墨打了伊一手心一下,“去去去,石強是給我送表格來的,你別欺負老實人看笑話,快進去吧。”
回到座位上,蘇佑安說:“我覺得石強好可憐。”
辰辰看了看那頂水粉色的帽子,面上卻還是不起一絲漣漪。
“蘇蘇,你同情心要不要這麼氾濫?你要是覺得石強可憐的話,我是不介意告訴林墨你那瓶冰綠茶是石強送的哦!”
“辰辰,我怎麼記得那瓶水是人家塞到你手裡的呢。。。” 蘇佑安咬牙切齒地說。
“滋味好可不是我說的。” 典型的辰式皮笑肉不笑。
兩人拌了幾句嘴,辰辰到底沒有把帽子退回去,可也沒有戴,她打開帽子後面的按扣,然後穿過書包揹帶,把帽子掛在了書包上面。
運動會又來了,蘇佑安這次不敢再嘗試女子3000米了,無論如何,滿臉疙瘩的代價實在是太大,蘇佑安只報了一個三級跳和幾項接力賽。不過,蘇佑安有盟友。這學期一開學,就見廖飛天天傍晚時分在操場上跑圈。問他,他也就只兩個字:“雪恥”。看了幾天,以爲過勁兒就好了,沒想到日復一日的,他還真就堅持了一個多月,林墨的表格拿回來後,廖飛第一個在男子5000米的後面填上了他的大名。
比賽當天,班裡的很多女生都去觀賽,大家分散在跑道的各個地方,準備給廖飛加油鼓勁,前10圈感覺過得很快,最後的兩圈半大家紛紛開始吶喊,廖飛看上去還算輕鬆,而落在後面的有些運動員已經開始緩慢地步行,偶爾還拉開胳膊小跑個幾步,隨後又不在意地走一走,基本上都是抱着走下來就好的心態,活像上一年的蝸牛飛。
廖飛排在第二軍團,他憋足一股勁,想在最後的兩圈裡再往前衝一衝。從暑假起,他大概練習了兩個月,從最初的五六圈就開始難受,到後來全程跑下來已經不算什麼難事,他已經覺得很有成就感了。只是這耐力有了,速度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提上來的,廖飛最終衝刺的時候排在第五,給班裡掙得了3分。
廖飛自己還有些不滿意,可相比上一年的倒數第一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雪前恥。
這一屆的運動會,高二四班衛冕了冠軍。
運動會第三天的下午,學校放假,四班的學生們決定去公園的露天旱冰場溜冰,慶祝連續兩年奪冠。
輪滑在當時還沒流行開來,旱冰場出租的都是前後各兩個輪子樣的旱冰鞋,看起來笨笨的,像小汽車。辰辰和伊一兩人初中時就經常去學校附近的旱冰場,這會兒早已下場,正滑,倒滑,在場上引起一起一波一波的歡呼叫好。小西坐在石凳上,擺弄着她的寶貝相機,不失時機地拍下大家摔成一團的照片。
肖騏滑了一圈回來,站在了小西面前。
“牟小西,你什麼時候能放下你的相機?”肖騏見小西始終不肯下場,不滿地問。
“肖騏,你擋住我了。” 小西推他,肖騏腳下一錯,滑開幾步。
“你要怎樣才肯下來滑一滑?我拉着你,不會摔。”
“不要,我害怕。你看那邊有教練教的還摔得那麼慘,我纔不信。”
肖騏:“我比教練……” 肖騏嚥了咽口水,把剩下的“心疼你”幾個字吞了下去。
小西沒注意,卻被旁邊的蘇佑安聽到,“肖騏,你比教練怎麼了?”
“他比教練帥”!林墨蹲在蘇佑安身邊,正替她繫好鞋帶,隨口接了一句。
小西擡頭看向肖騏,“嗯,確實。肖騏,你給我笑一個!” 她拿起相機,對着肖騏準備按下快門。
肖騏的臉瞬間出現在小西的取景窗裡,他溜了過來,伸手擋住鏡頭,說:“牟小西,你給我滑一圈,我給你笑一個”。
蘇佑安推推小西,“去吧去吧,肖騏連美男計都使出來了,你再不去要被人罵啦。” 蘇佑安環視一週,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肖騏身上,肖騏的目光卻只膠着在小西身上。
小西嘟着嘴,“好嘛好嘛,奸詐。”
她招手示意肖騏滑過來,然後站起身,拉過肖騏揣在兜裡的右手,擺了一個巨俗無比的剪刀手,放在了肖騏的臉旁。
剛要往後拍一張肖騏的笑臉,卻被肖騏拉住不得動彈。肖騏把牟小西手裡的相機扔給林墨,又把她拉到身旁,低低地說:“我只笑這一次,你要不要跟我合影?”
小西一愣之間,只聽“咔嚓”一聲,林墨快得沒讓小西有反應的時間,就按下了快門。鏡頭中的兩人,一人笑得無公害,另一人傻傻地明顯還在回神中。
肖騏就拉着小西到出租冰鞋那去挑挑選選了。
蘇佑安接過相機,“林墨,咱們有過合影嗎?”
“集體照算不算?算的話小學畢業有一張,初中畢業有一張,一共也就這麼兩張吧。”
“嗯,數學不錯,” 蘇佑安點頭瞥了林墨一眼。
剛好辰辰滑了過來,林墨趕緊攔下她,“辰辰,拜託拜託。”
辰辰接過相機,趁林墨回到蘇蘇身邊幫她又緊了緊鞋帶的功夫,連按了幾下快門,把林墨俯首甘爲孺子牛拍了個全套。蘇佑安抿着嘴兒樂,林墨搖頭,“哎,真不該讓你來拍,你們都是一夥兒的。” 說着朝滑過來的肖騏喊了一嗓子:“肖騏,給哥們拍張照,要拍得高大威猛!”
“沒空!” 肖騏彎腰一閃身,從林墨面前晃了一下就“嗖”地過去了,林墨衝他的背影狠狠地來了句:“重色輕友的東西。”
說完,也不再拍照了,看別人滑了這麼久,他心早就癢癢了,拉起蘇佑安,說:“走着!” 就一馬當先地溜了出去。回過頭,再找的時候,卻不見蘇佑安的身影。直到溜了一圈回到原點,纔看見蘇佑安靠在扶手上,閒閒地和辰辰聊着天。
“佑佑,怎麼不滑啊?”
“我不會啊,怕摔。” 蘇佑安一字一字地說。
林墨愣了有一分鐘,“那你爲什麼不說?還穿冰鞋!”
“你沒問啊,冰鞋是你硬要給我穿上的嘛。”
林墨無語了,自己從前確實沒見過佑佑滑旱冰,這次也是想當然的以爲她一定會。自己都在想象兩人一起在冰上旋轉的畫面了,卻被蘇佑安一句“不會”打破了美夢。
看林墨吃癟的樣子好笑,蘇佑安伸出手交給林墨,說:“來嘛,你教我,我就會了啊,我這麼冰雪聰明。”
辰辰對着天空翻了個白眼兒,腳下微一使力,滑開來去,臨走時扔下一句,“白雪公主,摔疼了可別哭!”
林墨趕緊現場教學,他指着辰辰說:“快看,初發力時,要彎下腰,重心放低,稍微使勁一點,但是兩腳要分開,走外八字。這樣,就這樣。” 林墨說着,慢慢地走了幾步給佑佑看。
光顧着回頭和蘇佑安說話,林墨也沒有回頭看前面的狀況。等再回頭朝前看時,一個玫紅色的身影衝了過來,林墨躲閃不及,兩人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哎呦,哥,你骨頭真硬!”